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在忙,難得有這麼個長假可以讓他能好好休息一下,他本來想去找安然的。自從那一晚的坦誠相對,安然在他的心裡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安然一直沒有跟他聯繫,陸漸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有史以來,他第一次感到了迷惘,他意外地發現,在無聊的時候,本來都是想着郎晶的,現在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安然。這讓他有一絲惶恐,難道自己對郎晶的感情黯淡了?陸漸紅決定給自己降降溫,所以他哪也不去,因爲擔心鎮裡找他有事,所以他沒有關手機。很久沒有好好陪陪媽媽了,一個星期的假期讓他能夠好好地陪樑月蘭了。
對於王建雙來說,他跟陸漸紅之間並沒有什麼衝突,之所以憎恨,完全是由於黃福林的緣故,正所謂恨屋及烏,他動不了黃福林,就要拿陸漸紅下刀子,就像殺一個人會判處死刑,如果砍掉對方一條手臂,那是死不了人的。在他看來,陸漸紅就是黃福林的手臂。他一直在想辦法,不過他並沒有揍陸漸紅一頓的想法。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李飛來找過他。王建雙將李飛狠狠地訓斥了一頓:“你給我安分點,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上次陸漸紅在街上被打的幕後人是誰,我跟你說,這是違法的。”
不提這事倒還罷了,一提李飛就哧哧上火,媽的,五個人打他一個人,不但被對方放倒了兩個,對方還只是受了些皮肉傷,氣哼哼地說:“這幫廢物。”
“你給我省省心吧,派出所李所長就因爲你被調離高河了,我告訴你,陸漸紅不是盞省油的燈,他後面還有個黃福林,不要以爲他們沒動你就不知道是你,傻子都能想得出來,他們不動你,只是因爲在他們眼中你根本算不上什麼。”
李飛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用力地抽着煙道:“舅舅,你也沒有辦法?陸漸紅就是個宣傳委員。”
“他是副書記。”王建雙更正。
“副書記怎麼了,還不是你的手下?你還不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李飛不屑一顧。
“好了,我想一個人靜靜,見着你就煩。”王建雙給李飛下了逐客令。
李飛的話提醒了王建雙,爲什麼不利用手中的職權呢?如果陸漸紅真的有什麼把柄被自己抓住了,黃福林也無話可說。
王建雙這個人有兩個特點:第一,氣量特別小。第二,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他的想法很簡單,先查查陸漸紅,最好是能查到些什麼,如果查不到,造也得造點出來,這方面是他的強項。想到以前的白書記栽在自己的手上,王建雙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陸漸紅來高河的時間不長,半年左右的功夫換了兩個職務,第一個是宣傳委員,王建雙先想到的是男女關係,無奈的是,陸漸紅跟高蘭根本沒什麼瓜葛,而那個播音員也只做了不長的時間就走了,現在的播音員據說比較風騷,可是陸漸紅已經不是宣傳委員了。跟着他考慮的是經濟問題,他的眼睛不由亮了。高河開辦《今日高河》這檔欄目時,曾經在他的手上經過一筆比較大的資金,當然他是後來才知道的,雖然當時有點生氣,但也沒有辦法,畢竟是他爭取來的專項資金,由書記發話,繞開他這個鎮長,也沒什麼大問題,況且那時他在外招商引資。現在想想,只要是個官,手頭有這麼多資金可以動用,或多或少地都會撈一點進自己的腰包,天下哪有不沾腥的貓?
有了想法,王建雙的心情好了不少,待在家裡嫌悶得慌,他也是個麻將迷,平日沒少和一些單位的一把手切磋,當然都是贏得較多,這些一把手誰敢贏他呀?即使贏了,也是象徵性的。中學的校長鬍海便是其麻友之一,王建雙打通了他的電話,胡海道:“王鎮長,真不好意思,今天老丈人七十大壽,是沒時間了。對了,郎主任好像沒什麼事,要不我幫你聯繫下?”
郎學禮是中學的後勤主任,和王建雙也打過幾次麻將,王建雙與郎學禮聯繫了之後,到了郎學禮的家中,另外又叫了計生站和村建站的站長。
王建雙到的時候,那兩個站長還沒來,左常美給王建雙泡了杯龍井,自己到棋牌室打麻將去了。
由於是老關係了,在王建雙面前,郎學禮並沒有什麼拘束,邊等邊和王建雙聊天,聊着聊着便聊到國慶前一晚他和陸漸紅陪錢一峰打麻將的事上去了:“王鎮長,你不知道那晚我們打多大,每個人押底十萬塊,我郎學禮打了就算一輩子麻將了,還從來沒打過那麼大,現在想想都後怕,要是背起來,兩年的工資一晚上就沒了。”
“打這麼大?”王建雙也吃了一驚,“你老郎有家底子我是知道的,勉強能打打,陸漸紅哪來這麼多錢?”
“他打了個電話就有人給送過來了,好像是打給段所長的吧,我沒聽清,不知道是不是他。”郎學禮說這話的時候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像是無意中說出來的。
王建雙留心了,段長江,你他媽這是找死,不經過老子同意,隨隨便便就把十萬塊錢支出去了,好,老子讓你這個國慶都過不安生。另一方面,他可以更加地肯定,陸漸紅的手腳絕對不乾淨。
這一場麻將自然是以王建雙大贏告終,郎學禮的運氣不錯,贏了一千,那兩個站長各輸五千,不過他們不在乎,這都是有錢單位,隨便安個明目報銷了就行,就當是變相行賄,增進感情了。
晚上十一點,王建雙撥通了段長江的電話:“段所長。”
跟着他便不吭聲,段長江見他不說話,也不敢掛斷電話,問道:“王鎮長,這麼晚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事?”
王建雙冷笑了一聲:“明天你到我辦公室來,我有事找你。”
段長江一夜未眠,王建雙深夜電話,肯定沒什麼好事,他知道,肯定是他支給陸漸紅那十萬塊錢的事,不過他留了後手,這資金是從陸漸紅宣傳辦的專項帳戶上走的,而且第二天陸漸紅便把這十萬塊錢給還上了,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讓他睡不着的是,在黃福林和王建雙的戰爭中,到底誰會贏?自己的選擇是正確還是失敗的?其實他並不想選擇立場,可是人在官場,總得有個立場,牆頭草是萬萬做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