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梨瀾剛到房間門口,就見皇后,榮妃,青嬪三人朝着自己過來,看青嬪的臉色,就知道是早有準備,岑梨瀾不禁在心裡叫苦:怎麼又被這難纏的主遇上。心裡這樣想着,面上卻裝做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給三人行了禮,復又立在門邊。
“你趕緊起開。”青嬪道:“烏雅.迴雪可是在房間裡?”
“她在,不過睡下了。請問各位娘娘來可是有什麼事?”
“娘娘聽說今天有人私闖延禧宮,特意過來看看。”皇后的婢女四齊說道。岑梨瀾聽了裝做大吃一驚道:“我們可一天都在儲秀宮,娘娘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吧?”
“懷疑不懷疑的,讓鬱貴人出來說話,你攔在門前算怎麼回事,難道是做賊心虛?”青嬪道:“招兒已經把那人的脖子抓傷了,只要看看她脖子有沒傷口就行,我們這麼些人也不能顛倒黑白。”
“是啊,如果鬱貴人真是清白的,讓我們進去一看又如何。”榮妃道:“我們這宮裡的老人,也不願意去跟你們新進宮的秀女斤斤計較,只是這皇上定的規矩,也不是平常人說破就破的,你說是吧,皇后?”皇后聽了榮妃的話,知道她今天就是讓自己來做這個得罪人的事,不過榮妃說的也句句在理,只得說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鬱貴人果然在睡覺嗎?”
還沒等岑梨瀾開口,只聽得儲秀宮門口又是一陣嘈雜之聲,衆人扭頭看去,昏黃的燈光下,是王福全帶着一個小太監,提了個食盒含笑進來。待走到三位娘娘面前,王福全彎腰行了禮,因王福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衆人都是禮讓三分,各位娘娘趕緊的讓他起身,皇后道:“這天都黑了,皇上還讓公公往儲秀宮跑這一趟。”
“奴才生下來就是侍候皇上的,再說,能侍候各位娘娘小主,是王福全的福分。”說着,王福全令小太監打開提着的食盒,裡面裝着些橙色的肥圓螃蟹,掌事嬤嬤見狀不禁在一側吸了吸口水,王福全見人堆裡沒有鬱貴人,於是又說道:“皇上知道鬱貴人是江南人氏,這江南新上的螃蟹,御膳房做了,皇上覺得好,於是讓奴才給鬱貴人送幾隻來,以解鄉愁。”
“皇上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憐香惜玉了。”表嬪心裡想着,嘴撇的老高。
“皇上對秀女們真是關懷倍致。”榮妃道:“只是這鬱貴人在屋裡,不知是否領皇上的心意呢?”
“那就請鬱貴人出來接食盒吧。”王福全對着屋子喊了一聲。算是提醒。
岑梨瀾正想着這下應該怎麼才能應付下去,只得背後的房門吱呀打開,鬱貴人的婢女煙紫走了出來,給外面的娘娘,王福全都行了禮,才一臉平靜的回道:“我家小主正在沐浴,不便出來,還請公公轉達給皇上,東西我們收下了,謝謝皇上賞賜。”王福全聽了,不便多說什麼,於是示意小太監把食盒轉給煙紫,揮了揮拂塵,算是告退。
“剛纔不是說鬱貴人在睡覺,這睡覺當中還能沐浴洗澡,你們這話說給鬼聽,鬼信嗎?扯謊也得扯圓點纔可以呀。”青嬪冷笑道。
“把門打開。”皇后道,岑梨瀾聽了,只得迴轉身,緩緩推開了門,心裡也冷吸了一口氣,皇后,榮妃,青嬪各自帶着婢女進了房間,不見迴雪,只有岑梨瀾的婢女可蕊站在椅子邊侍候着。
“鬱貴人人哪?”青嬪道。
“我在沐浴,不能起身給各位娘娘行禮,還望不要見怪。”一個聲音從牀邊的簾子後面傳了出來,衆人望去,只見那裡霧氣氤氳,只聽譁拉拉的撩水聲甚是清脆。皇后本無意再糾結於延禧宮的事,心想着素答應也是一可憐之人,心下憐憫便道:“你沐浴吧,我們即刻就回了。”
“她是有傷,所以才躲起來不見人,娘娘千萬不能被她騙了。”青嬪說着,上前幾步,把牀頭簾子唰的一聲拉開,只見大木桶裡,迴雪正躺在那,肌膚白嫩,青絲沾水。煙霧瀰漫間,宛若那副《美人出浴圖》。
“你太莽撞了。”榮妃見迴雪果然在沐浴,怕皇后責怪青嬪多事,先替她圓場道:“如果真是鬱貴人去了延禧宮,我們也應該在這等她洗完出來,你這貓手貓腳的,傳到皇上耳朵裡,那如何是好。”迴雪的婢女煙紫見青嬪剛纔的舉動也是一驚,這個女人也太無法無天了,於是把剛纔王福全帶來的食盒放在桌上,快步走到簾子後面的木桶邊,正要把簾子拉回,只見迴雪騰的從木桶裡站了起來,起伏有致的胴體一時呈現在衆人面前,然後迴雪背對了衆人,把滴水的頭髮從一順邊撩起抓在手裡,露出光滑的脖頸道:“各位娘娘都看清楚了嗎?”
