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壯的笑容在離開市委之後便消失了,賈慶春的話滴水不漏,看不出什麼破綻,但根據他多年的刑偵經驗,越是沒有破綻的供述越是有問題,賈慶春可是高智商,編這種謊言是小菜一碟,尤其是在最後,還擺出了官腔,表示不想再追究肖靈的責任,大有網開一面的開闊胸襟,但是魏大壯卻是從另一個角度去探尋問題,那就是態度。至於賈慶春怎麼說,並不重要,也不會有什麼發現。
魏大壯在想,如果自己是賈慶春,一定是要大發雷霆的,肖靈中傷了自己,對自己的名譽有着非常大的損害,無論最終如何結案,都無法避免,而賈慶春非但沒有發火,反而作出一副寬宏大量的姿態來,這非常不合常理,而與肖靈在醫院裡的失聲痛哭相比對,肖靈更是真情流露,況且即便是她鉤引了,不成功大不了也就是達不到實現的目的,鬧下去對她自己沒有任何的好處,所以魏大壯斷定,肖靈纔是真正的受害者。
回去之後,重新對那名保安進行了訊問,保安對肖靈很關心,讓魏大壯的心裡有了一絲希望,道:“現在對肖靈很不利,出於公正,我希望你能夠認真地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沒有說出來。”
保安其實早就該放出來的,但是因爲他毆打了賈慶春,所以賈慶春對他的痛恨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與肖靈一樣,也並未能夠離開,現在腦子冷靜了下來,也大體知道事情的情況是什麼樣子了,仔細地想了想之後,提供了一個情況。
那就是在他看到賈慶春和肖靈糾纏在一起的時候,賈慶春向他呵斥了一句“滾”,其態度是相當蠻橫的。
魏大壯的眼睛頓時亮了,在詳細詢問之後,得到了確認,這一點完全能夠證實他的推斷,那就是並不是肖靈鉤引了賈慶春。不過單方面的證言並不足以釘死賈慶春,所以他又來到了報社肖靈工作的地方,以期獲得更多的東西。
喬初一回來複命,對於真正的案情,魏大壯也沒有向他詳說,只是說肖靈的精神創傷很大,正在醫療接受治療,陸漸紅淡淡地點了點頭。
祁加平生病的消息很快傳開,去醫院探望他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大多都流露出惋惜的情緒,事實也正是如此,祁加平的事業蒸蒸日上,在這個時候生病,尤其是心臟上的問題,即便是恢復了,他的位置也會受到調整,政治生涯可以說就此斷送了。
祁加平的愛人很堅強,陸漸紅去探望的時候,向陸漸紅表示了感謝,與其他人的虛於表面不同,祁加平是知道陸漸紅是真心真意的,他愛人的態度也改變了接待他人時的不冷不淡。其實她的心情現在很難說是好還是不好,祁加平的恢復情況還算不錯,醫生說只要確保治療,保持情緒上的樂觀,是沒有生命危險的。祁加平一直很忙,疏於家庭,就她愛人來說,倒是希望老伴能夠消停一下,多享受享受生活,勞心勞力,確實會引發很多負面的情緒。
坐在祁加平的牀頭,陸漸紅跟祁加平說着話,祁加平的狀態還算好:“漸紅書記,真對不住,拖了你的後腿了。”
“老祁,現在還說這個,你能夠沒事,我就放心了。”陸漸紅笑了起來,“現在你可以真正放鬆下來了,好好恢復身體,有空的話,我會去找你喝酒的。”
祁加平笑着道:“你這是想謀害我啊。”
兩人笑了一陣,祁加平低聲道:“我是不能再繼續跟你配合了,關於我的位置,有沒有什麼消息了?”
“不談政事,你就別操這個心了,身體要緊。”說了這句話,陸漸紅的手機響了起來。
“那你先休息,有空我再來看你。”陸漸紅默默地塞了一張背面寫着密碼的卡在祁加平的手中,“不要拒絕,我的一點心意。”
祁加平是非常廉潔的,愛人沒有工作,女兒的工作也不太好,家裡還要維持開銷,雖然祁加平有公費醫療,市財政也有相關的補貼,但是需要用錢的地方有很多,陸漸紅只能用這種方法表達他對祁加平的關心。
祁加平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握着陸漸紅的手,用握手的力量表示感謝。當晚,卡交到愛人手中,去銀行查了一下,愛人就驚呆了,裡面的六個零讓她有些花眼,這一輩子她也沒有見過這麼多錢,真不知道,作爲京城市長夫人,這是一種對社會的諷刺還是她個人的悲涼,剎那間,她淚如雨下。
電話是胡月兒打來的。四會鎮的案情有了重大突破,縣委辦公室主任趙四方的家裡發生了火災,好在那一晚趙四方因爲臨時有事出去沒有在家,所以他倖免於難,原本以爲這是一起意外,但是在事發當晚,趙四方就找到了縣公安局局長黃誠,向他坦誠瞭如何謀害車子祥以及爲什麼要謀害車子祥的事實,指出他的所作所爲都是受了縣委書記周玉亭的指示。
黃誠在獲得這個信息之後,立即與胡月兒進行了聯繫,對黃誠進行了再次訊問,黃誠供認不諱,並表示他留下了與黃誠的談話錄音。
此時的胡月兒正在古井縣,只等陸漸紅一聲令下就抓人。
陸漸紅沉默了一陣子道:“抓捕違法犯罪分子是警察的職責。”
當晚,周玉亭便在酒桌子上被抓獲歸案,他原以爲趙四方已經在那一場大火中喪生,豈不知趙四方運氣好,逃過了這一劫,雖然明知向警方自首也沒有好下場,但是周玉亭的痛下殺手讓趙四方心中充滿了恨意,他絕不會放過他。
所以當趙四方出現在周玉亭面前時,原先還振振有辭並且大發雷霆的他頓時如一堆爛泥一般癱軟在地,沒過半個小時,他就竹筒倒豆了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