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百日恩,至少柳建仁是這麼想的,散了飯局之後,柳建仁約司春嬌聊一聊,司春嬌卻是沒有給他面子,說他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柳建仁心裡極度不自在,可也沒什麼辦法,席間陸漸紅提到了燕華市的一些工作,說司副市長的工作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暫時的挫折算不了什麼。
柳建仁總覺得陸漸紅這番話有說給自己聽的意思,他一點都不懷疑陸漸紅有能力影響到江東,再不濟,省會城市的副職幹部還是能夠運作一下的。而陸漸紅又曾是在江東出來的,江東的幹部調整並不頻繁,那邊還有不少陸漸紅昔日的部下,要是真的把事情鬧僵了,硬壓司春嬌的話,江南政壇恐怕又要被攪出不小的渾水。
這個責任柳建仁不敢承擔,也承擔不了,只是心頭有些奇怪,陸漸紅何以要保一個與他素不相識的人呢,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麼齷齪的勾當?隨後一想便知道不可能,要是司春嬌真的有這層關係的話,哪裡還需要自己來運作,不過這都是以前了,司春嬌起碼現在還是頗受陸漸紅讚譽的,再加上她的表弟是陸漸紅曾經用過的司機,本身也是一個牛碧哄哄的人物,沒必要再去找司春嬌的麻煩。
跟個女人較什麼勁呢,柳建仁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可以有效地調劑自己的心情,柳建仁這個時候才體會到,自己這個副省級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簡直一無是處,縮手縮腳,陸漸紅所謂的周旋也極有可能是刻意而爲,但是不管怎麼樣,兒子沒事了,這也是自己所需要的結果,只是以後如何正確處理與陸漸紅之間的關係呢?
想到這裡,柳建仁略略有些躊躇,身在魏系,他自己自然明白只是一個排頭兵的作用,如果僅僅是京城這個層面的政治鬥爭,他認爲自己不一定能怎麼樣,但至少可以成爲各方拉攏的對象,可是層次一旦升高,自己這個副省級的含金量未免就顯得不足了。
沉吟了很久,柳建仁打了個電話,不一刻的工夫,電話接通,柳建仁笑着道:“春江省長,不打擾你休息吧?”
祝春江道:“哪有這麼早睡,宗義的事情解決了吧?”
“解決了。”柳建仁的聲音有點低沉,頓了一下,道,“春江省長,春嬌雖然跟我離婚了,但是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還麻煩您多照顧。”
祝春江便笑了起來:“建仁啊,你很講感情嘛,還有復婚的可能?”
祝春江自然不知道這些家事,要是知道他口中的宗義不忠不義,恐怕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柳建仁笑了笑道:“恩恩怨怨誰又能說得清楚,況且她現在攀上了大樹了,我不想給您添麻煩。”
祝春江奇道:“大樹?”
“就是我們陸書記了,他說……”柳建仁沒有說什麼,收住了口,至於祝春江怎麼想,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笑了笑道,“春江省長,不影響你休息了。”
祝江春放下手機,臉上的神情有些似笑非笑,陸漸紅,你也太託大了吧,江東,你以爲還是你那個時候的江東?
晚上陸漸紅接到了龍飛的電話。
陸漸紅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跟龍飛聯繫了,這小子現在神神叨叨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不過陸漸紅也一直沒有什麼事情要找他,也就疏於了聯繫。
接到龍飛的電話時,陸漸紅正在跟小高聊天。
龍飛一直在找蕭佳石的晦氣,雖然查到了蕭佳石在非洲,卻是一點法子都沒有,這傢伙身處上千僱傭兵的保護當中,他龍飛就是神通再大,也做不到千人之中取首級。
龍飛跟陸漸紅提到了一個人,岳陽,是蕭佳石在京城的內線。
岳陽?陸漸紅怔了一下,這個名字他是第三次聽到了。上次的掃毒事件中,由於準備的不是太充分,上面妥協了之後,也把這事給壓了下來,暗示自己不要再深挖,用琦峰總理的話來說,現在還是揭蓋子的最佳時機,所以調查到此爲止,幾條小魚落網,任克敵彙報案情的時候,提到了岳陽這個人有點嫌疑,陸漸紅壓了下來。
現在又聽到這個名字,陸漸紅的眉毛便皺到了一起,對於岳陽這個人,陸漸紅談不上什麼感觀,當目前爲止也只是跟周偉潮一起去的時候見到過一次,總體來說,有點輕浮。陸漸紅沒有興趣跟這樣的人較真,但是周偉潮跟他在一起,他卻是有點擔心了。
周偉潮上次跟自己鬧了點不愉快,陸漸紅輕描淡寫地跟他說了兩句,也不知道周偉潮心中是怎麼想的,現在看來,這個岳陽還是挺有兩把刷子的,不動聲色地便離間了自己跟周偉潮的關係,再這麼下去,周偉潮很有可能被他帶壞了。
陸漸紅更加擔心的是,周偉潮的變化會對周琦峰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岳陽這個人已經顯露出不少疑點來,絕不能再聽之任之了。
龍飛打來這個電話,其用意陸漸紅也明白得很,是想借自己的手鏟除掉蕭佳石在京城的手臂,便笑了笑道:“龍飛,你什麼時候也跟我玩起了心眼了?”
龍飛那邊似乎有點吵雜,嘿嘿笑了笑:“你是我哥,又不是我姐夫。”
陸漸紅被噎了一句,這傢伙,怎麼越活越沒個正形了,又道:“我要證據。”
“這邊的網絡不穩定,回頭我發給你,密碼是我姐生日。”龍飛便笑了起來,陸漸紅這麼說,自然會辦得徹徹底底,心情大好,又開起了陸漸紅的玩笑,“要不要知道些我姐的消息。”
陸漸紅沉默了,埋在心底的那根弦被撥弄了一下,卻聽龍飛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原來以爲她在埃及的,現在才知道她在平陽山,掛了。”
平陽山?三江省的平陽山?陸漸紅唸叨了一句,掛上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