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不受祿,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收。”陸漸紅輕輕喝了一口茶,將身子仰靠在椅子上,目光有意無意地向牆角瞥了一眼。
左冷禪心道,這年輕人的胃口不小啊,一株長白山野生人蔘市價就幾百塊錢一克了,這一株可是足有兩百克,雖然說千年有點誇張了,但是幾十年還是有的,那價格更高了,陸漸紅卻是連眼睛都不帶眨的,一口就回絕了,將整個對話推進了死局。
既然面對這個油鹽不浸的傢伙兜着圈子建立關係不行,那就直截了當吧,左冷禪心一橫,道:“陸書記,明人不說暗話,那我就打開天窗了,這一次請陸書記來,還是爲了小兒的事情。我也知道,君寶犯了滔天大錯,但可憐天下父母心,請陸書記體諒一下我這個做父親的,能高擡貴手,放他一馬。”
陸漸紅這時才坐直了身軀,淡淡道:“滔天大錯?只是錯嗎?我告訴你,這是犯罪!你兒子都幹了哪些缺德事,你這個做父親的不會不知道吧?你認爲冒犯景省長只是犯了錯?”
“陸書記,我知道事情很麻煩。”左冷禪爲了兒子不得不接受陸漸紅的教訓,道,“只要陸書記能幫我這個忙,陸書記不妨開個價吧。”
“開價?”陸漸紅的眼睛瞪大了一些,嘴角卻露出一股譏諷之意。
左冷禪也不知道陸漸紅是在裝糊塗還是想獅子大開口,他突然間發現,面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真有點狗咬刺蝟無從下嘴的感覺,不過爲了兒子,再怎麼也得拼一把,嘗試着道:“兩百萬?”
陸漸紅的眼皮子搭了下來,左冷禪又加了兩百萬。
陸漸紅淡淡道:“你覺得你兒子就值四百萬?”
左冷禪一聽這話,心裡不由一喜,看來陸漸紅是嫌錢少啊,那就好辦多了,直接豎起一根手指道:“一千萬。”
陸漸紅這才笑了起來,道:“堂堂燕華市政協委員的兒子至少也得是這個價嘛。”
左冷禪也笑了起來,道:“陸書記,那就麻煩您了。”
左冷禪剛笑出半聲來,陸漸紅的笑容已凝固在了臉上,道:“這事情我一個人是擺不平的,別忘了,你兒子得罪的可是景省長。”
“這是自然的。”左冷禪對於行賄這一行已經是輕車熟路了,當時明白陸漸紅所說的,還需要費用打點其他人,便道:“另外我再付一千萬給景省長,另外再加五百萬,用於陸書記打點其他人。”
陸漸紅的臉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懶洋洋地道:“你覺得景省長的價錢跟我一樣嗎?”
“哦,是我的失誤。”左冷禪輕拍了一下腦門,道,“加五百萬。”
這麼三言兩語之間,左冷禪的口袋裡便被掏走了三千萬,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左冷禪當然也肉痛,不過爲了兒子也算是值了,再說了,只要陸漸紅一收下這筆錢,就會被牆角的攝像頭拍個正着,只要控制住這個省委副書記,還擔心以後收不回這三千萬的成本嗎?
想到這裡,左冷禪的眼睛裡便露出一股笑意。
“算你聰明。”陸漸紅的臉色放鬆了些,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在外面的黃曉江,道,“黃廳長,你進來吧。”
黃曉江進了來,也不知道他們都談了些什麼,不過從兩人的神情來看,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心裡便有些奇怪了,不過當陸漸紅的話說出來之後,黃曉江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受到了雷擊一般,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只聽陸漸紅道:“黃局長,剛剛我已經跟左董達成了一致,爲了左君寶的事,左董花了三千萬來打點關係,這裡面也有你的一份。”
黃曉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不是因爲金額高達三千萬,而是陸漸紅居然也接受了賄賂,這讓他的心情頓時沉到了谷底,原來,他所認爲的有正義感的領導也就是這個樣子。
陸漸紅笑了笑道:“左董,你還愣着幹什麼?錢早點到位,我也好早點辦事嘛。”
左冷禪原本還在爲陸漸紅把這事挑給了黃曉江而驚訝,這時才如夢方醒,道:“明白,明白,我馬上安排。”
左冷禪立即打了電話讓手下準備錢的事情,然後笑着道:“黃局長,陸書記不吃獨食,跟着這樣愛惜部下的領導是你的福份啊。”
不知道爲什麼,黃曉江有種吃了蒼蠅般的噁心之感,強笑道:“那是那是。”
三人一邊吃着飯,一邊天馬行空地聊着,黃曉江沮喪得很,興致也不怎麼高,雖然能分到錢,心裡卻是沉重得很。
一瓶酒只喝下去一半,便有人匆匆進了來,遞給了左冷禪一個牛皮信封,道:“左董,都辦好了。”
“你先出去吧。”左冷禪揮了揮手,從袋子裡拿出一張卡來,連同存錢的憑單都遞到了陸漸紅的手上,道,“陸書記,三千萬,密碼是123321,請笑納。”
“三千萬呢,當然要笑着納了。”陸漸紅毫不客氣地接過卡來,向黃曉江打着趣道,“黃局長,你一年的工資能有多少?”
黃曉江怔了一下,陸漸紅晃了晃手中的卡笑着說道:“恐怕你五輩子也拿不到這麼多的工資吧?”
黃曉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捺着性子喝了口茶。
陸漸紅將卡裝入口袋,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對了左董,有件事我還得麻煩你一下。”
左冷禪笑容可掬道:“陸書記儘管吩咐,只要能做得到,我左冷禪必定鼎力相助。”
“左董是個爽快人啊。”陸漸紅微微一笑道,“倒不是件什麼難事。是這樣的,聽黃廳長跟我說過,他做了一些糊塗事,拍人家攝了像,不知道左董能不能幫我把光盤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