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結束了晚宴,陸漸紅與湯聞天一起送走了劉克明一行,跟其他常委們打了招呼,陸漸紅向湯聞天道:“上車,聊聊。”
坐在車上,陸漸紅讓張甲把車開向市委,向坐在身側的湯聞天笑着道:“聞天,我真的沒想到會是你,你這傢伙,隱藏得夠深的啊,老實交待,是不是我去甘嶺的時候,你就知道你要來京城了。”
湯聞天笑了起來:“如果說我當時有點不敢相信,你信不信?”
“理解,沒到最後宣佈,都有可能出現意外情況。”陸漸紅點了點頭,“咱們兄弟又可以並肩作戰了。”
“是啊,想到又能在你的手下工作,洶涌澎湃啊,所以不小心就喝多了。”湯聞天也是長長地感嘆了一聲。
張甲開着車,一言不發,心裡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他是直性子,所以後面二位的話聽在他的耳朵裡總顯得彆扭,在他的腦子裡浮現出“虛僞”二字。
車很快到了市委,辦公室的燈還亮着,喬初一還沒有走,領導未曾吩咐,他自然不能離開。
泡了茶送進會客室,陸漸紅道:“時候不早了,初一啊,你先回去吧,明早不用來接我。”
聽到門輕輕被關上,湯聞天笑着道:“你這個秘書不一般。”
陸漸紅知道他指的是那天喬初一在浩翰大廈的“逆天”言語,微微一笑道:“用人嘛,就得用有個性的。如果都是奴性十足的人,同樣的面孔,還有什麼意思?”
湯聞天微微一怔,道:“還真是這麼回事。”
陸漸紅笑了笑,拋了根白皮煙過去,自己點上一根,道:“對京城有什麼想法?”
湯聞天吸了口煙道:“剛剛纔來,兩眼漆黑,哪裡能談得上想法啊,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接受你的指揮,你是槍,我是子彈,你打哪我去哪。”
陸漸紅呵呵一笑,他自然看得出湯聞天的言不由衷,人是會變的,之所以沒變,是因爲時間不同、環境不同、局勢不同,如果說湯聞天甘心俯首稱臣,做一個傳聲筒,陸漸紅自然不會相信,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聞天,你這可不是負責任的態度,你是政府一把手,就要承擔起一把手的責任來,我一個人的精力可是有限得很,你要是這麼撂挑子,我可不介意到領導那邊參你一本。”陸漸紅開着玩笑道。
湯聞天兩手亂舞:“不帶這麼給人下馬威的啊。”
陸漸紅哈哈大笑:“你呀,永遠沒個正形。哦,對了,甘嶺那邊有什麼動靜?”
提到甘嶺,湯聞天干笑了兩聲,道:“林玉浦也出了妖蛾子,居然讓市局的人把徐陽給抓了,省廳打了招呼也沒用,反而被雙皇市公安局給頂了一通,老符政令不通,火大得很吶。”
“這麼說,人還沒放。”陸漸紅在湯聞天面前也不隱藏。
“嗯,咦,你怎麼知道的?哦,我明白了。”湯聞天恍然道,“你那個秘書是你授意的吧,故意把徐陽調開,便於警方抓人,陸書記啊陸書記,你真是太……那個什麼……”
“詭計多端。”陸漸紅替他說道。
湯聞天搖頭道:“這個詞不妥帖,應該說是足智多謀。”
“都一樣。”陸漸紅呵呵一笑,“甘嶺那邊的省長人選你知不知道?”
湯聞天道:“甘嶺只是我的一個經歷,過去了就過去了。”
陸漸紅面上不由一熱,關心則亂,倒是自己落了下乘,笑了笑道:“確實如此。聞天啊,希望我們能精誠協作。”
握住了陸漸紅伸出來的手,湯聞天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湯聞天這位市長一宣佈,陸漸紅便接到了不少電話,自然都關心之人打過來的,對於湯聞天,除了甘嶺之人瞭解得並不多,所以在面對詢問時,陸漸紅都是淡然處之,只有在林玉清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纔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這個人城府很深,不好對付,防人之心不可無。”
林玉清對湯聞天自然談不上什麼瞭解,那麼她的話當然是弟弟林玉浦傳過來的。湯聞天爲人如何,陸漸紅並不是太在意,他跟周琦峰提過,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有能力,在京城,只要湯聞天對得起這個職位,那就足夠了,陸漸紅既然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地區,就不會在意湯聞天耍什麼伎倆。
在掛電話的時候,陸漸紅讓林玉清轉告林玉浦一句話,有事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這句話足以表明陸漸紅把林玉浦納入了自己的陣營。
其實林玉清打這個電話,多少有點這個意思,她的政治年齡已經接近尾聲,最大的期望就是弟弟能夠走得更遠一些,陸漸紅這個態度讓她安了心。
隨後林玉清又談到了江東的事情,中紀委的調查還在進行之中,歐陽金耀的態度還算好,配合調查,只不過他一再強調這是有人惡意誣陷,並且表示,希望調查組能夠還他一個清白。
這讓陸漸紅有着強烈的疑惑,按理說調查組介入了,空穴來風是不可能這樣的,而這一次的調查組負責人不再是卞志國,而是另一位副書記,到底情況會怎麼樣,還要視情形而定。
京城市長,無論是誰,都會引起陸漸紅的警惕,換言之,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可以確定,來的人跟自己絕不是一條路,可是湯聞天讓陸漸紅的判斷有點難以確定,具體會如何,陸漸紅並不能夠預料,只是距離代表大會的時間越來越近,陸漸紅是絕不會主動跟市政府鬧白臉的。
次日一早,召開了常委會,兩天後又召開了全市處級以上幹部大會,一方面讓湯聞天露露臉,另一方面也總結了二季度的各項工作。湯聞天進入角色很快,一口一個“咱們京城”,似乎在釋放着一個“京城的主人是他”這樣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