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省委的時候,汪含韻已經離開了,只剩樑恩東正在收拾桌子,見到陸漸紅進來,樑恩東的神色有點複雜,道:“陸書記,您好。”
說實話,樑恩東一直就沒有走進陸漸紅的視線,不是小瞧他,實在是以他這個位置也搞不出什麼動靜來,否則他會死得很難看,別看他是省委書記的秘書,要想弄死他還真的跟玩兒似的,除非他一輩子就當汪含韻的秘書。
所以對於樑恩東的尊敬,陸漸紅只是微一頜首,道:“汪書記不在?”
“出去有一陣了。”樑恩東看了看牆上的時間,道,“估計是不會回來了,陸書記有什麼事需要轉告的嗎?”
“哦,這是一份報告,本來想當面彙報的,既然汪書記不在,那就請樑秘書轉交一下吧。”陸漸紅將材料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
樑恩東將報告放好,道:“陸書記,這樣的小事以後招呼一聲,我過去拿就可以了,不用親自過來。”
陸漸紅看了樑恩東一眼,樑恩東的態度“端正”得都不像是省委書記的秘書了,作戲?還是痛改前非?
陸漸紅笑了笑道:“那怎麼能行?”
樑恩東忽然道:“陸書記,其實,我很後悔以前對您的不敬,我誠懇地向您道歉,也代我的家人向您道歉。”
陸漸紅看着樑恩東,自打樑恩東到甘嶺來,自己跟他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每次也就是到汪含韻的辦公室來一問一答,現在見樑恩東這麼說,也不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便淡淡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無所謂誰欠誰,更無所謂誰對不起誰,很多人都認爲自己所做的事是對的,所以你沒有必要道歉。”
樑恩東道:“陸書記,謝謝您。”
“有時間單獨聊一聊吧。”樑恩東的眼神很清澈,沒有一點奸猾的意思,陸漸紅心頭微微一動,雖然他受到過樑氏的攻擊,不過樑氏在他的報復下,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加上樑恩東到甘嶺來並沒有做什麼,所以陸漸紅也就沒往死裡趕。
“一定,一定。”樑恩東忍着心頭的激動道。陸漸紅這個態度無疑是一大進步,他也看出來了,與陸漸紅鬥下去,根本是以卵擊石,況且在樑詩勁這個老子去世的情況下,要想再有進步,沒有後臺真的很難。汪含韻是指望不上了,良禽擇木而棲,陸漸紅如果能予以援手的話,那自然是一條捷徑。
陸漸紅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辦公室,不過他能感覺到樑恩東充滿期待的背影。陸漸紅忽然覺得自己挺無恥的,官至他這一步,樑恩東的那點心態不用多想就能分析得出來,一詞以蔽之——山窮水盡!
身處官場,說不求進步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已經到點了,沒有再進步的可能。另一種是明知自己沒有希望了,破罐子破摔。但凡有一點點的希望,總是不遺餘力地尋求各種有利於自己進步的機會和可能。樑恩東跟陸漸紅年紀相差不大,之前就是市委副秘書長,走到省委書記的秘書,自然是想以此爲跳板,不過汪含韻自顧不暇,他也看得出希望並不大。以汪含韻目前的局面來看,別說他不想提拔樑恩東,就是想,那還得看魯寒星和陸漸紅的臉色,所以盡一切可能修補與陸漸紅之間的關係,即便不能得到陸漸紅的支持,起碼也不能讓他反對。他這樣的心態陸漸紅看得很清楚,在做順水人情的同時,陸漸紅也有利用他的意思,在甘嶺,誰跟汪含韻走得最近?那自然是他的貼身秘書。
不過陸漸紅隨即便將這個無恥的念頭揮去了,要想得到一樣東西,有所付出而且是先付出那是必須的,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況且,樑恩東能不能給陸漸紅帶來需要的東西,甚至於他的主動表白,是不是汪含韻耍的一個伎倆也尚未可知,所以陸漸紅才撂下有空單獨聊聊的話,找機會試探一下。
魯寒星那邊倒是認真看了報告,對方案很認可,不過魯寒星奸得很,道:“這是個重大的決策,爲了避嫌,還是徵求一下汪書記的意思。”
“陸書記已經拿過去了。”高福海不動聲色,心裡卻是厭惡得很,魯寒星這種有功則領有責則閃的態度顯得大是沒有擔當。
魯寒星點了點頭,道:“那看看汪書記的意見吧,若是有不同意見,會議討論。”
會議討論,這是魯寒星的一大殺手鐗。汪含韻還真怕這一招,也很無奈。魯寒星已經吃死了他,一旦汪含韻跟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即通過會議研究,這不得不說是汪含韻的一大悲哀。
不過這一次,魯寒星失望了,他想借再一次常委會打擊汪含韻提高自己威信的算盤落空了,汪含韻第二天一早看了報告,便讓樑恩東通知陸漸紅到辦公室來。
陸漸紅一進來便看到了汪含韻的笑臉,汪含韻笑道:“陸書記,我看了你的報告,很好。就這麼辦。”說着,在報告的眉頭上籤道:同意此方案,請漸紅同志與福海同志儘快辦理。
將報告還給了陸漸紅,汪含韻提了一句,道:“這個領導小組的組長就讓魯省長擔任吧。”
陸漸紅想了想,也未嘗不可,根據分工,汪含韻統領全局,魯寒星則是抓具體工作,讓他擔任也是正常的。
不過陸漸紅還是遲疑了一下,道:“汪書記,是不是徵求一下魯省長的意見?”
“這項工作就由你們來抓吧,就這麼定了。”汪含韻撂下了這句話,道,“樑秘書,看看今天有什麼安排。”
陸漸紅知道這是下逐客令了,便告了辭離開。
與高福海通了電話,將汪含韻的意思轉達了,魯寒星知道後也沒說什麼,反正他這個組長其實也就是名譽組長,具體的工作還是別人去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