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雙城大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意,不過卻是沒有將衆常委的勢力分佈予以點明,原因只有一個,雖然他保持着“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心態,但是這種態度也限制了他對常委們有大尺度的接觸與瞭解。官場自保手冊第十條:保持適當的距離才能不引起敵視。
陸漸紅從重安城的話中已經聽出一絲端倪,焦裕柱在重安應該屬於當之無愧的地頭蛇,不過這絕對只是一個表象。陸漸紅最擅長的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抽絲剝繭地看待問題,這纔是一個正確清醒的態度,也是一位領導幹部所必備的品質。
將心比心,像焦裕柱這樣的角色陸漸紅不但幹過,而且分別在甘嶺和江東在兩個地方都幹過,還幹得有聲有色遊刃有餘。總結自己在這兩個地區混得風生水起的原因,是因爲自己具備了兩個條件,一個是人的因素,一個是勢的因素。所謂人,可以分爲三點,分別是上、中、下。所謂的上,那自然指的是上級領導的力量,也就是通俗的說法——背景!無論是在甘嶺還是在江東,陸漸紅的上層路線還是走得非常到位的。而“中”指的就是同僚之間的關係。在陸漸紅任職期間,對於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這一方面做得極好,所以在他工作過的地方都有不少朋友。而“下”這一方面,陸漸紅自認自己在“廣接地氣”方面做得不夠,並沒有培植太多的中層中堅力量。這對於一個政治人物來說是非常要命的,這並非是陸漸紅沒有認識到這一點,而是他認爲那是一種政客的行爲,他並不認爲自己是個政客,所以他更多的目光是放在了更加“地氣”的百姓羣衆身上。至於勢,那就是見機行事,借勢而爲。各個地方的環境氣候不盡相同,這需要隨機應變。但陸漸紅的行事風格並非無跡可尋,基本上他除了找到他的支持者以外,還會尋找一個值得他“依附”的“明主”。
但凡成功者,往往都有着不少共性。焦裕柱在陸漸紅就任之前絕對算是一個成功者。他在人的方面,與陸漸紅相比,有着驚人的相似。“上”者,陸漸紅很難了解他的背景會是什麼人。有一點可以確定,他絕對有背景,試想一個人能走上副省級領導的崗位,如果沒有人予以推波助瀾,那簡直絕無可能,對於這一點,陸漸紅也必須承認。另外,焦裕柱本人也曾說過,他任了七年的市委副書記,並且沒有一絲不愉之色,反而是沾沾自喜,“重安政壇常青樹”一說更是證明了他無意離開重安。這一點不難分析,焦裕柱的根據地就在重安,“中”和“下”的基礎都異常紮實,離開重安他就是一隻紙老虎。而他一直留在重安,也更加證明了他的背景很厚。
所以在“人”這一方面,他與陸漸紅有得一拼。至於勢上,他則是落了些下風,畢竟陸漸紅是政治局候補委員,是重安市市委書記,是重安市人大常委會主任,只是一個優勢,是焦裕柱所不能比擬的。
當然真正的較量還沒有正式開始,還存在着很大的變數,不能以簡單的加減法衡量優劣,綜合起來的話,應該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局面。
“雙城,你給我說一說哪些人是新來的。”陸漸紅淡然問道。
“一共有三個人,除了常務副市長李冬根以外,還有組織部長魏明和宣傳部長任丹。”
陸漸紅沉吟了一下,從目前的情況看,李冬根、付熙麟和重雙城四人加上自己穩居四票,韓青是個未知數,不過過來的可能性較大,除去魏明和任丹以外以及尚未到任的未知市長,焦裕柱的手頭也只有四票,這個局面還是比較有利的,相信要不了多久,丁曉華就要上任,那麼形勢對自己將更加有利。不過陸漸紅卻一點也不輕鬆,原因有二,第一,這個只是自己的分析,魏明和任丹的立場尚不明確,而自認歸屬過來的幾人會不會有反覆,亦未可知,而未能確定的市長也是一個很大的變數。不外乎兩種可能,一種是來配合他的工作。一種是用來牽制他。從內心來進,陸漸紅自然希望是前一種可能,不過現實告訴陸漸紅,後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雖說蔣主席和周總理的任職已成定局,但是目下形勢未穩,而且爲了穩住以後的局面,蔣周之間會不會有分歧尚未可知,所以綜合這些分析,陸漸紅並不樂觀。倘若不幸成真,陸漸紅自然不希望他與焦裕柱聯手,否則將嚴重不利。第二個原因,焦裕柱在重安勢力分佈很廣,除了縣區的中堅力量以外,不少部委辦局的負責人都是他的親信,這個因素很有可能成爲形成令禁行不止的重要由頭。
陸漸紅對形勢的判斷向來是作最壞的打算,先陷自己於絕境,置之死地而後生。
在形勢分析出比較明朗的情況下,陸漸紅與重安城的對話還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目標也比較明確。在這個時候,重安城也不再藏着掖着,他認爲眼下要做的不是針對人,而是先完善制度,人管人是下乘,制度管人才是最好的抓手,不過出臺製度沒有問題,但是制度是人執行的,這個人選將是擺在陸漸紅面前的一大難題,因爲紀委書記杜標是不折不扣的焦系人物。
不過陸漸紅倒是成竹在胸,杜標只不過是短子尾巴,這個時候陸漸紅不由也覺僥倖,如果自己沒有事先周詳考慮,要來了政法委書記和紀委書記,否則形勢將會更加“喜”人,只不過喜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制訂制度的事情自然是交給重雙城去辦了。
商量完了,二人這才注意到,窗外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二人正欲去招待所對付一頓,重雙城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看到來電號碼,重雙城的表情不由顯得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