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夏侯策說了宋依依的情況之後,餘仲卿便對此事也很是好奇,派人去查探有關那鐲子的事情,只是雖然能找到當年的一些記載傳聞,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餘仲卿覺得這麼着還不如直接問妲。
正好,今日宋依依來了,他便想找個機會問清楚。
“宋小姐來得巧,我正有事情想問你。”餘仲卿擡腳走了進來,那雙睿智的雙眸閃動,帶着幾分探究。
宋依依一愣,“什麼事?窀”
“宋小姐,阿策說你很想要那隻鐲子,不知道你到底是想拿來做什麼?若是有個正當的理由我可以說服阿策答應你。”
宋依依一愣,沒想到餘仲卿居然會這麼說。
如果真的能夠得到餘仲卿的幫助——
宋依依心中一陣波動,開口道:“是的,我的確是想要那鐲子,只不過阿策他一直不肯給我。”
“宋小姐,這鐲子按理說是留給攝政王未來的妻子的,既然如此,宋小姐爲何不能等嫁給他之後,那到時候再要也是名正言順,何必現在索要?”
宋依依面對餘仲卿含笑帶着幾分探究的目光,這人的眼神太過銳利,彷彿能刺穿人心一般,讓宋依依有些不知所措。
他問的問題也太過犀利,竟然讓她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怎麼回答,難道要說自己其實是準備拿了鐲子去試驗穿越時空?
看來,餘仲卿對她這做法是有懷疑了,而且這個男人太聰明,隨便說個理由也無法說服他。
“這個——”宋依依想了想,有些爲難,要說她不想要鐲子嗎,她還真的無法違心地說出來。
“很爲難嗎?”餘仲卿問道。
宋依依低下頭,想了許久,纔開口道:“是的,我有些原因,的確我想得到那鐲子,而且這鐲子對我而言的確很重要。”
“是因爲什麼?”
“我有些用處……餘先生,我只想借來幾天,過後就還回來,但是我也不是打算拿它去做什麼非法的事情,只是借用幾天。你能不能幫我跟阿策說說?”
說罷,她期待地看向餘仲卿。
餘仲卿卻是微微蹙眉,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宋依依,看到了她臉上的緊張,確定她的確很想要鐲子。
從她的目光中他判斷出她沒有說謊,她的確是想要拿那鐲子做什麼,而且真的也並沒有想佔爲己有。
可是——
“這點,要阿策決定,只是我覺得你若是真的有什麼困難大可以直說。我們都不是什麼迂腐之人,如果可以幫上忙,阿策肯定也很樂意幫你這個未婚妻的。”
宋依依垂眸,不由得有些失望,心中嘆了口氣。
還是不行啊——
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也是,怎麼能指望人家在她不能開誠佈公的前提下把鐲子給她呢?
只是,那理由她又怎麼能說出來,說出來也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她真怕別人把她當個妖孽抓了!
再者,真的說了,夏侯策會不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宋依依咬了咬嘴脣,擡眼看他:“我知道我這樣不對,但是……我有些難言之隱,我不是真的想隱瞞你們什麼,等到時機合適我自然會說清楚。而且,若是你們擔心,我也可以留在攝政王府幾日,到時候鐲子也還在的……”
她現在迫切地想試驗清楚,只是不能脫離夏侯策的視線的話,一些試驗就無法去做。
她想試試滴血可不可行,在太陽下和月光下會有什麼反應,或者,乾脆就是去一趟御花園看看,在那個出現羽毛球的地方,能否出現什麼奇蹟。
餘仲卿看着她焦灼的表情,溫聲道:“彆着急,事情都可以商議。我不明白你有什麼不可說的。難道,這事跟你的師門有什麼關係嗎?”
宋依依愣了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想了想,支支吾吾算是應了。
餘仲卿玩味地想着什麼,沉思許久,道:“若是如此,那麼我們還要考慮考慮。其實你若等得起,等你跟阿策成婚,自然可以擁有了。”
宋依依嘆了口氣,看看外面的天空,有些煩悶。
真的跟夏侯策成親嗎?
她還沒想過這個坎,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那會帶來什麼後果,誰也不知道。
而且,她真的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她沉默下來。
許久,久到天色漸漸黯沉下來,餘仲卿沒有再說什麼,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而這時候夏侯策也終於回府了。
剛到家就得了消息,說宋依依來了。
夏侯策微微揚眉,冷哼一聲。
不躲着他了?
