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少年目光驚豔的看着少女,少女眸中雪亮的看着白王,而白王……
年輕帥俊的臉上雖無笑意,可給人的感覺,就是帶着一抹戲謔,像是試探般的神色,意味深長:
“若孤說你猜錯了,你要如何?”
“王上曾在瀾玉苑中說過,改日會親自同紅蓮比試一場。”紅蓮鏗鏘有力的答話,沒有半點猶豫,星亮的眼眸裡光芒更盛。
“若王上始終要流放宣武將軍一族,紅蓮便是拿護送世子、扳倒丞相的功勳作籌碼,與王上比過一場,以勝負界定!”
白王聽完勾勒嘴角,笑意明顯:“若孤說猜對,你覺得,宣武將軍又該如何處置?”
“王上最忌憚宣武將軍之處,無非是軍心在懷,擔憂即便沒有兵權在手,也能一呼百應。因爲只有這樣的人,才殺不得。”
“殺了,只會適得其反。留下,又會成爲隱患。所以王上才選擇流放,讓將軍一家同其下軍士們的心態,平衡在中間地帶。”紅蓮看着白王,目不移視。
而岑策亦是同樣目不移視的,看着紅蓮。
她竟如如此輕易的,就推敲出了父王決定流放背後的原因,智謀當真不容小覷!
“紅蓮認爲,除了流放蠻荒之地以外,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收穫到同樣效果。”
“說來聽聽。”白王不知不覺已經收了笑意,全然是投入到了與紅蓮的對話裡。
岑策不禁覺得,整個御書房裡,剛剛還是在做着無謂爭吵的氣氛,已經變成了像是商討策略的會議。
嚴肅而認真。
“沒收兵權勢在必行,關鍵是沒收之後應當如何處置。”紅蓮不知是不是說上了癮,這種似曾相識的氣氛,令她有些欲罷不能。
“有宣武將軍在軍中,必定能夠穩定軍心,那麼王上何不讓他還是留在從前的軍營中,當個專門負責訓練士兵的教頭?”
“如此既能讓他一家人感受皇恩浩蕩,又能讓他在軍中所長得到發揮,對軍士們也算是一個相當好的交代。”
“這般一箭三雕之策,難道王上不覺得,要比模棱兩可的流放好?”紅蓮挑眉一問時候的神色和語氣,顯然越發的與她稚氣未脫的外表不符。
看得白王和二皇子岑策都是愣住,只暗暗感概,岑夜究竟是在哪裡,尋得了如此奇妙不凡的姑娘?!
卻是想到這層的瞬間,白王心裡又生出一些岑策所不知的疑惑,卻立馬因爲此女太過年少,而就此作罷了思考,甚至覺得有些許的荒謬。
儘管如此,白王也並沒放棄這瞬間生出的念頭。
要想知道這丫頭到底是不是那鏡國女戰神,改日帶到軍營之中,一試便能揭曉!
“哈哈哈,好,當真不錯!”白王忽然笑了,看着紅蓮的目光裡全是讚賞。
“紅蓮姑娘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智慧,着實比孤這笨兒子強多了。”
岑策從紅蓮進來開始就一句話沒多說,現在還要被罵上一聲,的確十分憋屈。
可他此刻並沒有空閒去在意這些無聊的問題,見白王鬆了口,便連忙趁勝追擊般的問道:“那麼父王是同意撤銷宣武將軍一家的流放了?”
“既是一箭三雕之策,孤爲何不選。”白王臭屁哄哄
的甩出一句,神態和岑夜那死孩子像極了。
紅蓮正在心裡暗暗唏噓,就聽見白王又說:“岑策,如今宣武將軍之事已合了你的心意,你是不是應該回去南書房了?”
“……”岑策不作聲,也不看白王。
紅蓮眼看着父子之間的氣氛不太對頭,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救下的宣武將軍,會轉眼變成白費力氣,便是連忙插話解圍。
“紅蓮不瞞王上,今次過來御書房,除了說宣武將軍之事,還順便受了蘭妃娘娘所託,專程帶二皇子回南書房。”
聽她如此說,白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孤聽福公公講,昨日你將岑策捉去了書堂,還點了他的穴道,讓他一直唸書到了課業結束?”
岑策一聽這事就黑了臉,紅蓮則是笑了笑:“確有此事,而且紅蓮今日還打算再來一次。”
“呵呵呵……”白王輕笑一串,看向岑策。
“策兒,若是孤沒記錯的話,自七年前夜兒去了藍國,你便再也沒有在南書房裡,呆的時間超過三個時辰。”
岑策低頭不語,黑掉的臉反倒失了表情,似乎被戳中了某個軟肋。
白王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會兒,故意使壞道:“那麼從今天開始,孤便命紅蓮,每日專門負責盯着你去南書房……”
“這個麻煩職位,紅蓮姑娘可還願意接受?”白王后半句話就是轉向了少女,岑夜立馬就迸出一聲驚呼。
“父王……!”
