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段若水穿上新衣服,真的很驚豔,尤其是那種超凡脫俗的清麗更是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陸漸紅不由微微嘆息了一聲,如果這女孩子說的都是真的話,真再送她回到火坑裡,確實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不過對於段若水的安置卻是令陸漸紅很頭疼,高蘭和孟佳已經到了平橋,讓一個陌生人蔘與到全家的團圓之中,那是很不自在的,而且他們的關係也不能讓一個陌生人輕易知道。
最後還是讓段若水先在別墅裡住着,又留了幾千塊錢,讓她買點東西,沒事的時候可以到處走走,也算是替他們看看家。
對於這個安排,陸漸紅還是很贊成的,這也是考驗一下段若水的心性,家裡並沒有什麼太值錢的東西,如果她動機不良,那些東西權當是換新的。不知道爲什麼,陸漸紅竟然隱隱希望段若水有點不良的動機纔好,這樣他也有正當理由不讓段若水涉足到自己的生活中來。雖然段若水說的並沒有什麼漏洞,但是他總覺得,她所說的一切跟她總是難以對得上號。
懷着這種疑惑,陸漸紅開着安然的奔馳,駛上了回老家的路。
從康平到老家的路途將近五百公里,他們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一點了,所以陸漸紅這一路車開得飛快,趕到老家時,正好趕得上看春節晚會。
孟佳和高蘭也早就到了,高軒第一個迎上來,抱着陸漸紅的腿就叫爸爸,孟遙長大了,有點大姑娘的樣子了,陸漸紅過去捏了捏她吹彈可破的小臉兒道:“遙遙現在是大美女了。”
孟遙露出了整齊的小貝齒道:“我不是大美女,帆姐纔是大美女。”
“好乖啊,真會說話,姐姐明天帶你去買好看衣服。”陸揚帆也笑了起來,弓下身下抱起了她,道,“姐姐是大美女,咱們遙遙也是小美女。”
全家團聚是非常幸福的,春晚這幾年搞得規模一年比一年大,科技一年比一年高,但是節目卻是一年不如一年經看了,以前有趙本山壓軸,現在已經是慘不忍睹了,所以不看也罷。
一家人其樂融融,雖然只是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在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比得上的。
樑月蘭的牙都換成了假牙,見證着其年齡上的老邁,不過精神上還是很矍鑠的,也很健談,正聊得開心,忽然院子的鐵門傳來了敲擊聲,樑月蘭開了門,便見到老泥頭夫妻倆站在門外。
“他泥頭叔?有事嗎?”樑月蘭見是他們,便過去開了門。
老泥頭的手裡提着買來的幾袋子桂圓,羞怯萬分地進了來,道:“樑嫂子,上次二柱子的事很謝謝侄兒幫忙,聽說侄兒回來了,我們老兩口子是來感謝的。”
樑月蘭推辭道:“哎呀,他泥頭叔,你們這是幹什麼呢,漸紅也就是能幫得上忙才幫的,不幫家鄉人還幫誰呢,再說了,漸紅跟二柱子也是從小玩到大的。他泥頭嫂,你把東西拿回去吧。”
“樑嫂子,我們是表一下心意的,你要是不收,我就給你跪下了。”泥頭嫂真的要跪下了,她跪的是那份情。當初爲了兒子的事,給樑月蘭湊了一籃子雞蛋,下面還壓了幾百塊錢的碎錢,這讓樑月蘭心裡很不是個滋味,第二天硬是塞了兩千塊錢給老泥頭家。
感動總是發生在身邊的一些平凡小事,在這個社會,兩千塊錢根本算不得什麼,但是對於老泥頭一家來說,意味着什麼卻是不言而喻。農村人的感情是最爲摯樸的,或許他們的家裡沒有萬貫家財,但是哪怕只有一個雞蛋,他也會毫不吝嗇地拿出來招待你。
陸漸紅聽得聲音,從屋裡走了出來,接過那幾袋子桂圓,道:“泥叔,東西我收下了。”
老泥頭夫婦這才喜出望外,陸漸紅收下東西,證明承了他們的情,足以讓他們的心情爲之好過,所以陸漸紅一反常態第一次收下了別人送給他的“禮物”。
回到屋裡,時候也不早了,讓大家都睡下了,陸漸紅卻是久久不能入睡。
人最不容易忘記的東西是什麼?那就是恨。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恨更容易增強人的記憶力。
人最容易忘記的東西又是什麼?有的人說是情,可是在陸漸紅看來,人最容易忘記的就是恩情。
一個人對你施予的恩情再多,當他有一點點的事情冒犯了你的時候,那他所有的恩情,你都會忘記在一邊。
這也正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見證,可是在農村,那種樸實的感情足以讓你感動,讓你感覺到世間的美好,——並非都生活在冷酷漠視之中。
陸漸紅忽然發現,應該讓自己的孩子多到農村去走一走,只有最近距離的接觸最樸實的人,那他們的心中才會存在一片淨土、一片美好。
大年初一,全家吃湯圓,象徵着圓滿,象徵着美好,可是一個電話卻是將這份圓滿和美好徹底打破了。
這個電話是打到樑月蘭的手機上去的。
當樑月蘭接完電話後,她的手機便啪地跌落在了地上。
這讓陸漸紅等人都是吃了一驚,趕緊過去,樑月蘭的臉上已是一片淚水,半晌才道:“漸紅,你外公他……走了。”
平心而論,陸漸紅對樑老太爺根本沒有什麼太深的感情,但是他們畢竟有着血緣關係,在那一刻,陸漸紅的心頭也涌起了一股傷感。
“好,生老病死,自然規律,您別太難過了。”陸漸紅輕聲道,“什麼時候辦事?”
樑老太爺的祖籍在上嘉,自然是在上嘉辦的葬禮,時間就安排在正月初四。
這個葬禮是必須要參加的。
由於突然傳來這個不幸的消息,爲整個家庭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哀傷,樑月蘭也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不宜過多地表露出悲傷,強忍悲痛,說:“人總是要走的,他這麼大年紀,也是該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