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煙霧繚繞,樑詩勁微微嘆息着道:“翔天,你年紀也不小了吧?”
“歲月不饒人啊。”龍翔天笑着套用了一句臺詞,“真的很想再活五百年。”
樑詩勁呵呵一笑,道:“江東的局勢怎麼樣?”
龍翔天沉默半晌才道:“不太理想。”
“聽說了王朝集團的事了吧?”樑詩勁也沉默了一陣子才道。
“聽說了。”龍翔天怎麼會沒聽說,他甚至於讓龍筱霜都出馬了,不過得來的卻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有什麼看法?”樑詩勁淡淡問了一句。
“我覺得樑家還是操之過急了,現在的局勢很不明朗,草率出手只會把自己陷入被動,個人認爲,這個動作很不明智。”龍翔天儘量不帶私人感情,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問題,道,“王朝或許應該放棄了,否則,遭受打擊的可能會是整個梁氏家族。”
樑詩勁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憂慮,道:“打擊已經開始了。”
這一陣子,除了江東和甘嶺以外,其他省市都有不同程度的人事變化,別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自己人卻是一眼就看得出,動的人都是梁氏的嫡系,而且大多都是重要位置,比如K省交通廳長、L省的發改委主任等等。
龍翔天點頭道:“這只是初步的微調,梁氏這一次錯誤地判斷了目前的局勢,也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力量,以爲在省市的重要部門重要位置有了較勁的本錢了,實質上想改變甚至扭轉目前的局勢,就是癡心妄想啊。”
樑詩勁也點了點頭:“我也趨向於放棄王朝集團,趁着還沒有撕開臉皮,儘早撤離戰場比較穩當一些,如果再有遲疑的話,局面將會變得更糟。”
龍翔天忽然笑了笑,道:“其實這些跟我的關係並不大,怎麼做,都是樑家的事。”
樑詩勁微微一呆,道:“翔天,你也是半個樑家的人啊。”
龍翔天緩緩地倚在了沙發上,道:“詩蕊也只是姓樑而已,自從她離開了王朝集團,她就已經不再是樑家的人,我娶的也只是詩蕊,並不代表着跟樑家有什麼聯繫。”
樑詩勁又是一呆,道:“翔天,你誤會了,我不是來做說客的。”
“我知道,如果你是來做說客,恐怕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裡談下去。”龍翔天緩緩吸了一口煙,道,“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龍翔天說的是讓龍筱霜去的事,說實話,這件事當初龍飛是不同意的,龍筱霜對陸漸紅的感情,龍飛知道一些,他認爲龍家早已跟樑家扯清了關係,除了體內流着一半樑家的血脈以外,其他的什麼關係都沒有,況且利用一個女人去解決問題,是可恥的。另外,他本來對許智傑的感覺還不錯,但是在許智傑跟龍筱霜建立了關係以後,還利用龍筱霜去達成挽救王朝集團的目的,這讓龍飛對許智傑的認知降到了冰點。
“現在的樑家人才凋零,已經到了後繼無人的地步了啊。”樑詩勁忽然嘆了起來。
龍翔天淡淡道:“恩東不到四十歲,已經是市委副秘書長了,有你的關係,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站起來了。”
樑詩勁苦笑了一聲:“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恩東沒有什麼大局觀,況且以他的年齡想站起來,還不知道是驢年馬月,你以爲他會超過你我的成就嗎?”
樑詩勁說的很實在,以他的年齡,換屆的時候他也到點了,不可能指望這一年多裡樑恩東能走多高,再提一級,到個副廳就已經很不簡單了。說這句話,還有層意思,那就是龍翔天現在的狀況要好一些,是省委書記,又是政治局委員,在高層還是比較能說得上話的,如果兒子有他的關照的話,不談能挑得起樑家的大梁,至少個人的進步會相對輕鬆一些。
龍翔天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並沒有順着他的意圖說下去,道:“人才凋零這話有點誇張了,梁氏家族這麼龐大,人才多得是啊。”
“你是說老二、老三家?”樑詩勁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道,“他們只是梁氏的一個分支而已,況且他們都是搞經濟的,不插手政界。”
龍翔天忽然有點動氣,在樑家向來有着很濃烈的血統觀,這有點近似於吸血鬼貴族一樣,對於不是純正血統的向來都是排斥在外,當初他娶樑詩蕊的時候,只不過是縣裡的一個副縣長,入不了樑家的法眼,最終還是樑詩蕊放棄了王朝集團掌門人,才換取了他們的結合。沒想到山不轉水轉,作爲正統梁氏成員的樑詩勁居然會上門用這種低調的態度來說話,可是婊子做了,還想立牌坊,話裡話外,對非梁氏嫡系的人還保持着一種傲慢。
已經做到了省委書記,龍翔天自然能夠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心態,道:“不管嫡系還是支流,都流出姓樑的血嘛。”
這時,樑詩蕊推門進了來,聞到滿屋子的煙味,用力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開着窗戶,道:“你們兩個真是的,不要命了,抽這麼多煙,瞧這裡面的空氣。”
龍翔天笑了笑,道:“詩蕊,你們兄妹倆不少年沒見了,好好聊一聊吧,我到了跑步時間,去活動一下。”
樑詩勁感覺到龍翔天的冷淡,可是想到家族以前對他們的極力反對,也怪不得龍翔天這樣,能夠坐下來跟你說這麼多已經很給面子了。
“詩蕊,這一算,我們有快三十年沒見了吧。”樑詩勁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臉紅。
樑詩蕊笑道:“應該是三十二年。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我們都老了。”
“詩蕊,你就一點都不想家嗎?”
“這裡就是我的家。”樑詩蕊的神色略微一黯,隨即恢復了自然。
樑詩勁沉默了半天,緩緩道:“我遇到大姐了。”
“大姐?”樑詩蕊失聲道,“真的?她在哪?”
樑詩勁的心頭燃起一絲希望,不過在想到樑月蘭那副態度的時候,又有一絲泄氣,道:“她就在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