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皇后娘娘是想故意整我的吧?”慈寧宮裡,碩繪站在太后身邊對一旁坐着的皇后道,聽着碩繪如是說,皇后心裡知道她肯定是記恨宿恩閣那晚的事,於是跟碩繪解釋道:“本宮真不是有意,你是本宮的表妹,本宮怎麼可能去害你。”
“那夜光衣服要是那麼好,您自己怎麼不穿,反倒是留給我,那晚我穿上後,皇上連讓我近身都不讓了,白白的在各王公大人面前丟了臉。”碩繪道:“這下皇后娘娘可是滿意了。”
“碩繪,不得無禮,怎麼能這樣跟皇后說話。”太后道:“皇后如果沒事,就先回吧,我教碩繪修剪一下這院裡的玫瑰花,她呀,年少氣盛,要收一收的。”皇后聽了,也不便久坐,便給太后行了禮,由四齊跟着回景仁宮去了。
“我纔不要修什麼花啊草的,進宮這些天,皇上也寵幸過不少秀女,可這好事就是輪不到我頭上。”碩繪見皇后出了慈寧宮,便一把搶過李嬤嬤遞給太后的剪刀道。太后並沒有理會碩繪,而是拿過剪刀走到院子裡,一地的玫瑰開的正旺,花香撲鼻,紅的耀眼。太后用手比了比,便把最上頭的幾枝給剪了,遞給碩繪道:“剛進宮,要耐住性子,好比這花,開的太高,最容易被剪掉,你忘記葉赫那拉氏是怎麼死的了,就連這什麼管嬌,如果她處事低調,那就算了,如果她處事高調,那也免不了被別人算計,這個時候你搶個什麼先。”
“我就是不服氣。雖然有皇后這個表姐,好像沒有一樣,一點用處都沒,給我一件衣服,還讓我在皇上面前丟份子,她就那麼恨我。”碩繪道。
“皇后不得寵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若論害你,她倒不會有那個心思,你呀,沒事跟儲秀宮的什麼鬱貴人學一學,進宮這些天,你看她藏的多深。她的姐姐現在被禁在延禧宮,按理說她應該是最着急呀,可你看她,不驕不躁,這種人才最是可怕。哀家本來讓人阻撓她進宮的,可惜天不隨人願,她倒還是住進了儲秀宮。唉。”
碩繪聽了太后一番話,撇了撇嘴,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又覺得在慈寧宮發悶,便行了禮退了出來,向着儲秀宮去了,還沒到儲秀宮,就遇上管嬌坐着小轎遠遠的朝自己冷笑。待轎子到碩繪身邊時,管嬌故意讓人停了下來,管嬌的婢女於是上前道:“秀女見了小主,可是要行禮的。”
碩繪最見不得管嬌的囂張樣,聽了婢女的話,狠狠的哼了一聲,但礙於自己還是個沒有品級的秀女,只得屈膝行禮,心裡罵道:“有天我碩繪侍了寢,封了妃,定叫你管嬌一日三頓叩拜。”管嬌見碩繪行了禮,便哈哈的笑了兩聲道:“快走吧,榮妃娘娘還等着我去承乾宮用飯呢。”擡轎子的人聽了,趕緊的往前走了,碩繪見管嬌一行人走遠,又往地上呸了一口道:“這狐媚子現在得勢,連榮妃都要請她吃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一會子功夫到了儲秀宮,碩繪見迴雪跟岑梨瀾在大院的石桌旁剪窗花玩,於是偷偷的走過去想嚇她們一嚇,啊了一聲,果然嚇得迴雪的剪刀掉在地上,迴雪彎腰撿時,碩繪見桌上紅紙堆了不少窗花圖案,有什麼鳳凰戲牡丹,麒麟送子,喜鵲登枝,只回雪手邊一張剛剪過的,上面清楚一個納字。碩繪把這張拿在手裡笑道:“這張怎麼於衆不同?”
迴雪見了,面上一緊道:“啊……本來想剪納……福,沒想到忘記一個字,剪壞了的。”
“是這樣嗎?岑秀女?”碩繪問岑梨瀾道。
“是,剛還說着納福,怎麼就把福弄丟了。”岑梨瀾道。
“我們怎麼會有福,有福的人去承乾宮了,你們看到管嬌那得意的樣了沒有,坐在轎子上,一臉春風的樣。宮裡的娘娘見皇上寵幸了她,也接連的示好起來。哼。”
“昨天還聽掌事嬤嬤說,榮妃把她叫去交待她,要好好侍候各小主,特別是管嬌小主,沒想到今天又邀請她去吃飯,真是好大的臉面。”煙紫在一邊道。
碩繪聽了道:“我覺得也是。她不過跟皇上睡了一個晚上,今晚皇上會翻哪個的牌子還是未知數呢。”說完,便轉身帶着婢女阿香回自己房間去了。
“這宮裡,青嬪不是好惹的主,我看青嬪跟榮妃好像也是一夥的。只是榮妃不聲不響罷了。”迴雪道。
“看破不說破。你還是保護好自己最重要,你以爲承乾宮的飯那麼好吃的。如果論巴結,榮妃怎麼不讓皇后去吃。”岑梨瀾道
“你的意思是?”
