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榮這個時候明白了一點,陸漸紅要離開了,但他是很風光地走出去,而不是因爲自己。他就不明白,陸漸紅的運氣爲什麼就這麼好呢?不過,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他施加阻力是沒有用的,而且也是不明智的。這畢竟是省委主要領導的意思,在領會領導意圖這方面,李昌榮做得比較到位,所以當乙華生了解陸漸紅的情況時,李昌榮改變了抹黑陸漸紅的想法,而是實事求是地客觀表達了他對陸漸紅的認識,以及陸漸紅這一年在酈山所取得的成績,在最後,李昌榮才委婉地表示陸漸紅幹工作沒問題,不過在團結同志這方面稍有缺陷,當然這只是提了一下,最後李昌榮說:“不過人無完人嘛,漸紅書記畢竟還年輕,還沒滿三十歲,不可能面面俱到。”
乙華生其實只是走個形式,走個程序,在來之前,趙學鵬已經向他介紹了一些陸漸紅的情況,李昌榮的說法與趙學鵬基本一致,並沒有惡意中傷,所以乙華生認爲李昌榮還是識大體的。
乙華生道:“正是因爲陸漸紅很年輕,所以需要交流鍛鍊提高領導能力,省委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呀。”
這纔是重點呀。李昌榮心裡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有捏造事實,不然要弄得一身騷了。
乙華生接着又向市長季長春瞭解了情況,剛談完,陸漸紅就到了,李昌榮向他介紹了乙華生的身份,然後乙華生單獨跟他談話,當陸漸紅知道自己即將交流出去時,既驚訝又在情理之中。談話很快就結束了,說是談話,事實上也就是乙華生來通知他一聲。
交流乾部是有專門的條例的,在《交流工作紀律》的第一條就明確規定,任何地方和單位必須執行上級黨委(黨組)關於幹部交流的決定,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執行。
談話完畢之後,乙華生道:“陸書記,儘快辦理相關的交流手續,三日內報到。哦,對了,你愛人在市委宣傳部工作,根據保障措施,交流乾部的配偶和子女是可以隨調隨遷的。”
陸漸紅知道這方面的規定,不過這需要徵求安然本人的意見,便說:“乙部長,這個得看我愛人自己的決定了。”
乙華生笑道:“這個沒有硬性的規定,如果有這方面的需要,你可以向組織部門提交申請,會很快解決的。”
晚上,乙華生接受了李昌榮的宴請,在上級領導面前,李昌榮和季長春都覺得必須給上級領導留下一個和諧的印象,所以在表面上都保持着一團和氣,陸漸紅作爲市委常委,又是交流乾部的當事人,自然也參加了。陸漸紅明顯能感覺到李季二人偶爾看向他時目光的古怪,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乙華生的酒量不大,所以接受敬酒時,只是象徵性地淺嘗輒止,故而這一晚酒喝得並不多,吃完了飯,乙華生便回省裡了。
送乙華生上了車之後,李昌榮爲了表示姿態,說:“漸紅書記,哦,不,是漸紅部長了,祝賀你呀。”
季長春也難得與李昌榮保持了一致,向陸漸紅表達了祝賀。
陸漸紅也淡定地接受了二人的祝賀,並感謝二人對其在酈山工作的支持和關心。
三個人,三個立場,這時卻似乎有了一笑泯恩仇的意思。陸漸紅心想,這個是非之地我終究是離開了,爭鬥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回到家裡,安然有些不開心的樣子,組織部長曹雄飛的愛人李秋萍已經把陸漸紅要調離的情況告訴她了。
陸漸紅回來後,安然便說:“漸紅,你又要走了?”
陸漸紅略有意外地說:“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呀。”
安然傷感地說:“漸紅,以前雖然你也很少回來,可是酈山到準安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感覺你還是在我身邊的,可是你現在要到幾百公里以外的湖城去,真的太遠了。”
“這是組織上的安排,交流乾部有規定的,無正當理由拒不服從組織安排的,就地免職或者降職使用。”陸漸紅道,“不過交流乾部的家屬和子女可以跟着調動的,我正要問問你的意思呢。”
安然爲之一喜,可是認真一想,便搖了搖頭說:“我還是不過去了,不方便。媽的年紀大了,揚帆和遠航也還小,他們在這裡已經住慣了,去新地方可能不怎麼適應。你是組織部長,如果我去了,一些走歪路子的可能會打‘家屬牌’,到時候會給你的工作增加麻煩,況且我已經在這裡工作慣了。”
陸漸紅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爲安然會很樂意跟他一起去湖城的,沒想到她居然作出了這樣的決定。不過他知道安然說的都是事實,便不好多勸,只是說:“我尊重你的決定,你好好考慮一下。”
安然一夜難眠,還是決定留在準安。樑月蘭倒是沒表現出什麼,陸漸紅很少回來,她已經習以爲常了,所以他在哪工作都無所謂。
陸漸紅即將到湖城市任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的事,在湖城也是個不小的新聞。和米新友已經接觸的劉得利,兩人都打電話過來表示祝賀,劉得利更是高興:“三子,太好了,我們兄弟真是有緣,到哪裡都會在一起。”
陸漸紅哭笑不得,什麼有緣沒緣的。
米新友則是酸酸地說:“小鹿,你沒意思,我去了你的大本營,你倒是打到我的老窩來了。”
陸漸紅笑道:“人走心還在,你可不能因爲我走了,就不支持酈山的工作呀。”
“你呀……”米新友無語了。
官場上的消息比瘟疫傳得還要快,安加森幾乎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陸漸紅要調離的消息,所以陸漸紅一回到酈山,黨委政府一班人便到了陸漸紅的辦公室,擠了滿滿一屋子,陸漸紅笑道:“你們都來了,正好一個不缺,倒省得我去叫你們,走,去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