去了客廳,客廳內已經點起了燈火,卻有一個孤孤單單的身影茫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外面的天空,神情有些怔忪。
那樣子不知爲何像一片即將凋零的楓葉,帶着讓人無法言說的淒涼和哀傷。
夏侯策心中咯噔一下,停下腳步。
宋依依抱着雙臂,神情有些茫然,像是放空了在想着什麼,看着外面天上的繁星,思緒卻已經飄遠了。
她還能回到現代嗎?
不知道爲何,宋依依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一切不會那麼順利。
回去,像是變成了她的執念。
現在這樣竊取別人東西的感覺很不好,讓她有種自己是個小偷的感覺。
而夏侯策對她的態度也讓她越來越不知所措。
對她好,她會愧疚,對她不好,她又會委屈。
夏侯策看着她,看着這樣的宋依依,莫名的心中有些疼。
這個女人,她該死的就是非得自己承擔嗎,究竟有什麼不能跟他說的?
夏侯策不喜歡她這樣子,不喜歡她沒有活力像一片枯萎的樹葉。
他擡腳帶着幾分怒氣走進客廳,腳步聲重重地驚醒了宋依依。
她擡起頭一時間忽然目光閃躲,像是受驚了的小兔子一樣,瞳眸收縮,一時間竟是對面前這個大步走進來身形巍峨挺拔給人帶來極大壓力的男人產生了一種想要躲避的心思。
她瑟縮的樣子讓他更怒,咬牙冷聲道:“往哪躲?”
說着伸手直接抓住她。
旁邊的丫鬟嚇了一跳。
“王爺!您不能對我家小姐這樣……”
“滾——”
夏侯策冷冷吐出兩個字,冷眼掃了過去,便讓跟着宋依依的春芳嚇得面色煞白。
宋依依也被他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麼惹着他了,但見男人隱隱發怒,此刻感覺若是她真的敢說什麼的話,夏侯策真的會暴怒。
“先出去吧。”她忙對春芳道。
春芳看了看她,見宋依依都這麼說了,便不得不點頭撤了出去。
外面的人見狀也紛紛離開,生怕染上暴風圈。
宋依依被他惱怒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面前這個男人現在顯然心情不很好,而她還很莫名其妙。
“幹嘛——”宋依依小小聲地問道,“我也沒怎麼樣啊——”
“沒怎麼樣,不躲着我了?”夏侯策冷笑起來,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在她驚愕的目光中扯過她直接走了出去,往書房去了。
“你幹嘛,夏侯策!”宋依依又急又氣,這廝今日發什麼瘋呢,難道之前她幾天沒來見他讓他這麼生氣?
不至於吧,她還每天給他送飯,也沒見他拒絕啊。
宋依依心裡沒底,男人又不吭聲,便被他直接抓着進了聽濤閣。
進了書房,男人的大手直接將她的手抓着壓在牆壁上,兩人的距離瞬間無限接近。
“宋依依,你到底想幹什麼,直接跟我說清楚!別整日憂心忡忡的,有什麼不可以說!”
夏侯策冷聲咬牙怒道。
“……”
宋依依愣了下,看向他,目光閃了閃。
她沒想到夏侯策說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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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依看着他,忽然覺得心裡很是委屈。
她忽然推了推他,帶着憤怒,帶着委屈,氣怒交加地嘶吼道:“你以爲我想來,以爲是我自己想來這破地方?”
難道她就不無辜,莫名其妙地好端端地就穿越了,離開了家人和男友,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對,她是想要鐲子,她想要回去有什麼錯!
她只是想要回自己家中,回到自己該回去的地方!
難道這一切是她的錯嗎,是哪個王八蛋把她送到了這裡!?
她紅着眼睛瞪着他,情緒有些失控,怒道:“你問我想幹嘛,我說了,我只是想借那隻破鐲子幾天,能怎麼樣?你就是不肯,還來問我,我就這麼個要求,求你多少次你理過嗎?”
夏侯策臉色鐵青地看着她,面前的宋依依似乎有些失控,她憤怒的指責讓他更覺得心頭髮悶。
平心而言,他又談得上多在意那鐲子嗎?
夏侯家的東西,他又真的有那個心思去維持它的容光麼?
只是,直覺讓他不肯給她。
宋依依越是不肯說她到底想幹什麼,他越是不放心。
偏偏宋依依不能說,說了就要成了死結,這彷彿成了一個無法解開的循環。
夏侯策冷聲道:“說清楚你想拿那鐲子幹嘛,我自然會給你!”
