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無論得罪了陸漸紅或者是朱耀庭,對自己的損失都是非常大的,得罪前者,自己這個市委二把手的權力將會很快被架空。人事工作很重要,但是上有書記,下有組織部長,架空自己輕而易舉,而專職副書記本身就是一個比較尷尬的職位,重要你也行,讓你幹一些虛的事情也可,完全在書記的一念之間。但是得罪後者,只要在上層領導面前遞上一句壞話,足以對自己日後的提拔產生巨大的阻礙作用。
可是身在這個渾水之中多年,於長惠也很清楚地知道,想要兩頭都不得罪,要麼就是要有遊刃有餘的超強功力,要麼就有可能兩頭都得罪了。
“長惠書記。”陸漸紅叫了一聲,下面卻是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神看着於長惠。
於長惠咳了一聲,道:“陸書記,今天這個情況我沒有想到。”
正如於長惠所說,這的確是一個意外,他原本是打算先向陸漸紅彙報一下這個人選的,即便是與陸漸紅的意見相左,他也可以有所選擇,他比這二位到重安還晚,更談不上什麼心腹,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根本還來不及彙報,陸漸紅便召開了這個人選的書記碰頭會,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完全陷入了被動。
起先他根本沒有想到陸漸紅心中的人選,在這個方面他確實比不過魏明這個從事組織工作多年的人精,去烏蘇考察的時候,除了秘書和重雙城這個秘書長以外,還帶了市委副秘書長桂雨來。桂雨來是在烏蘇任過職的,這個時候什麼人不帶,偏偏帶上他,這裡面已經有了很強烈的暗示,只是他沒有捕捉得到,倒是魏明敏銳地捕捉到了。
陸漸紅把於長惠留下來,就是想看看他對這件事情的態度,看事情,需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有的時候,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在這個時候,陸漸紅雖然有些詫異於朱耀庭對於長惠的支持,但是從他的分析來看,於長惠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有他必須要推薦上去的人選,所以他不會讓朱耀庭得逞。他當然理解朱耀庭的想法,即使不能夠獲得於長惠的支持,造成他與自己的隔閡,於他也是有利的,所以他必須把這個罅隙的苗頭給撲滅了。
“長惠書記,你是分管人事的副書記,意見上的不一致也證明了對用人方面的想法,這很正常,沒必要大驚小怪。”陸漸紅笑了笑道,“其實就傅起義這個人而言,正如朱市長所說的那樣,對烏蘇的情況比較熟悉,這是一個優勢,但是咱們組織部門用人,除了能力和智慧以外,最重要的一項是正直,這是排在首位的。”
於長惠的心定了下來,陸漸紅跟自己說這些,證明他並沒有把事情向另一個方面去想,點着頭道:“陸書記說的是,我的目光確實過於狹隘,只把重點放在了能力方面,而忽視了道德品性,沒有對這位同志的這個方面進行考察,是我的失職,請陸書記批評。”
陸漸紅笑着道:“長惠書記,這也怪不了你,是我沒有把事情跟你說清楚,五一的前一天,市紀委對烏蘇區區委書記遲步飛實施了雙規,在此之前,曉華書記剛剛向我彙報了這件事,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這裡面便牽涉到傅起義。唉,人啊,位高權重的時候總是把握不住自己,被眼前的一些蠅頭小利所矇蔽,從而犯了大錯,以至於自毀前程,落了個鋃鐺入獄的下場,嚴重的更是誤了自家性命,得不償失啊。”
於長惠通過陸漸紅的感嘆,很快抓住了重點,蠅頭小利,這四個字纔是關鍵所在,這是陸漸紅在提醒自己,在站隊上面要認真考慮,不要自毀前程,當下道:“陸書記是深有感觸,也是在提醒我們在大是大非面前需要有清醒的頭腦和認識,作爲分管人事工作的市委副書記,必將團結在市委周圍,爲領導提供用人決策,以實現量體裁衣材爲所用的目標。”
這個類似於表忠心的話,陸漸紅自然是歡迎,當然也只是聽一聽,是不是站過來,靠的不是話,而是行動,便道:“烏蘇的情況比較特殊,明天開個常委會,討論一下,把這個職務定下來。”
於長惠自然明白投誠也是需要表現的,嚴格來說,桂雨來的任職算不上一個真正的投名狀,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從一件件小事中積累出來的,他已經下定決心,再不受朱耀庭明裡暗裡的左右,一門心思輔佐主要領導。
“對了,長惠書記,你對我市乞丐多這個現狀有什麼看法?”陸漸紅不再多提,話音一轉,問道。
“這個問題我也注意到了,作過一些瞭解,不過都是表面上的,現在雖然不時的也有自然災害,但是像百年難遇的災難還是很少見的,況且國家對這一塊也非常重視,沒有出現過絕收等現象,而且通過了解到的情況看,這些乞丐重安本地的只佔了一小部分,大多都是從其他省市過來的,而且據我所知,這些乞丐並不是單打獨鬥,似乎是有組織的行爲,我就曾經遇到過被一羣小乞丐拉着要錢的事情,有人告訴我,這些孩子都是受了大人的控制。”於長惠確實作過一些瞭解,他有些不明白,雖然各地乞丐都有,但是爲什麼重安會如此嚴重,居然到了趕也趕不走送也送不完的地步。
“乞丐問題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市的形象,上級領導對此很不滿意,雖然重安不是外交城市,但是各國的旅遊者不少,宣揚出去,對我市乃至我國的形象都有很大的負面影響,需要根治這個問題了。長惠書記,這件事就麻煩你,作一個紮實的情況調查。”
“沒問題。”對於這個任務,於長惠並沒有推脫,爽快地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