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爲什麼對王道勇心生芥蒂,這個問題陸漸紅沒有答案,任老爺子同樣不會有答案。老爺子雖然政治影響猶存,但是這種事情恐怕他也未必知道,再者,陸漸紅真的不想讓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還在爲這些事情去操心,況且這也不是操心就能操心得來的,所以陸漸紅便沒有在老爺子面前提起這些。
月兒高掛,夜卻是更涼了,陸漸紅扶着老爺子進了屋,老爺子的腰板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挺拔,步履也變得蹣跚了。當老爺子躺下的時候,陸漸紅替他掖好了被子,此時在他的心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老爺子能夠健康長壽。
陸漸紅琢磨着利用五一這個假期,與幾個領導見見面的,比如魏部長,比如吳部長,不過他們都很忙,說起交情,陸漸紅自認並沒有深到可以像周琦峰這樣,所以只是打了電話,聯絡一下感情。
假期過得很快,陸漸紅並沒有受到什麼打擾,因爲他來京城的時候是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所以知道他來京的人並沒有幾個。
再次回到康平,陸漸紅已經找到了在康平的重心,而沈天勤那邊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看來任浩南對他還是留着些戒心的,正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體現,所以沈天勤也算是碌碌無爲。
陸漸紅對此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表示,任浩南雖然有小動作,但是陸漸紅此時還沒有什麼心思去對付他,層次越高,看待問題的眼光自然不同,一個市委副書記,在別人的眼裡或許是一個龐然大物,但是在陸漸紅的眼裡還是不夠看的,當然,他並沒有想到,任浩南卻不是一個息事寧人的主。
天漸漸熱了起來,相比於北方,康平的夏季來得總是有些早,不過陸漸紅還能適應,因爲在上嘉的時候,同期天氣比康平可要高上很多,再者現在辦公條件很好,中央空調開起來,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寒暑區分了。
假期後的第二週的下午,常務副市長王興鵬匆匆地來到了陸漸紅的辦公室,向陸漸紅彙報了一個令陸漸紅抓狂的事情,地鐵六線新城於家湖路段發生嚴重塌陷事故,目前情況不明。
陸漸紅二話不說,讓費江東聯繫小高,一邊已經快速了下了樓。
在車上,王興鵬接到電話,之後向陸漸紅彙報了從事故地點得來的信息,目前已造成了9人死亡,26人受傷,3人下落不明,應急預案已經啓動,傷者已經被緊急送往醫院,搜救隊伍已經抵達現場,正在進行搜尋。
這是陸漸紅到康平上任這幾個月來的第二次大規模的事故了。
陸漸紅跳樓的心都有,還真是應了禍不單行的老話。
抵達現場時,陸漸紅被那悲慘的一幕震住了,整個現場塵土飛揚,工地已經面目全非,連一牆之隔的公路也是嚴重扭曲,塌陷至十來米深的大坑之下,消防官兵們正在清理通道進入搜尋失蹤人員。
陸漸紅沉着臉,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撂下一句“不惜一切代價搶救”之後,轉身進了臨時指揮部。
王道勇正在京城開會,趕不回來,電話裡指示陸漸紅搶救傷員,做好安撫工作,查清事故原因,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
陸漸紅剛坐下,任浩南也已經到了,指揮部裡坐着工地現場的負責人於家輝,不一刻的工夫,負責六線地鐵建設的施工公司——振強建築公司董事長邵峰以及城投公司的副董事長馮從偉也一併到達。
陸漸紅拍着桌子道:“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任浩南雖然看陸漸紅不順眼,但是他是地鐵建設工作領導小組的直接責任人,見陸漸紅髮火,便站出來道:“陸市長,這件事我有責任。”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陸漸紅毫不客氣地大聲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搜尋失蹤者的下落,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救出來!”
這時,指揮部外響起一陣嚎啕大哭的聲音,是那些死難者的家屬到了,陸漸紅走出指揮部,心便揪了起來,這些人都是來討生活的,可是現在卻是陰陽相隔,這種痛楚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由於啓動了應急預案,搜救小組在事故發生之時便已經成立,其他的預案也相應啓動,不一刻的工夫,善後工作組的人員便到了,將那些悲痛的家屬們召集到了一起,做起安撫工作來。
王興鵬也跟陸漸紅提起了相關的賠償事情,陸漸紅點了點頭,道:“興鵬市長,這項工作就由你來牽頭,在原則範圍內儘可能地照顧。”
“我知道了。”王興鵬匆匆地走了出去,着手此項工作。
任浩南有幾次想開口說話,但是陸漸紅一直沉着臉,這讓他心裡不奈得很,暗暗道,這他媽是個事故,你擺着個臭臉幹嘛,也就是賠錢的事情,死幾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當然,這些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不能明着表露出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功率的燈光已經亮起,這爲救援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在天即將黑下來的時候,終於傳來了利好消息,三名失蹤的人員已經找到,還有生命特徵,被在現場等待的120急救車快速送往醫院進行救治。
這三個人被救了出來,陸漸紅的心裡一鬆,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畢竟還死了九個人,那可是九條鮮活的生命啊。
“給我查,一定要查明事故原因,絕不捂着蓋着!”陸漸紅向剛剛成立的調查組負責人下了命令。
當天深夜,王道勇從京城飛回,一下飛機便電話聯繫了相關人等召開緊急會議,同時國家安監總局也打來電話,要求儘快查清事故發生原因。
會議散了之後,王道勇和陸漸紅還留在會議室裡,裡面再次燃起嫋嫋的煙霧來,兩人都沉默着不說話,一股凝重縈繞在兩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