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沒想到陸漸紅是這樣的開場白,呵呵笑着道:“提到吃,你我都是走南闖北的人,也沒少吃,不過今晚的菜很清淡,味道很好。”
陸漸紅笑了笑:“這個保姆是市委辦公廳給安排的,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人做的菜,她叫葉詩研,只可惜……”
馬駿奇道:“她怎麼了?”
“出了意外。”陸漸紅神情微微一黯,從一開始大家都對葉詩研有所懷疑的時候,他就壓根不相信葉詩研會對自己不利,事實也證明了他的判斷,只是一想到這麼個人就這麼在身邊消失了,而始作俑者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剛剛還在一起談笑風生的吃飯,而此時卻是一副意外神色。
“出意外了?真是可惜。”馬駿吸了口煙道,“漸紅,人生便是如此,充滿了太多的不可測,你也不要太傷感了。”
陸漸紅心頭大是惱火,猛地站了起來,衝着馬駿就是一頓胖揍,打得他鼻青臉腫。馬駿捂着臉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饒。
陸漸紅吸了口煙,煙霧吐出,把自己的思維從想像中拉回現實,馬駿那張腫脹不堪的臉也恢復了剛剛的惋惜之色,陸漸紅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道:“她的意外是生命的終結,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見陸漸紅圍繞這個話題不放,馬駿也感到有些不大對勁,道:“如果你想說,我可以做你的聽衆。”
看着無動於衷的馬駿,陸漸紅的目光裡閃過一道厲芒,政治鬥爭雖然殘酷,但是與黑道電影中所描述的一樣,禍不及家人,況且葉詩研還算不上家人,卻是因爲自己而受害,這是陸漸紅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說話的聲音也重了起來:“這是一個沒有公開的秘密,葉詩研是被人殺死的,那個人叫幽靈,是我身邊的警衛員……”
馬駿一開始只是隨意地聽着,但是隨着陸漸紅的逐漸深入,馬駿的臉上也顯出驚訝的神情來,這份驚訝逐漸又被震驚和凝重慢慢代替,當陸漸紅指出那個幕後人是齊順義的時候,馬駿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啊,齊順義?”
隨即馬駿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漸紅,你跟我說這麼多,難道你懷疑這件事是我一手策劃的?”
陸漸紅淡淡地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馬駿的臉一陣青白,整個人呼地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爲什麼重安一直沒事,突然間又發生瞭如此之大的震動,這是陸漸紅在報復。
“我承認,以前我確實有很多小動作,而且非常不堪,非常下三濫,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傷害你,甚至於去要你的命。”馬駿咬着牙道,“我們是對手,並不是敵人,況且如果你死了,而且是我乾的,我有什麼好處?只會是兩敗俱傷。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陸漸紅不爲所動,忽然極其無力地道:“齊順義你又怎麼解釋?”
馬駿的情緒稍稍冷靜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之前,我就已經辭退了他,當然,這也是爲了保護他,你應該能看得出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跟我聯繫了。”
陸漸紅的眼神犀利的就像是一把刀釘在了馬駿的臉上,彷彿是要穿透他的內心,這種局面是他們從來所沒有過的。一直以來,兩人都是虛與委蛇,爾虞我詐,保持着表面上的一團和氣,而今,陸漸紅卻是主動揭開了那層虛僞的面紗,把兩人的矛盾給挑了出來。
馬駿以同樣的眼神迴應着陸漸紅,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兩人就這麼互相瞪着,陸漸紅是矛,馬駿是盾,碰撞在無聲地進行着,不知道過了多久,馬駿高舉雙手,坐了下來道:“行,你認爲是我乾的,那好,證據呢,拿出來,我親自向公安部彙報。”
馬駿先開口,並不意味着他敗下陣來,恰恰相反,這幾句話說得非常有底氣,在這一瞬間,陸漸紅有了一絲疑惑,他的理解倒不是馬駿有恃無恐,因爲他的眼神非常坦然,難道這事並不是他的策劃?
陸漸紅淡淡道:“南粵那邊還發生了另一件事。前一陣子,日本駐華大使館提到原東京市長大阪橋中的兒子大阪鬆裡在我國失蹤,請求警方予以調查,這個人可能在南粵被找到了,所不同的是,找到的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你知道是在哪裡發現的嗎?一幢別墅的地下車庫裡,而這幢別墅的主人就是齊順義。我想問的是,你對齊順義到底瞭解多少,大阪爲什麼會死在他的車庫裡?”
馬駿的眼睛瞪得滾圓,彷彿聽到了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此時的他滿嘴苦澀,大口地喘息了幾下,神色陰晴不定。
陸漸紅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馬駿,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證據的,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只要有一個聯繫就行了,你不傻,我也不呆,一直以來,我都在忍讓,都在顧全大局,但是現在的事情完全是在挑戰我的底線。”
馬駿苦笑了一聲,道:“漸紅,如果我說這些事情我根本不知道,你信不信?”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陸漸紅咄咄逼人,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溫婉和含蓄。
馬駿點了一根菸,手仍然很穩定,當他吐出煙氣擡起頭時,目光變得更加坦然了:“齊順義曾經違揹我的意願做過一些過份的事情,我承認,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雖然沒有明着同意,但是是採取了默許的態度的,但是他後來越來越出格,只是考慮到他對我的忠心耿耿,所以爲了避免你轉而去對付他,我讓他離開了,不僅離開了我,也離開了政治圈子。大阪我曾經跟他見過一面,當時是打着投資的幌子過來的,時間是你在迎仙閣遇襲的前一晚,直覺告訴我,那件案子與大阪有關,所以我敲了他一筆,在重安無償捐獻五十個億,我就放他走,這件事情是齊順義辦的,我……沒想到,大阪並沒有離開,或者說,齊順義沒有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