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間,王道勇的心頭既是憤怒又是沉重,他幾次忍不住要打電話給卓小司,但是黨性告訴他,這樣做是不符合規定的。
這個時候,他對丁曉華有了很強烈的意見,在接到舉報信的第一時間居然不是向自己彙報,而是向陸漸紅彙報,她的眼裡還有沒有自己這個市委書記了?
可也就是在同時,他忽然想到了陸漸紅送他出來時所說的話,心念一動,一個電話撥到了女兒的手機上。
手機響了好一陣子,也是沒有人接,王道勇心頭之焦急無法形容,在秘書與女兒之間,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選擇的自然是自己的女兒。
不甘心地又打了三遍,終於在最後一次接通了,王道勇還沒有開口,便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很吵雜的聲音,伴隨着這個吵雜聲音的是王姝不耐煩地腔調:“爸,這麼晚了,煩不煩啊。”
王道勇頓時氣往上涌,壓着嗓子喝道:“你在哪瘋呢?”
王姝沉默了一下,道:“爸,你找我什麼事?”
王道勇強壓着怒氣道:“王姝,你告訴我,最近你都在幹什麼?”
王姝又沉默了一下,道:“爸,你怎麼了?這麼晚打電話就是問這個?”
王道勇再也忍不住了,道:“你到底有沒有幹非法的勾當?”
“你又聽誰在你那邊亂嚼耳根子了?你相信我還是相信那些無中生有的謠言?”王姝反將了一軍。
王道勇直截了當地道:“你告訴我,有沒有?”
“沒!有!”王姝一字一頓重重地道,“沒什麼事我掛電話了,我忙着呢。”
掛斷了王道勇的電話,王姝也沒興趣再唱歌了,跟朋友打了聲招呼,直接出了KTV,上了那輛保時捷,心裡卻有些涼颼颼的,父親不會漫無目的地打電話過來,難道出什麼岔子了?不對啊,單位這邊重要的人都已經打點過來了,而且也沒聽到什麼風聲,難道,是康平那邊出問題了?
想到這裡,王姝立即發動了車子,開到一個僻靜處,打了卓小司的電話:“小司哥,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什麼情況怎麼樣?”卓小司剛剛喝完酒回來,一頭迷糊着呢。
“我爸剛剛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做犯法的事情,京城這邊風平浪靜,你那邊是不是有情況了。”
卓小司被王姝一嚇,酒全醒了,不由道:“你爸還說什麼了?”
“別的沒提。”王姝也略有些擔心地說,“我擔心是不是有人搞鬼,趁着這幾天老闆們都忙着開會,你還是趕緊落實一下。”
卓小司也知道事態嚴重,酒意全無,掛斷電話之後,立即跟韓曉棟進行了聯繫,韓曉棟也吃了一驚,肯定是康平這邊出岔子了。
思來想去,可能性最大的還是海關自身的原因,便讓卓小司找涉及到走私中的幾個人落實一下情況,萬一有情況,儘早統一口徑,免得出岔子。
卓小司不敢怠慢,連夜聯繫那幾個人,可是令他膽寒的是,幾個人居然都聯繫不上,這下他慌了,他根本不知道,紀委的動作非常之快,已經在接到舉報信的第一時間找到了舉報者,並且將幾個知情人控制住了。由於事關重大,涉及金額以億計,所以丁曉華不敢掉以輕心,在市公安局的幫助下,連夜將人帶到了康平樓蘭監獄進行了嚴密審問。
不過案情的進展卻是難度很大,幾個知情者硬挺,任你風吹雨打,他孃的就是巋然不動,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來,一時半會之間還真的難做到勢如破竹。
當代表大會正按程度按部就班地進行之時,表面平靜的康平已經暗流涌動。得到幾個參與到走私中的人音訊全無的消息,韓曉棟也不由有些發怵,一番打聽,市紀委書記丁曉華以及紀委的幾個人都不在康平,韓曉棟知道,壞事了。顯然他在紀委安插的內線已經被識破了,不然不會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將是一個嚴峻的現實,丁曉華到底知道了自己多少情況?
雖說自己是副省級,市紀委無權查處,但是如果掌握了證據,那又自當別論了。不過事情也沒有到非常嚴重的地步,現在正在召開代表大會,市裡的頭頭腦腦都在京城,也就是說,在他們回來之前,還有活動的空間。
走私活動中,王姝將是一個決定性的人物,只要王道勇下了封口令,這個案子的調查無論到什麼程度,都將有可能胎死腹中。王姝這張牌打出來,王道勇就範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是另外還有兩個人,讓韓曉棟異常忌憚。
一個自然是負責調查此案的市紀委書記丁曉華。此人號稱反腐鐵娘子,天捅破了她都不怕,跟她談條件那是自討沒趣,所以對於這樣的人,不能以常態視之。
另一個則是市長陸漸紅了。他是韓曉棟最不願意面對的人,這傢伙油鹽不浸,對打擊犯罪也有着一種天生的狂熱,栽在他手裡的人不少。現在只求丁曉華按常理出牌,這事還沒有傳到陸漸紅的耳朵裡,否則陸漸紅勢必是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
跟卓小司一番商議之後,制訂好了行動計劃和分工。卓小司負責跟王姝一起打通王道勇的關節,而他自己則負責在最短的時間內最好是在會議結束之前,找到丁曉華的下落,然後製造一起意外,讓她人間蒸發。
這個計劃算不上完美,不過卻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女兒犯罪的現實下,他面臨這樣一個抉擇,那就是大義滅親還是找陸漸紅妥協。
會議第五日晚,王道勇來到了陸漸紅的房間,糾結地提起了女兒的事情,請他高擡貴手,只要這一次的案子揭過,無論什麼,只要他能辦得到,他絕不皺一下眉。
陸漸紅沉重地看着王道勇,他雖然沒有問,但是可以想像得到王姝甚至於卓小司跪在他面前哀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