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在辦公室裡瀰漫了起來,李冬根道:“昨天晚上我回去狠狠揍了那個不成器的小子一頓,可是這解決不了問題,你女兒是受害者,我真想不到他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首先我代表我們全家向段若水道歉。”
陸漸紅沒有說話,連一個哼聲都沒有,甚至於一點點的表情也沒有。
李冬根接着道:“爲了給他一個教訓,讓他記住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所以我決定由公安部門嚴肅處理。”
陸漸紅倒是有些意外,李冬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應該知道,自己既然私下裡跟他說這件事,就沒有走司法途徑的意思,看來他是吃準了自己不會玩真的,心頭微微冷笑道:“李市長,我本來是無意這麼做的,不過你既然說了,我也不好拒絕,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李冬根傻了,這次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想不到陸漸紅這麼幹脆,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他的應變能力還是有的,道:“昨天晚上他也很後悔,說自己喝多了,被矇蔽了心智,想親自給段若水道個歉,然後再接受法律的審判。陸書記,給個機會吧。”
陸漸紅當然明白李冬根所說的給個機會,是想收回剛剛所說的話,他也不想太過份,戲耍了李冬根一把就行了,道:“涉毒的事情不小,你我是老同事老戰友了,現在又在搭班子,可以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只不過道不道歉的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說到這裡,陸漸紅停了下來,雖然李冬根這一招使得很拙劣,但是無疑是想把問題本身還給自己,不過已經到了這份上,他也不想再跟他玩太極,接着道:“我剛剛說了,你我在搭班子,不想因爲這樣的事情影響了團結。這樣吧,我可以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但是是不是原諒他,還要看若水的意思。”
李冬根沒想到事情就這麼簡單,道:“行,沒問題。”
陸漸紅又道:“老李啊,我還有個要求。”
李冬根道:“請說。”
“就我女兒這件事情本身,我們不用再談了,但是有一點,那就是這個案子涉了毒,已經在公安局立了案,人可以不追究,但是毒品的來源一定要說出來,不然公安局那邊我也不好交待。”陸漸紅的神情仍然沒有一絲絲的改變。
李冬根的心裡已經罵開了,陸漸紅真是夠狠毒的,如果兒子交待出來源,那無疑是把自己留給他的把柄給坐實了,那以後自己是再也無法挺起腰板說話了,可是陸漸紅的要求一點也不過份。忽然間李冬根發現,陸漸紅利用事件的能力實在太強太強了,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撬動地球,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把你踩得死死的,不過一時之間他並沒有什麼太好的方法,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先把眼前的事情給解決了,事後再想法子來彌補吧。
送李冬根出了門,陸漸紅坐回到辦公室,心頭思緒萬千,其實以他的意思,真的是想把李悅誠送進去,不過一腔熱血解決不了問題,李冬根的能量同樣是很大的,同樣有辦法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釘不死人,那就留一個軟肋握在手中,讓李冬根產生心理壓力和陰影,這樣才能夠實現最大的效果。
不過這件事這麼處理,顯然是不能讓女兒陸揚帆滿意的,她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是她卻遠遠比大多數的男孩子要更有個性。
魏江的任命已經下來了,既然不再是公安局長,那公安局的那一檔子事也不便於插手,雖然裡面有個魏大壯,但是職責不在,也要考慮到魏大壯的處境,而張禮春兼任了公安局局長,陸漸紅暫時不打算與他過多地接觸,由游龍海和江遠清私下打風,效果遠比他們接觸要好得多。
沒幾天,湊了一個禮拜六,李冬根事先跟陸漸紅通了電話,約好了時間,陸漸紅也給了他面子,不過爲了不節外生枝,陸漸紅只打電話給了段若水,好在這一陣子陸揚帆並沒有逼得太緊。
段若水聽從了陸漸紅的意見,答應晚上一起吃飯。
到了時間,兩方人馬如約而至,爲了表示足夠的誠意,李悅誠自導自演了苦肉計,讓老刀在他臉上揍了幾拳,傷痕累累,一進來便大打悲情牌,向段若水真誠道歉,表示自己是一時糊塗,給她帶來了嚴重的傷害,悔恨萬分,請段若水給他一個道歉和改過自新的機會,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段若水的心腸是最軟的,當即表示原諒了他,不過希望他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任何形式下的見面她都不希望,陸漸紅一直沒有說話,印證了他一切由段若水處理的態度。
過程有點難堪,因爲段若水在說完這些之後,也立即證明了她的話——她不想見到李悅誠,因此表示要離開。
這頓飯自然也無法繼續下去,到了這個時候,李冬根自然不會再生波折,送陸漸紅父女出去之後,向陸漸紅表示,明天他會親自帶着李悅誠去市公安局交待問題。
陸漸紅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所謂的交代問題,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會有什麼大的動作,只是給李冬根上了一堂短課:“老李,你是正直清廉的,我不希望看到孩子拖你的後腿,有時間的話,還是多陪陪孩子。”
李冬根在回味着陸漸紅的話,他不認爲陸漸紅是爲他好,反而是向他透露了兩點,第一,你是有把柄抓在我手裡的,第二,少花點心思在無謂的爭鬥上,多花點時間在正事上。
看着陸漸紅母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李冬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狠厲之色,陸漸紅,我們的樑子大了,等把這件事的屁股擦乾淨了,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到時候咱們再騎驢看唱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