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待所,安然還沒有回來,他們之間基本是互不干涉,當然,僅指工作。
衝了個澡,點上根菸抽了起來,想到可以有七天的假期,陸漸紅樂得有點不知道幹啥好了,粗略計劃了一下,甘嶺距離京城比較近一些,今晚就算了,明天一早先趕赴京城,去老爺子那裡一趟,那些個事情不弄明白,陸漸紅有點如鯁在喉的感覺。
再就是把高蘭接回洪山的事,這件事情比較頭疼,杜冰潔對自己是橫豎都看着不順眼,如果自己冒然去接的話,搞不好又是狂吃閉門羹,如果改變杜冰潔的看法,陸漸紅很頭疼。
其實對於他來說,你杜冰潔對他怎麼樣,陸漸紅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他所考慮的則是高蘭的處境,杜冰潔畢竟是她媽媽,話又說回來,自己的寶貝女兒跟一個有夫之婦不清不楚,還懷上孩子,不管這男人有多優秀,總歸心裡是不平衡的。所以給點臉色就給點臉色吧。
正這麼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天馬行空地想着,電話猛地響了起來,一看號碼,陸漸紅就樂了,真是想吃王八河裡就爬出個鱉來,正打算明天去找老爺子,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電話一接通,便聽到老爺子氣勢洶洶地道:“你這個臭小子,忙得不輕嘛,連個電話都沒有。”
看不到老爺子的樣子,也能想像得到他現在吹鬍子瞪眼睛的神色,不由笑道:“您老火氣漸長啊。”
一句話,把老爺子說得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陸漸紅接着道:“任老,我打算明天去京城一趟,有點事情想問您。”
“憑什麼要告訴你。”老爺子火冒三丈,“沒事掛電話了。”
陸漸紅笑道:“電話好像是您打來的吧?”
任老爺子不由笑出聲來:“也就你這小子敢這麼說話,我打算明天去燕華,這樣吧,有什麼事到燕華再說。”
陸漸紅很理解老爺子的心情,一方面是掛念着高蘭,另一方面也想跟妹妹任秋湘聚一聚,雖然他一直強勢,但骨子裡卻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人一老,就容易懷舊,最需要家庭的溫暖。
“明天先走洪山吧。”陸漸紅道,“全家都很想您呢。”
老爺子聽得出陸漸紅話語之中濃濃的親情,沉默了一下,道:“好,我直接去洪山。”
放下電話,陸漸紅忽然覺得自己對老爺子也缺少必要的關注,他真的老了,雖然說話的聲音還是很大,喝酒的速度還是很快,做事的風格還是很猛,可是這一切並不能掩蓋他逐漸衰老的事實。
安然回來的時候,陸漸紅還沒有睡,聞到她渾身的酒氣,不由皺了皺眉道:“喝酒了還自己開車,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安然一邊脫着衣服一邊走進了衛生間,道:“哪有喝酒啊,魯省長在,怎麼有我喝酒的份呢,個個都爭着向魯省長敬酒呢,我是不小心身上灑到酒了。”
聽說魯寒星也參加了吃飯,陸漸紅有些意外,道:“那周書記沒參加嗎?”
“參加是參加了,不過並沒有待多久,臨時有事,先離席了。”安然說到這裡,低聲道,“漸紅,他們兩個是不是……”
陸漸紅知道安然說的是周魯二人,略有些嘆息地笑了笑,說:“這是歷來已久的事情,也是普遍存在的情況。”
安然道:“這麼說我倒是沒弄清楚狀況,把他們倆都請上了,不知道會不會對你有意見。”
陸漸紅道:“沒有意見的不會因爲這個而對我有意見,有意見的也不會因爲這個而對我沒意見,隨他去吧,算了,不說這個了,窩心。”
沉默了一陣子,洗完澡的安然出了來,看着陸漸紅略有些鎖着的眉頭,道:“漸紅,官場勾心鬥角,你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是不是很累?”
陸漸紅並沒有讓安然給她捶背,拉過她的手按在了心口,道:“累的是這裡。”
“我理解。”安然將頭伏在陸漸紅的胸前,柔聲道,“有的人窮其一生,也只是在股級幹部的隊伍裡徘徊,而你用了十來年的時間,便實現了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迄及的高度,如果不累,那就奇怪了。漸紅,你是我們的驕傲。”
陸漸紅輕撫着安然的秀髮,道:“有的時候,我真的想跟你當年一樣,急流勇退,過一過沒有擔子的日子。”
安然笑道:“傻瓜,你要是這麼決定了,一幫子人可得要找你的麻煩。”
陸漸紅笑了笑,他也只是隨便說說,真要他這麼做,別說別人不同意,他自己也沒有這樣的勇氣。
“對了,安然,你可別告訴我國慶期間你還要忙。”陸漸紅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道,“我打算明天回洪山去。”
“我也想孩子了,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拖着你跟我一起回去的。”安然擡起頭,“明天一早就回去。”
一夜無話,天才矇矇亮,兩口子便起了牀,接連幾天的大雨已經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毛毛細雨,風中雨絲亂飛,朦朦朧朧的。不知道爲什麼,陸漸紅忽然間歸心似箭,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什麼叫做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了。官職再高,洪山纔是他的家。
路上的車很多,車流並沒有因爲下雨而減少,其實早上陸漸紅曾想問一下高福海是不是要回去的,不過安然在,高福海見到的話或多或少地會有些尷尬。至於回去,高福海並不需要搭陸漸紅的私家車。
一路上,兩口子說着笑話,倒也輕快,其中提到一些關於招商引資方面的事,安然雖然提不出什麼建設性意見來,不過倒是說有幾個以前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打電話過來,說國慶期間會到燕華看看,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介紹認識一下。
陸漸紅眼睛裡光芒大盛,雖然有點挖老東家牆角的意思,但是位不同謀不同,就像當初姜天平挖雙皇的稅收一樣,都是形勢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