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可行性報告很快出爐,陸漸紅並沒有急着召開常委會,而是帶着這麼份報告去了省城。爲了表示尊重,在陸漸紅的授意下,潘順利將同樣的可行性報告送了一份到省長魯寒星的桌子上。
魯寒星看到這份報告是兩天之後,在京城開了一個會之後,回到省政府,瞅了一眼報告,只吐出兩個字:扯蛋!
而在周琦峰的辦公室裡,周琦峰的態度很是嚴謹,詳細地看着報告,一個字也沒落下,很久之後,周琦峰才從這個報告中擡起頭來,問道:“漸紅,這個報告本身並沒有問題,但是實施的週期很長,你做好準備了沒有?”
陸漸紅道:“這個方案是經過論證的,也參考了一些業內專家的意見,不瞞您說,這個報告就是高教授做的。”
周琦峰盯着陸漸紅看了半晌,道:“這個項目很有氣魄,但如果處理不好會引發很多問題,基礎設施的配套,人氣的聚集,都很重要。漸紅,你要做的不僅僅是建,而是通過建達到雙皇的快速提升。這個事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周琦峰的話裡話外都透露出支持,卻讓陸漸紅再好好考慮,陸漸紅略一沉吟,道:“好的,周書記。”
雖然不明白周琦峰確切的意思,但是陸漸紅也知道這個不是立即就表態的事情,所以將報告留下,出了辦公室。
周琦峰之所以沒有立即表態,出於兩點考慮。第一個考慮確實是要陸漸紅慎重,看上去,這是一個大膽的動作,但是如果處理不好,很有可能造成眼高手低的影響,這不僅對於陸漸紅不利,也會對周琦峰造成影響。雖然吳副部長給他吃了定心丸,但官場如戰場,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敢確定自己就是勝利者,風雲突變的事情實在太尋常了。所以,在確定政治局委員之前,周琦峰不願意有任何的不穩定因素出現,而陸漸紅這個大膽的項目弄得好皆大歡喜,弄得不好,省委也會被拖累。另外,這個項目也不是馬上就能定下來的事,這個動作不小,需要開常委會研究,這個常委會一開,魯寒星勢必要提出反對意見,即便形成不了太大的阻力,那延誤時間是肯定的。與其這樣,倒不如等三月份的“兩會”結束之後再提上議事日程。只要到時候自己政治局委員確定下來,魯寒星的聲音會低很多。時間無多,現在他最主要的是防範魯寒星做小動作,這纔是關鍵所在。
這些是無需也不能夠向陸漸紅解釋的,當然,陸漸紅想幹出一番事業的心情他是理解的。事實上,如果這個項目落實成功,是有很多益處的。雙皇的利益無庸置疑,雙皇發展了,功勞是少不了他這個領導的,另外,姜天平也會從中受益,連帶着的,姜天平在雙皇得到了提升,吳副部長跟他的關係自然是水漲船高。雖說外甥女樑雨跟姜天平在戀愛,但將來怎麼樣,誰也不知道。況且,也僅僅是自己的外甥女而已。在官場,親戚關係,固然重要,但與利益關係相比,後者要牢靠有力得多。
等了兩天,潘順利也沒有等來省政府的意見,不過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去省政府的時候,陸漸紅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意思很明瞭,這只是出於對省政府的尊重,才遞交了這麼一份報告,給不給意見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潘順利只是向陸漸紅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不過他還是給財政局長吳邦威狠狠上了一瓶眼藥水。
這幾天,財政局一直沒有動靜,吳邦威見潘順利沒找他,以爲是自己熟丈人做的工作達到了效果,向椅子上一靠,悠閒地點了根菸,心裡在想,什麼他孃的市委市政府的決定,遇到比較硬的上層,都是狗屁。他還不知道,關於他的惡劣行徑已經被潘順利彙報到了陸漸紅的耳朵裡。
陸漸紅聽了潘順利的彙報,很是驚訝地說:“潘市長,不是我說你,這種事情你都拿不下?”
潘順利很是汗顏地說:“陸書記,您有所不知,省住建廳廳長惠明江是他的熟丈人,跟省政府的主要領導關係很硬,前兩天常務副省長白雲杉就電話裡打招呼了,說……說……”
見他吞吞吐吐,陸漸紅沉着臉說:“他說什麼?”
“他說,市裡的單位多得是,地也多得是,幹嘛非要搬財政局,換個地塊開發就是了。”
說完這句話,潘順利拿眼偷看着陸漸紅的臉色。
陸漸紅一拍桌子,罵道:“簡直他媽的荒唐,他有什麼資格左右雙皇的決定?”
潘順利黑着臉說:“話是這麼說,可是我不能這樣跟白省長說啊。”
陸漸紅很快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點激動了,點了根菸,道:“這個事我知道了,先別聲張,我心裡有數。”
陸漸紅心裡急,不過比他急的人還有。龍飛和米新友已經在雙皇待了好幾天了,他們知道陸漸紅忙,也就沒打電話找他,不過去市中心看了一下,財政局還是矗立着,根本沒有動的意思,兩人的心裡都有些摸不着底,這事不會無聲無息地流產了吧?這兩天他們一直在利用自己的關係籌集資金,畢竟這個項目很大,要想吃下去,需要動用龐大的資金來支撐,他們甚至已經商量好打算共同成立一個公司,專門運作這個項目,可是陸漸紅沒動沒靜的,也不知道個啥意思。
這個事情還沒落實下來,經濟適用房的建設出問題了。
這天陸漸紅剛剛回到辦公室,就看到高蘭正坐在外間的沙發上看報紙。
“高教授,怎麼有空來這?今天不忙嗎?”陸漸紅笑着打了個招呼。這一陣子,他的事很多,由於提出了工業強市的口號,所以整個雙皇現在處於一個剛剛起步的階段,這不,剛剛從工業園區新上項目的工地上回來。所以也沒有心思去考慮那些個私心雜念,不過見到高蘭來自己的辦公室,心底深處還是蕩了一小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