宋依依脣畔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告訴你你就會給我?我說我拿來做法你信嗎?”
夏侯策顯然不信她的話。
做法?
開什麼玩笑。
宋依依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肯定是不信的,像這樣的男人通常都是勢力強橫的人,且爲人也很少相信鬼神之說。
“不要拿這種理由糊弄我,做什麼法,你想讓人說你是什麼妖孽嗎?”他沉聲說道。
宋依依低下頭,忽然問道:“你能把鐲子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夏侯策蹙眉,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一下子就轉移了話題了。
“可以。”
他轉身去取了鐲子。
宋依依低垂着雙目,看他真的把鐲子取來了,伸出手,忽然咬破了手指,在夏侯策驚異的目光中把鮮血塗在了鐲子上。
夏侯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然而宋依依卻感覺到那鐲子傳來了一陣波動,這感覺如此清晰,讓她確定自己要找的就是它。
只是,鐲子的波動只是片刻的功夫罷了,很快就消失了。
那波動消失得如此之快,讓她還沒來得及感受,就再也沒有了。
宋依依瞳眸微縮,心中一陣激動,她就是想試驗一下,這鐲子是否會有反應,現在她確定了就是它。
那麼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得到它!
只是,那鐲子並沒有產生什麼隧道把她送走。
夏侯策怒道:“你在幹什麼?”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掃過她的指尖,見已經被她咬破了,頓時一陣惱怒,目光陰沉起來。
“不幹什麼,就是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什麼做法的本事。顯然看起來,我是沒有的,你不用擔心我拿着它做法害你了。”
宋依依冷聲道,聲音也頗爲生硬。
夏侯策眸中黑潮起,風雲暗涌,抓着她手腕的手因爲憤怒而收緊,力氣大得讓她陣陣疼痛,她卻不肯示弱,昂起頭直視着他:“不想給就算了,也是,我們本就是契約關係,夏侯策,你本來也沒有真的當我是未婚妻吧。是我自作多情一直纏着你的。若是……”
她差點脫口而出。
若是夏澈,那個對她一直十分寵溺,她想要什麼他都要爲她做到的男人,他定然不會問她那麼多直接就會給她。
“宋依依!”夏侯策鳳目收緊,怒火熊熊燃燒起來,他下顎收緊,怒視着面前的女人,只覺得胸口彷彿快要被氣炸了,一揮拳頭一拳砸在她旁邊的牆上,震得牆壁簌簌作響!
此刻的他彷彿山上的虎王虎嘯山林,震天的威勢懾人,恐怖,讓人只能嚇得跪地求饒,心生膽怯!
宋依依深吸口氣,目光卻不肯退縮,握緊雙拳,杏眼圓睜,“吼得大聲就了不起?我說的是實話,你要是真的當我是你的未婚妻,準備真的是跟我成親,怎麼就不肯給,說白了,就是覺得我配不上是嗎?”
說到這裡,她眼圈忽然有些發紅,轉過身往外走,“看不上就算,本小姐不稀罕了!”
該死的,就是不肯給她是吧,既然求他都是沒用,幹嘛還要這樣委曲求全的?
她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夏侯策渾身冷氣直冒,見她竟然是真的往外走去,直氣得擡腳上前一把她抓住,直接抓進懷裡,壓在牆上,擡起她的下巴,在她驚怒的目光中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像狂風暴雨來襲,直接吻住她的脣,放肆地攪亂她的呼吸,霸佔她的脣舌,勾撩,纏綿,幾乎要讓她無法喘息,霸道地一如他帶着的強勢,讓人不能拒絕只能承受。
“嗚嗚,你……放……”宋依依驚怒交加,氣得掄起拳頭直捶,卻被他伸出手抓住,霸道地用着讓她無法躲避的姿態強制性地承受他的吻。
懲罰的吻,憤怒的吻,帶着他種種情緒幾乎讓他無法自拔的吻。
這個該死的女人,總有一天他會被她給氣死!
宋依依氣得快要哭出來了,之前她跟夏侯策不是沒有吵過,但是現在她才明確感覺到了男女體力上的差距,她竟然是動彈不得,被人用這樣的態度強吻,這讓宋依依只覺得羞怒交加。
“別碰我!”宋依依失聲哭了起來。
王八蛋,這一切怪誰,她只是想回家而已,她招誰惹誰了,爲什麼就都不肯給她一個方便!
