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卓小司的身份,鐵松嶺約他見面的地點就在卓小司海關關長的辦公室。跟鐵松嶺一過去的還有兩位幹警,所不同的是,只有鐵松嶺穿着警服,而那兩位幹警卻是一身便裝,這也意味着這一次是正常的對話,不帶有其他的目的,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照顧卓小司的面子,免得惹人非議,萬一鬧騰起來,不好收場。在前往海關的途中,鐵松嶺心頭不由苦笑,堂堂市政法委書記跟一個廳級幹部談話,不但要親自上門,居然還要如此委曲求全。
卓小司的態度出奇的好,熱情地將鐵松嶺迎進了辦公室,還親自倒茶敬菸,這很不符合他一貫張揚的作風,難道本性還能改變?
鐵松嶺打量了一下卓小司的辦公室,還散發着淡淡的油漆味道,顯然是新裝修的。其豪華不亞於王道勇這個市委書記的辦公室,心中不由暗道,這小子在這件事上能躲得過去,恐怕不久的將來還是要犯事的。
抽着煙,喝着茶,鐵松嶺武器道:“卓關長,今天到這裡來主要是爲了左萬年的案子,向你瞭解些情況。你也知道,左萬年的案子在春節前就開始調查了,到現在也沒有什麼線索,警方的壓力很大,領導也很重視,所以還請卓關長理解。”
卓小司笑道:“鐵書記,你這麼說就顯得見外了,都是爲了工作嘛,警察也不容易,有什麼我知道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鐵松嶺笑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兩名幹警頓時拿出了詢問筆錄開始記錄。
“經過了解,你與左萬年曾有過不止一次的接觸,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鐵松嶺開始了問話。
卓小的回答很從容,一一作了迴應,在說到他爲什麼要去找左萬年的時候,他是這樣回答的:“地鐵線建設是康平的一項重大工程,王書記和陸市長都高度重視。十一號里程最長,在觀摩團到康平之前,城北區委馬書記曾向兩位領導彙報過,拆遷戶跟區政府談崩了,使拆遷工作陷入了僵局,不但會延緩地鐵建設的進度,還有可能影響到觀摩。我當時王書記的秘書,理應爲領導分憂,所以我向馬書記了解了一下情況,知道所有的拆遷戶都是受了一個叫左萬年的蠱惑。擒賊先擒王,所以我私下裡找了幾次左萬年,希望能夠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沒想到這傢伙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跟我說好了不去搗亂的,不曾想屁股一轉在觀摩當年又去鬧事,幸好沒有造成惡劣影響,否則我的罪過就大了。”
卓小司的解釋很合常理,鐵松嶺又問了一些其他的東西,見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便結束了談話。
卓小司見鐵松嶺要走,便挽留道:“鐵書記是稀客,難得來一趟,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來,給我一個盡地主之誼的機會,否則就這麼走了,王書記會批評我不會做人的。”
鐵松嶺苦笑道:“卓關長太客氣了,只是現在案件沒有線索,哪有心情喝酒逍遙啊,等案子破了,我一定再來叨擾卓關長。”
“好,那我就不強留了,一言爲定。”卓小司握着鐵松嶺的手,一直送到大門外,看着他們的車離開了,這纔回去。
“鐵書記,這樣您都受得了?”一名幹警在車上忍不住道,“您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簡直把自己當成您的領導了。”
鐵松嶺笑了笑,這名幹警政法大學畢業後,被分到交警隊去在路上執勤,曾經攔過卓小司闖紅燈的車子,要不是及時找到鐵松嶺出面說情,恐怕就要免職了,心裡不記恨就奇怪了。
“他有王書記撐腰呢。”另一名幹警也嘀咕了一句。
“行了,這些牢騷就不要亂髮了。”鐵松嶺止住二人話頭,心裡在回想着剛剛跟卓小司的對話,總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可是他的回答卻是滴水不漏,天衣無縫,根本找不出什麼破綻來。
在車上,鐵松嶺又聯繫了城北區委書記馬曉東,從他那邊也證實了卓小司的話,確實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是跟左萬年進行工作上的接觸,鐵松嶺這時不禁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斷出了錯誤,難道卓小司跟左萬年的死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時他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總覺得今天的談話太順利了,卓小司的回答非常順暢,彷彿經過事先的語言組織排練過一樣,這是不是說明他早就做好了應對之策呢?
這個情況很快反饋到了陸漸紅這邊,陸漸紅也有疑惑,但是一如以前,沒有根據,只得讓鐵松嶺加強對卓小司行蹤的關注,看看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發現,但是有一點必須注意,那就是千萬不要暴露,以免節外生枝。
元宵節一過,安然一家便自洪山趕回康平,陸漸紅自然也就結束了在家屬樓的生活。
一如既往,陸漸紅又是晚歸,回到家裡,安然正在客廳看電視,見陸漸紅回來,一邊接過陸漸紅的包一邊問道:“我讓劉嫂熬了點雞湯,我去給你端過來。”
習慣了有人服侍,陸漸紅過了一週的苦日子還真不大適應,有家的感覺真好啊,喝着鮮美的雞湯,陸漸紅笑道:“這是心靈雞湯啊。”
安然抿着嘴笑道:“漸紅,我跟你談談若水的事情吧。”
陸漸紅聞言便放下了勺子,正色道:“我確實要跟你談一談這件事情。”
雖然陸漸紅和安然都是有愛心的人,但這個愛心並不是沒有限制的,這世上可憐的人那麼多,街上的乞丐、流浪漢多不勝數,難道都接回家裡來?況且,陸漸紅的身份很特殊,很敏感,很多事情甚至包括他的住處都是不能對外宣佈的,所以關於段若水的去處問題,必須予以妥善的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