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成昌懷自然明白,不由還是爭辯了一句:“可是改革非一日之功,需要急緩得當。”
陸漸紅笑了笑,走出辦公桌,坐到了成昌懷的身邊道:“昌懷,我知道你的擔心所在,謝謝你。”
成昌懷無奈地道:“陸書記,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沽名釣譽之輩,也不是爲了政績而什麼都不顧的人,只是有些事情比如改革,只有你還在這個位置上才能長期地做下去。你既然看得透徹,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陸漸紅笑着說道:“就京城市長一職,劉部長代表上級組織和領導跟我溝通了兩次,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管這個人是誰,一定要有能力。這個能力是多方面的。湯市長的能力已經初有展露,個人得失在事業面前渺小得多。我們是爲百姓爲國家謀福祉的,昌懷啊,你的思想觀念也要轉變啦。”
成昌懷的眼角微微一跳,啞聲道:“像我這樣的人太多太多,所以顯得陸書記你有些另類了。”
“另類?這個詞用得好。”陸漸紅忽然長聲一嘆,“如果這個世界上多一些另類的人,少一些盲從的人,多一些有責任心的人,少一些打小算盤的人,我們的國家又何愁不會強大呢。”
成昌懷此時看到的是一個滿懷惆悵的施政者,胸懷天下,躊躇滿志,可是殘酷的現實卻又似乎在阻撓着他,一時間成昌懷既因爲有這樣的領導而感到欣慰,又爲這位領導的前途而感到擔憂。正如他所說,也如陸漸紅所說,利益是一塊大蛋糕,覷覦的人多不勝數,在想方設法去分這塊蛋糕的時候,又有多少人能夠記得住“百姓和國家”?
晚上,陸漸紅的別墅裡迎來了一位客人,康平市市長王興鵬。
在此之間,王興鵬曾與陸漸紅聯繫過,得知他在京城,陸漸紅邀請他到家裡來做客。
別墅很大,裝修得也古樸厚重,只是住在裡面的人並不多,除了陸漸紅以外,也就只有張甲和葉詩妍這一對情侶,至於影子等三人都是生活在暗處的。
坐在實木沙發上,王興鵬不無感慨地道:“陸書記,這裡太奢華了。”
陸漸紅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說我不注意影響啊。”
王興鵬也笑了起來:“有這麼點意思,不過有安董在,誰也說不出什麼。”
陸漸紅道:“不談這個。康平那邊怎麼樣?”
王興鵬道:“還算穩定。張森奎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穩健,對市政府的事情幾乎不怎麼插手,這與焦作林在的時候風格迥然不同,我在想,他是不是又在布什麼局。”
陸漸紅笑了笑:“別人的心思你就不要去猜了。對了,禮春和青松都還好吧?”
陸漸紅聽說過,張禮春和向青松之間似乎有點小矛盾,不過陸漸紅沒有去過問。
王興鵬微微笑了一下,道:“兩位副市長都非常有能力,一山難容二虎嘛。”
陸漸紅也微微笑了一下:“興鵬啊,你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王興鵬嘆了一聲道:“下屬能力太強,性格上未免就有些桀傲不羣,有兩個同樣如此的下屬,領導的頭皮就有些發麻了,我這也是沒辦法。”
陸漸紅笑着道:“領導藝術不就如此嗎?只要在大方向上沒有問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算是個方法,鄭板橋不就說過要難得糊塗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啊,陸書記。”王興鵬長笑了一聲,忽然道,“現在對你的傳言不少啊,就連康平也有這樣的說法,說馬駿和張森奎聯手也被你治得服服帖帖啊。”
陸漸紅呆了一下,這個言論不是什麼好事,我國傳統就是同情弱者,陸漸紅太露鋒芒,正如剛剛的理論一樣,會讓人心生不舒服。
見陸漸紅沒說話,王興鵬道:“陸書記,人的嘴巴是捂不住的,而且覆水難收,如果是我,纔不去管那些,強大是我的本事,佛攔殺佛,魔攔殺魔,也沒有什麼關係。”
“好重的殺氣啊。”陸漸紅開了句玩笑道,“康平是我的根據地,興鵬啊,那邊就指望你給壓陣了。”
王興鵬收起了笑容,他自然知道自己能夠到康平任職,實現了人生的跨越,都要歸功於陸漸紅,而一直到現在,陸漸紅才明白地說出了這句話,讓他正式跨入了陸漸紅的陣營,當下道:“我剛剛說了,佛攔殺佛,魔攔殺魔。”
“沒那麼嚴重。”陸漸紅微微笑了笑。
六月的天氣一改往常的酷熱,似乎知道高考與中考在這個月來臨,最高氣溫在三十二度以下,還是很舒服的。
陸漸紅站在窗前,看着一場小雨之後清新的院子,舒服得很。不過在回身看到桌子上擺着的那封檢舉信時,他的目光便凝結了。
這封信是紀委書記徐莉轉過來的。
游龍海與陸漸紅的關係不是個秘密,所以在拿到這封信的時候,徐莉也有些猶豫,職責告訴她,需要查下去,但是事實也在告訴她,查游龍海很有可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
在這個時候舉報游龍海,這恐怕已經超出了舉報的本身,更多的是想借機打擊陸漸紅,而舉報的內容有兩個時間段,第一個時間段是游龍海任陸漸紅秘書期間,利用職務之爲他人謀取利益從中收受好處,第二個時間段就是在清河區任副區長時,貪污金農農副產品公司的項目扶持資金。
這兩樣無論是哪一條坐實了,游龍海都吃不了兜着走,而其中以第一個時間爲重。徐莉很快便分析出,這最終的矛頭是指向陸漸紅的。
如果這個時間段真有問題的話,陸漸紅不無干系,雖然不會影響到他,但是卻容易在高層失去印象分,連自己的秘書都管不好,這恐怕會在很大程度上左右到高層對陸漸紅的信任。
徐莉經過反覆掂量,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個情況向陸漸紅彙報,並且帶來了這封舉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