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本想先去一趟教育局的,但萬家青說,磨刀不誤切菜工,人總是要吃飯的。陸漸紅是洪山人,萬家青是準安人,可現在完全倒了個個,陸漸紅是客人,萬家青反而是個名副其實的“地頭蛇”了,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更何況陸漸紅不是強龍呢。
中午作陪的只有萬家青和劉國新,黨政一把手親自作陪,這讓於文化對陸漸紅又多了份敬仰,正像周星馳誇張的那樣,滔滔不絕,連綿不斷。另外還有個不熟悉的臉孔,他很客氣地自我介紹道:“陸秘書長您好,我是縣委辦的耿樂。”
陸漸紅沒有印象,不認識他,便將目光轉向了萬家青,萬家青道:“耿主任以前是接待辦的主任,今年年初的時候纔到縣委辦。”
陸漸紅又愣了一下,照這麼說,耿樂就是縣委辦主任了,以前不是王少強嗎?難道這小子又高升了?
劉國新是正處級,陸漸紅是副處,在他的心裡,陸漸紅即便是副秘書長,也沒有他的官職高,所以他只是象徵性地與陸漸紅碰了兩杯,便放下了杯子,相比於萬家青的熱情,差異立顯。隨同的教育局工作人員和老師覺得他的架子太大,也不去敬他。陸漸紅看在眼裡,很是詫異,劉國新的表現和城府也太不夠成熟了,與他的位置是極不相稱的。
耿樂的酒量不小,他的級別與於文化相同,不過於文化是從市裡下來的,所以他把目標對準了於文化。至於陸漸紅這個副秘書長,比他高上半級,所以他只是禮節性地幹了四小杯酒。教育局工作人員和兩名老師則稍顯拘謹,喝酒吃菜,並不多言,偶爾會隨着說話笑笑。
陸漸紅的酒量自不必多說,萬家青一來不是他的對手,二來他的身份也不允許他隨便去拼酒。他原本的計劃是自己挑上陸漸紅,再加上個劉國新,至少是個半斤八兩的局面,而耿樂則去“對付”於文化,至於同來的那四人,礙於身份,也不會造次。萬家青可謂是費煞苦心,和陸漸紅熟悉歸熟悉,感情歸感情,面子更是要的,更何況很多的感情都是在酒桌上加深的。劉國新的不配合讓他有些慍怒,微微看了劉國新一眼。劉國新領會,很不情願地向陸漸紅端起了酒杯,放下酒杯後,悄悄地給蔡振華髮了個短信:速到君悅君子廳。
蔡振華來的很快,當劉國新與陸漸紅喝完第四杯酒的時候,他便進來了。見到這種場面,自然是心領神會,當然他不能說自己是來敬酒,便說:“有件工作想向劉縣長彙報,萬書記、劉縣長、陸秘書長,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都在,那我下午再來。”
萬家青道:“相請不如偶遇,一起來吧。”
陸漸紅看穿了劉國新的關節,萬家青也不是呆子,不過都不點破,繼續喝酒。
這回,陸漸紅喝多了,有了七八分的醉意,於文化更是酩酊大醉,萬家青很滿意這個效果,說:“耿主任,去開幾個房間,讓市裡的領導休息。”
陸漸紅進了房間,蔡振華也跟了進來說:“陸秘書長,不好意思,今天沒給你陪好。”
陸漸紅擺手笑道:“蔡局酒量驚人,我可不是對手,再喝非得現場直播不可。”
兩人相互客套了幾句,蔡振華說:“陸秘書長,上次那件事真對不起,我已經處理了。”
“過去的事就要再提了,重要的是我們的感情,我只是對事,不是對人,蔡局應該知道的。”陸漸紅已經聽安然說了,那個夏侯志已經被調離,郭子也被給予了記過處分,打到了鄉派出所做一個戶籍警。
“那上面……”蔡振華向上指了指。年初的時候趙學鵬在一次全市直播的會議上,特別提出要進一步加強社會治安的管理力度,打造更好的投資環境。蔡振華便將趙學鵬的話對號入坐了。其實他高估了自己,趙學鵬如果想辦他的事,用得着去含沙射影嗎?
陸漸紅笑了笑說:“這方面老弟我還是有分寸的。我聽安然說,洪山的治安環境非常好,民警的出警水準也很高,蔡局長,你的功勞不小呀。”
蔡振華鬆了口氣,說:“那就不打擾陸秘書長休息了,晚上我請你吃飯。”
“客氣了,蔡局長,那我不送了。”陸漸紅脫了衣服便睡下了。
他是被安然的電話吵醒的,響到第三遍才接了電話,聽到安然說:“漸紅,你在哪呢?不是說今天到洪山來嗎?”
雖然是被吵醒的,但睡了一覺,酒精作用基本不存在了,陸漸紅說:“來了呀,中午被萬書記搞多了,正在君悅睡覺。”
“你呀,真是。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安然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來工作嗎?
陸漸紅奇道:“你不是督學辦主任嗎?怎麼是你打電話過來?你們局長呢?”
“怎麼?我打電話給你還降你身份了?”安然開着玩笑說,“知道你要來,我請假了,我是以陸秘書長老婆的身份打電話給你的。”
“請假?”陸漸紅有些不理解安然的邏輯,“我只是來做驗收的前期準備工作的,又不是紀委派出到教育局查案的,沒有必要這麼避諱吧?”
安然笑而不答:“你今晚怎麼安排?”
“當然要去一趟教育局,跟他們見個面了。”陸漸紅將手機換到耳朵的另一側。
“那又要喝酒了。”安然有些不樂意,壓低聲音說,“我把房間都開好了。”
陸漸紅覺得自己身體的某根神經跳動了一下,聲音也低了下來,“喝酒,更持久!”
“你壞死了。”安然覺得臉有點發燒。
這時,有人摁門鈴,說:“陸秘書長,您起牀了沒有?”
“有人找,我先掛電話了,晚上見。”陸漸紅放下電話,開了門,是教育局的工作人員小馬。
小馬說:“陸秘書長,縣教育局的人來了,在二樓大廳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