“鴻門宴唄。”岑梨瀾道。
“不會吧?”迴雪道。
“可能是我想多了。我也希望不是。”岑梨瀾道:“還是剪窗花吧,想這個幹什麼,不過我可告訴你,下次皇上讓你侍寢,你可不能推了,惹惱了皇上,你以後就等着在這儲秀宮過一輩子吧。”
迴雪聽了,沒有答話。把那張剪着納字的紅紙握在手裡揉了揉,然後一點點撕了。
到了下午,擡管嬌的轎子才穩穩當當的落在儲秀宮裡,衆秀女見狀,趕緊從自己屋裡出來。
“管答應吃的什麼呀,吃了這麼久?”有秀女道:“榮妃娘娘一定給小主做了不少好菜。”
“跟青嬪,蘇答應一塊吃飯,什麼琥珀核桃,豉油乳鴿皇,百合節燒肉,脆皮乳豬……還有15種料做成的安城第一包,汁水流油呢,所以吃的久了些。”管嬌臉上還掛着笑。
“您可是步步高昇了。”秀女道:“我怎麼沒這麼好的命啊,唉。”
“如果誰都得皇上喜歡,那這皇宮裡,就沒冷宮了。折騰了大半天,我累了。散吧。”管嬌說完,扶着婢女進了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其它秀女見她懶懶的,便也各自折回自己房間了。
管嬌在自己房裡睡着,婢女拿着扇子在一旁小心的扇着,過了一會,管嬌覺得自己身上又是一陣奇癢難耐,好像跟那天吃螃蟹的症狀差不遠,身上又長起了風疹疙瘩,只是上回是一粒一粒,這回是一片一片,不一會功夫,身上便紅通通的,像是包了一塊紅布,連眼皮上都是鼓起的包,整個臉也紅腫脹大,像是被誰給扇了幾百個巴掌,心裡卻又像是百千隻螞蟻在爬在撕咬,管嬌一時難受,便用手狠狠的抓了起來,這一抓不要緊,好像這癢越抓越厲害一樣,有了第一下,便有了第二下,不幾次,臉上便出現了血絲,婢女看的心驚道:“主子這又是怎麼了?”
管嬌催婢女把桌上的鏡子拿了過來,對着臉照了照,自己也嚇了一跳,於是打發婢女:“快把岑梨瀾叫來。”婢女聽了,腳下生風,跑去岑梨瀾的房間,不等開口,便拉着岑梨瀾的衣袖把她拉到了自己主子牀前,迴雪不知發生了什麼,於是趕緊跟過來看,只見管嬌此時已盤腿坐在牀上,手不停的在臉上,身上撓着,可身上的包卻是越撓越多,岑梨瀾也嚇了一跳,看這樣子,跟上回吃螃蟹過敏的樣子差不多,但又不確實她是不是吃螃蟹過敏,於是問管嬌:“今天飯桌上可有螃蟹?”管嬌一邊撓一邊回道:“沒有。”
“那我可真不知道是怎麼了。還是快叫太醫吧。”岑梨瀾道:“管答應不要撓了。這天熱,傷着了不好養的。”
“我都忘記叫太醫了,還不快去。”管嬌說着,把鏡子扔在婢女身上道:“讓太醫快點,就說我要死了。”婢女聽了,又是一陣心驚,趕緊的出了儲秀宮向着太醫院去了。
到了太醫院,空無一人,聽說這兩天太醫身上不爽快,錢太醫帶了幾個太醫,一起去慈寧宮看診了,餘下的兩個太醫,正好輪休在宮外,一時也找不着。婢女聽了太醫院門口當職小太監的話,趕緊的就往慈秀宮裡跑,因爲一時不知道慈秀宮在哪,只得一邊跑一邊問,等跑到時,一個時辰恐怕都過了,到了慈寧宮,又打聽得太醫們剛好又回了太醫院,婢女不及歇一口氣,便又腳不挨地的向着太醫院跑去。等把錢太醫請到儲秀宮,太陽都快下去了,此時管嬌已是有氣無力的躺在牀上,迴雪讓煙紫不停的換着冷水毛巾給她擦着,婢女走到牀邊,本想通知太醫來了,卻看到管嬌一臉是血的撓着,不禁啊了一聲道:“小主的臉……”
“我都要癢死了,你是怎麼辦差的,躺着爬也是時候請到太醫了。”管嬌罵道:“你是想讓我死啊你。”
“管答應不要撓了,臉都撓出血了,再這樣,臉就不能好了。”岑梨瀾說着便回頭對錢太醫道:“太醫快來看看。這管答應到底是怎麼了。”
錢太醫聽了,走上前去,把小藥箱放在牀邊的桌上,伸出手來搭在管嬌的胳膊上一陣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