宋依依眼中的淚像是滾燙的蠟一般瞬間滴在他心上,灼燙的淚水,讓他瞬間停下。
擡起頭,看着面前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的宋依依,脆弱得像是水做的。
夏侯策一時說不清的窒悶,忽然有種想打自己一拳的衝動。
他是驕傲的,驕傲地不肯勉強。
可是面對她,似乎越來越有失控的感覺。
爲何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對她也漸漸想探究她的一切。
可是,面前的人偏偏像是隔層紗,總是讓他感覺看不清,這讓人會擔憂,恐懼。
他喜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而非脫軌。
夏侯策冷着臉,伸出手將她帶入懷中,手指拂過她的眼淚,目光復雜地問道:“宋依依,若彼此都不能坦誠,又爲何要要求我信你?”
“夏侯策,我不想跟你說話!沒信任就沒信任……”
宋依依抽泣着,推了推他,想從他懷裡掙扎開來。
她真是傻了,憑什麼以爲這樣身在高位多疑的男人會因爲她撒嬌賣萌就會相信她,被她感化把鐲子給她?
信任?
她太急切,也不夠狠,如果她夠狠,乾脆順着他的意,先不提鐲子的事,等到取得他的信任成婚之後再拿了鐲子想辦法回去。
可是她做不到,不想這麼欺騙他,利用他,就因爲她不夠狠,纔會被人家看穿。
像這樣的男人又談得上對幾個人能有信任?
“放開我,既然不信我就算了,我不是你什麼人,只是契約上的未婚妻罷了。”
宋依依推開他,冷聲道。
夏侯策心中的怒氣一下子就被她給點燃了。
偏偏面前的女人讓他竟是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宋依依,有什麼不能說!”他怒聲道。
“每個人都有秘密,何必非要說個分明!”宋依依沉聲道:“我不過問你的事情,你也不必一定要把我查個清清楚楚。說清楚了,我是想要鐲子沒錯,但也不是幹什麼害人的事,何必非得對我這樣嚴防死守呢?你以前不是說過的嗎,我什麼時候想說就說,何必現在逼着我非得說!”
一提起這個她就生氣,明明之前他自己說好的,如果她想說就說,偏偏現在卻是在逼問她。
夏侯策臉色黑了下,是的,今天他的確不夠冷靜。
只因爲,那一刻他有種強烈的感覺,感覺到她是那麼遙遠,像是不屬於這裡!
所以那一刻他變得不冷靜了。
“好,你想說的時候就說,但,鐲子我不會給你!”
夏侯策斬釘截鐵地道。
他絕對不允許她變得失控,變得離開他的掌控,然後這樣不穩定的因素,絕對不能存在。
宋依依嗤笑了一聲,淡淡道:“這是你說的。”
說罷,她忽然轉身朝外走去,擦了擦嘴脣,像是要抹去上面的痕跡。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之前她還心情很好地過來陪他,是想陪他吃個晚飯的。
只是,現在,她卻是目光隱隱平靜了下來,對夏侯策的表情也變得淡然。
只是她的情緒仍然有些複雜,帶着些煩悶。
跟這個男人的糾葛如今已經太多了,她甚至跟他有了親密的接觸。
這些是她不肯去想的。
自私嗎,無恥嗎,也許吧,她的執念就是回去,回不去的話,也許支撐她的一切都要短暫崩潰。
夏侯策看着她走了出去,雙拳緩慢地握緊,骨節在用力之下發出響聲,俊美的男人此刻彷彿雕塑一般,帶着讓人震懾的沉默。
表面上他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只是此刻心頭卻已經起伏不定了。
真的能夠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當之前籤的合同就是到期作廢了婚約的合同嗎?
看着她的背影,夏侯策忽然有些說不清的失落感。
宋依依,彷彿這段時間內,慢慢地變成了他身邊不可或缺的人。
這幾日沒見到她,就已經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現在眼見她已經生氣離開了,夏侯策深吸口氣,斂眉。
宋依依,你到底在想什麼?
女人的心思如此複雜,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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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一個母親,如何能做出那樣爲了別的男人而不顧一切,不顧自己兒子的事情,就那麼飛蛾撲火。
他以前厭惡女人,現在也不懂女人。
那樣矛盾而複雜的女人,就彷彿對立而又同意的,永遠分不清對錯。
而此刻,宋依依終於離開了,紅着眼睛上了馬車,聲音低沉地吩咐:“回家。”
“小姐,到底怎麼了,您跟攝政王吵架了?”春芳低聲問道。
宋依依抱着膝蓋坐下,淡淡道:“讓人啓程吧,我只是風大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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