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夜裡便已經停了,大雪下得時間並不長,加上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所以化得很快,路上雖然還有雪跡,但是並不影響行車。
厲勝穩穩地把住方向盤,路上,陸漸紅接到了蔣同春打來的電話,向他表示了感謝。
陸漸紅只是微微一笑,道:“舉手之勞罷了,對了,聽婉靈說,你忙着工作,現在幹哪行?”
蔣同春笑道:“我在雙皇市興隆縣任代縣長。”
“哦,是嗎,不錯不錯,對了,興隆的書記現在是誰?”
“您是說賀書記啊?”蔣同春笑道,“是賀子健。”
陸漸紅不由笑了起來,這世界當真是奇妙得很,七轉八轉地便又走到了一起,不過他並沒有說太多,只是道:“好好幹,爭取幹出一番成就來。”
“謝謝陸漸紅的鼓勵和教誨,昨晚我妹妹的事還是要謝謝陸書記,只是不知道領導什麼時候有空到興隆來,讓我表示一下謝意。”
陸漸紅笑着說道:“團結一致,好好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謝意。”
放下了電話,蔣同春心頭百思交集,賀子健這個縣委書記,他是經過一番瞭解的,以前就是陸漸紅在雙皇任書記時的秘書,現在已經是市委常委、縣委書記了,可以說是深深地烙上了陸漸紅的印跡,現任市委書記又是陸漸紅一手舉薦上來的,陸漸紅的話裡把團結一致放在了首位,顯然是要他好好跟賀子健搭好班子。
陸漸紅原本是想打個電話給賀子健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他現在是市委常委,已經有自己的主見了,陸漸紅不想讓他被自己的觀點所左右,相信他能夠團結好一幫人好好開展工作的。
由於路上起了好幾起車禍,所以車晚了點,到甘嶺省城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高福海正在午休,其實他並沒有睡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高蘭跟陸漸紅出去瘋了十來天,他的心裡隱隱還是有些糾結的,尤其是杜冰潔不斷在耳邊嘮叨孩子想媽媽什麼的。
陸漸紅到了,丈母孃還是很客氣的,拿出了飯菜放到微波爐裡去熱好了,陸漸紅和高蘭飛快地吃了,陸漸紅道:“爸,媽,趁着咱們一家都在,我們聊幾句吧。”
高福海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上午他跟杜冰潔提到這事,杜冰潔當即就把眼睛翻了起來,表了個態,誰想把孫子奪走,她就跟誰拼命,雖然話有點過激,但對高軒的寵愛之意卻是表現得一覽無遺。
果不其然,陸漸紅剛提出孩子的教育問題時,杜冰潔當即反駁道:“漸紅,不是我說你,我知道,你當官是把好手,發展經濟更是你的強項,但是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蘭蘭也是我一手帶大的,不是一樣很出色嗎?”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漸紅苦笑道,“您看,爸是省長,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您的年紀也大了,我的意思是,讓高蘭帶孩子到香港去接受教育,反正香港離這兒也不遠,二老想孩子了,或者高蘭想念二老了,坐飛機,幾個小時的事。”
陸漸紅又道:“不是說媽教育孩子的方法就不對,我只是想讓他接受更高等的教育,讓他能夠成爲一個自強自立的男子漢,香港是中西文化的集合地,其教育理念與內地有着本質的區別,我不希望將來的高軒是高分數低能兒,溫室裡的花朵是經不起寒霜的。”
“你甭跟我說大道理,孩子還這麼小,就想得那麼遠,我可捨不得小孫子去受罪。”杜冰潔不由抱緊了高軒,似乎生怕誰把他搶走一樣。
“漸紅說得有道理,梅花香自苦寒來,現代社會需要的是複合型人才,需要的是擁有自己思維的人才,而不是那種聽命於人不動腦筋的人,高軒的父母都很優秀,不能因爲我們的溺愛而丟了他父母的臉。”高福海這時道。
陸漸紅不失時機地拍了一句馬屁:“更何況他的爺爺奶奶同樣優秀得很。”
高福海微微笑了笑,杜冰潔卻冷哼了一聲:“別拍馬屁了,我沒什麼優秀的。”
“媽,您教育出了這麼優秀的女兒,怎麼能不優秀呢?”陸漸紅的嘴現在抹了蜜似的,甜得很,雖然杜冰潔還是無動於衷,不過看向高蘭的目光裡卻是充滿了自豪。其實她也很清楚,把高軒留在身邊,先不說孩子的教育吧,就從女兒的角度來說,她與陸漸紅無疑是聚少離多的,這樣的生活是她選擇的,可是做父母的卻不願意看到自己最愛的女兒守這種活寡。與去法國相比,去香港在情感上也容易接受得多,只是想到這成天都跟自己膩在一起的孫子要離開自己了,那心裡就一陣陣地難受,淚水就出來了。
高蘭趕緊坐到了她身邊,道:“媽,您別這樣,要不,我們不去香港了。”
杜冰潔在高軒的臉上親了一口,道:“蘭蘭,我只是捨不得,我也知道你們說的都是實心話,沒事的,媽沒事,其實我比起親家母來,要幸福得多了,唉,親家母肯定也想這個孫子了。漸紅,我有個要求。”
陸漸紅趕忙道:“媽,您說。”
“香港那邊你把關係都打理好,臨去前,把高軒帶回洪山一趟,你媽肯定也想得不行,他是我孫子,也是你媽的孫子,哪有不相信的道理。”
陸漸紅頭一次感到杜冰潔簡直是天底下最可愛的人,道:“行,就按媽說得辦。媽,您放心,香港那邊我一定會安排妥當的,絕不讓高蘭受一點點的委屈。”
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高福海道:“漸紅,你什麼時候走?”
“我得趕着明早上班。”陸漸紅道,“畢竟我離開了十來天,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情況了。”
確實有情況,而且是打死陸漸紅也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