站在幾米外的青嬪榮妃沒想到是這個結果,難道是招兒認錯了人?心裡卻又不大願意相信,正要近一步查看,站在各位娘娘身邊的岑梨瀾也一把撩起長髮,轉了個身道:“我這裡倒有些傷,不知是不是娘娘們想要的?”
青嬪榮妃見岑梨瀾的頸後三條血痕,果然深可見血,一時想不明白怎麼會是她。
“煙紫快把簾子拉上。”皇后見狀吩咐道,煙紫聽了,速速的拉了簾子,站在迴雪身邊小心的呆着。
“你脖頸後的傷又是怎麼來的,是不是你去了延禧宮?”青嬪看着岑梨瀾道。
“娘娘剛纔一口咬定是鬱貴人,現在看我有傷,又懷疑是我,娘娘自己都不確定的事,大晚上來查我們,我們真是惶恐的很。”岑梨瀾回道:“還請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正覺得這青嬪越來越放肆,便問道:“你這脖頸上是怎麼回事,可是在路上被人抓的?”
岑梨瀾聽了皇后的話,走了幾步到招兒身邊,只見她此時穿了旗鞋,本身又比招兒高了一些,站在一起時,招兒只在岑梨瀾肩膀位置,如果是招兒抓的,她個子不夠,傷口應該是斜着向下:“娘娘請看下我的傷口。”說着,走到皇后面前,半蹲了身子,四齊把岑梨瀾的頭髮又撩了撩,只見三道血痕是橫向的,並不曾傾斜半分。
“是我晚上睡覺覺得脖子上有東西,自己這麼用力一抓,倒傷了自己。”岑梨瀾道。皇后聽了讓她起來,又對着簾子後面的迴雪道:“今日委屈鬱貴人了。好好沐浴吧。”說着,皇后便迴轉了身,打算出房門。
“娘娘……”青嬪見皇后要走,心裡有些不甘,上前一步攔住,卻又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事到如今,皇后肯定是怪自己多事栽贓,可自己也不明白,事情怎麼會這樣發展。
“青嬪不要耽誤皇后娘娘的時間了,是你弄錯了就是你弄錯了,我都說了,凡事不要大驚小怪的,讓這些小主們受了委屈,還不都是你的過錯。”榮妃此時又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道。青嬪聽了榮妃的話,也只好給皇后行了禮,皇后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扶了四齊徑直去了。
榮妃,青嬪處着也尷尬,在這房間呆着也無用,只好各自在婢女的攙扶下也出了房門,走到岑梨瀾身邊時,青嬪用眼睛狠狠的剜了她一下,然後揚長而去。
“你剛纔嚇死我了。“岑梨瀾見幾人已走,忙讓婢女可蕊上前去關了房間,自己幾步走到迴雪面前道:”還好你果然在沐浴。”
“我是聽到煙紫在外面的說話聲,一時情急才跳進來的,說着迴雪手在桶底一摸,幾件身上穿的衣服掛着水被挑了起來,跳進水桶時我的衣服還沒脫呢。”
“你脖子上是怎麼回事?”岑梨瀾着說,便要去頸後查看,迴雪轉過身,又一次撩起頭髮道:“是煙紫怕她們真進來,不得已拿了白天擦的粉厚厚的敷在上面。還好不是白天,屋裡光線暗些,她們又站的遠,所以未曾發現。”說着,不禁覺得後頸一陣生疼。
“這些粉敷在傷口裡,會感染的,而且,多疼啊。”岑梨瀾說着,示意煙紫撩起木桶裡的水給迴雪把傷口的粉清洗乾淨。
“這回可真是讓人心都提到了喉嚨眼。下回小主可不能這麼肆意妄爲了,宮裡這麼多雙眼睛都盯着咱們哪。”煙紫一邊洗着迴雪頸後的粉一邊道。
迴雪更關心的卻是岑梨瀾:“你怎麼樣了,會不會很疼,都是我不好,連累你這樣。”
“還說這些做什麼,我沒事,快出來吧,皇上還讓人給你送來了蒸熟的螃蟹,快起來吃一隻壓壓驚。”說着,岑梨瀾轉身走到迴雪的箱子邊,打開拿了幾件乾衣服遞了過去。
迴雪穿戴好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剛走到小方桌前,煙紫剛把食盒的蓋子打開,就聽到有人梆梆的敲着房間的門。
“誰!”剛把心放下的迴雪,岑梨瀾不禁異口同聲道。煙紫嚇得一時拿不出手裡的盒蓋,只聽啪的一聲,盒蓋也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