“紅蓮領命!”少女幾乎與岑策同時出聲,說完還故意朝着他眨了一下眼。
很明顯,岑策這一刻的表情,並非一般的生氣,簡直快要炸了似的。
人一轉身,就是離開了御書房,連和白王告退的禮都沒行!
“宣武將軍之事,多謝王上開恩!紅蓮這便壓二皇子回南書房上課!”紅蓮頷首抱拳一句,便是追着岑策走了,只有白王還在御書房,又再一次深沉了目光。
像是在思考些,十分複雜的問題……
“二皇子可是別再耍脾氣,快些和我回去南書房吧。”
出了御書房沒多久,一直尾隨在岑策身後的紅蓮就是加快步伐,上去攔住了他。
“你怎知道我在御書房?!”岑策氣呼呼看着紅蓮,並沒有繞過她繼續走,大概也是有許多話要和她講明白。
“我怎麼會知道你在御書房?”紅蓮無辜的反問,顯然是在說完全碰巧。
“那你方纔還說,受我額娘之託,來抓我回去上課?!”
“我確實是碰見了冬兒他們正在找你,所有答應幫個手,本算先處理了宣武將軍之事,豈料你恰巧也在裡面,嚇我一跳。”紅蓮一派誠懇淡然,自是不會抖出聽到他們說話,纔想昨晚在夏家,也聽夏夫人說過宣武將軍一家要被流放之事。
當時一心想着見夏半均,也就給忘了。
對那宣武將軍,紅蓮確是覺得是個良將,就這麼被丞相拖累實在可惜了。
如今賣他個人情,也並非只是惜才,日後岑夜若有什麼需要,定然能夠幫上些忙。
這般一想,紅蓮不禁認爲,自己會不會對那死孩子太好了?
他那性格已經夠壞了,再讓她這麼一寵,變得更加蹬鼻子上臉了怎麼辦?
關於紅蓮袒護岑夜這點,除了她自己以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是這麼想的,比如夏半均,比如丞相他們,比如蘭妃,又比如面前的二皇子。
“岑夜今日也逃課了,甚至比我還惡劣,連南書房的大門都沒邁一步。你如此負責的話,怎麼不去管他,非要老抓着我不放?!”
岑策自知動手的話,根本打不過紅蓮,也只有耍嘴皮子這一個方法了,卻怎料……
“當然是因爲,比起世子殿下的話,我還是更喜歡你呀!”
“什……!”岑策大驚,直腸子的他完全不懂這丫頭在亂說什麼,腦殼壞了嗎?
“剛纔聽王上的說,似乎二皇子也是爲宣武將軍求情而來,既然紅蓮現在幫了二皇子,而且二皇子也曾兩次敗在我的手下,現在連王上都下令,叫我負責監督你……”
“你想說什麼?”岑策插話,一對劍眉全然呈現出不妙的預感。
“只要二皇子拜紅蓮做一聲師傅,那麼爲了教你武功,去南書房的事,自當好商量……”
“好,我答應你!”岑策不等紅蓮說完就十分輕率的應了,對那去上課的怨念當真可見一斑!
紅蓮有些驚愕的看着他,心想他怎麼就厭惡上課到了如此地步,何況方纔聽白王說,這厭惡還是從七年前,岑夜去了藍國之後開始的。
“喂,我已經答應你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見紅蓮不作聲,岑策催促,卻是才說完,竟就又被她突然點了穴道。
“你……!”
“臭丫頭,你居然出爾反爾!”
岑策氣得不行,紅蓮淡淡聳了聳眉毛:“拜師可是講求三叩之禮,你這般糊弄,也叫答應?”
“不過殿下身爲二皇子,自當是一言九鼎,今天這話,紅蓮就記下了,就當已經作數。”
“這儀式咱們改天再補上,現在就請乖徒兒體恤爲師的一片苦心,望你成爲個文武雙全的良才,好生去那南書房的書堂,上課吧。”
紅蓮說着就又扛起了岑策,帶着滿心的歡喜,將這個連哄帶騙拐到手的徒兒,如昨天一般搬到了南書房,自然又是惹得學士與衆公主一片啞然。
“臭丫頭,你不守信用,本皇子再也不會相信你了,你給我等着!”
在岑策兇悍的咆哮中,紅蓮腳步輕快的回去了華星宮,而岑夜那死孩子,依舊呆在書房的二樓望着鳳棲殿,連那備好的午膳也不聞不問。
紅蓮這次是規規矩矩從樓梯上去,才發現他連早飯都沒有吃,之前拿來的那盤食點,就更不用說了。
“幹什麼去了?”
紅蓮過去還沒說話,岑夜就搶在前面問了,還瞥了她一眼。
“剛纔聽到二皇子又逃課了,就想着過去抓他,玩一玩。”紅蓮才說完,岑夜便是隱約有些不快的撇撇嘴,但是沒做聲,只看着她繼續聽下去。
“你可知道,宣武將軍一家要被流放之事?”
岑夜點頭,依然不語。
“之前那半張圖,其實我是在將軍府中找到的,當時一番探查,我發現此人當真是個良才,如此流放實在可惜。”
“這與找那傻小子有何關係?”岑夜突然插話,不解中有些不耐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