雙方你來我往快言快語,聽得徐初盈目瞪口呆。
她實在跟不上他們的節奏,忍不住胳膊肘輕輕碰了碰燕王小聲問道:“那個王字怎的謎底是魚?不知道是哪一個魚字,叫人想不通呢!”
燕王臉上微僵,一時尷尬,不由有些懊惱不該帶她來這兒。
畢竟,哪個男人願意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看到自己不擅長的那一面?尤其他還是個驕傲自負的!
這等風雅的文字遊戲可不是燕王的強項,他都沒好意思跟徐初盈說,他其實也不知道。
旁邊一名士子也正思考這個燈謎,靈光一閃“啊”的低叫一聲看樣子是想出來了。
心裡頭興奮當然想賣弄一下,於是很好心的解釋道:“‘王’乃老虎頭上花紋,便是虎頭之紋之意,紋與文通,亦虎頭文,故而是個虔字。”
徐初盈想了想,衝他點點頭,恍然大悟笑道:“對對!果然如此!”
燕王微微冷哼,一記凌厲的眼光衝那士子盯了過去,那士子還來不及得意,渾身冷得一個哆嗦,嚇得慌忙夾起尾巴逃進了人羣中。
徐初盈解了心中疑惑,笑吟吟雙眼發亮的忙又豎起耳朵聽。
燕王見她沒有追問自己,心中暗鬆了口氣,還好,不用在媳婦面前出醜了……
出謎題的還是四個人輪番快嘴,徐初盈聽得更目瞪口呆,因爲這謎面謎底太雜了,顯然他們是有心要擾亂梅五郎。
比如:
“半部春秋”
“秦”
“片雲殘月帶三星”
“泓”
這是猜字。
“滿臉殺氣”
“宰相”這是官職。
“勾”
“水到渠成”這是成語。
“三月桃花逐水流”
“滿江紅”這是詞牌。
“姒啓建國”
“立夏”這是節氣。
“息怒”
“顏回”這是人名。
等等輪流穿插毫無規律可言,衆人聽得一塌糊塗!
可梅五郎依然從容淡定如和煦輕風,竟是絲毫不見慌亂!
那邊一問這廂立答,縱然思索也不過半句話的功夫,看的衆人撫掌喝彩不止。
梅家五郎博覽羣書果然名副其實!
梅五郎依舊從容淡定,可那出題的四人速度卻慢了下來,許久才冒出一個,然後立馬又被梅五郎給炮灰掉!
再過得三四句,四人相視,然後看看梅五郎,同時笑了起來,拱手心悅誠服的笑道:“五郎才高,在下等心服了!”
梅五郎微微點頭歡樂一禮,含笑溫潤的目光慢慢掃過衆人,在看到人羣中的燕王的時候目光頓了頓,無聲向他微微頷首施禮。燕王衝他點點頭示意不必管他。
梅五郎便挪開目光,笑問道:“還有哪位仁兄賜教?”
沒有人回答。
這麼多人試過,都敗下陣來,可沒有人覺得自己有本事想出一個能夠難得倒梅五郎的燈謎來!
衆人留在這兒,都是等着看熱鬧罷了!畢竟像這樣的熱鬧可不多見。梅五郎不是每年都有這樣的興致親手做花燈的。
見沒有人出來,衆人也都有點急了,紛紛鼓勵對方出場,一時嘈雜。
梅五郎笑道:“無人願意一試了嗎?可惜了,這花燈竟送不出去了!”
衆人看看那紅綢遮蓋如同新娘子一般的花燈,無人不想窺其廬山真面目看看究竟是何等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一下子又激動起來,相互推搡着。
可惜還是沒人有勇氣站出來。
燕王深恨,深恨梅五郎爲什麼不來個比武定奪。
看着自己媳婦那閃閃發亮明顯對那花燈很感興趣的眼睛,燕王就更恨了。
他多想豪氣萬丈的將那花燈拿下,送給媳婦兒,讓她崇拜自己!可惜,出燈謎這種玩意兒,他壓根就不擅長……
“爺,”徐初盈按耐不住了,忍不住輕輕扯了扯燕王袖子,小聲道:“那個花燈一定很漂亮呢!”
“……盈盈,你想要?”燕王遲疑着問道。
“嗯!”徐初盈眼睛亮了亮立刻點頭,忙道:“爺,讓我試試,好不好?若我敗下陣來,爺不許笑話人!”
還好,還好!不是讓他出馬,她這是要親自上陣。
燕王雖然覺得自己堂堂一個男人站在這兒,卻讓媳婦兒上陣有些不太好看,可他也不是個逞強之人,便笑道:“爺怎會笑話你?你若想試試,那便試試吧!”
到底不願意有人注意到自己媳婦兒的容貌,燕王招來甘草,取了紗帕替徐初盈遮住了臉,只露出一雙水潤潤的眼睛和光潔的額頭。
徐初盈很有幾分無語:這廝準備得可真是充分!
任由她爲自己戴好紗帕,聽他滿意的笑說一聲“好了!”徐初盈輕輕吸了口氣,與燕王往前站了站,輕笑道:“梅公子,在下不才,願意試試!”
正在嘈雜間,一道聲音若清泉響起,柔而清的聲音令衆人一時皆住了聲音,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燕王握着徐初盈的手緊了緊,微微蹙眉。
果然還是他有先見之明啊!不然媳婦兒就叫這些混賬東西給肆意看了去了!
衆人因爲不能看到徐初盈的容貌而很是遺憾,可看她分明婦人打扮,而且身邊那男子衣着雖然普通,氣度可是不俗,神情冷冰冰的,也沒人敢亂說話亂動眼珠子。
又見這位年輕夫人一雙眸子清澈靈動透着靈氣,說不定還真能難住梅五郎呢?於是紛紛鼓掌喝彩爲她鼓氣叫好。
惹得徐初盈亦不由微笑。
梅五郎一愣,也有些意外。
他意外的不是一個女子會上前叫板。
他雖足不出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卻是懂的。可沒人規定這個人外之人不能是個女人!
他意外的是,這個人是王爺的人。
能夠讓王爺如此疼寵呵護的,除了傳說中獨寵的金陵王妃好像也沒有別人,看來這女子應該就是徐氏王妃了!
他雖沒見過這位王妃,卻也不算陌生了。去年他的蘭花,今年那幾盆稀罕牡丹,最後可都落到了這位王妃的手裡呢!
“夫人客氣了!夫人請!”梅五郎微笑着擡擡手,不着痕跡看了她一眼,倒是很有幾分期待和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