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委書記的人選是公安局長黃一鳴,財政局副局長的人選是財政局經濟建設科科長朱國邦,副市長的人選是豐泉縣縣委書記薛善厚。
這三個位置對陸漸紅都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陸漸紅上任時樑萬崇來接的話,陸漸紅或許還不會在短期內考慮到樑萬崇的態度,但是此時他提出的這三個人選,隱隱中陸漸紅有所牴觸,換言之,這些人極可能是樑系的人。
樑萬崇道:“這些位置上的空缺對本市的工作有一定的影響,已經是迫在眉睫,所以我們碰一下,許書記,你是管人事的,說說你的看法。”
許從舉淡淡道:“陸市長在濱江任組織部長的時候,公推公選工作可是省裡的典型啊。”
許從舉的這番話的內在意思似乎並不認可這些人選,陸漸紅的心裡動了一動,不過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開口。
樑萬崇的臉上閃過一絲短促的怒意,陸漸紅心裡有數了,看來許從舉跟他並不和。
樑萬崇把目光投向了陸漸紅,道:“陸市長,你的意思呢?”
陸漸紅輕咳了一聲道:“我剛剛到這裡,不怎麼熟悉情況,我看還是由常委會決定吧。”
許從舉不表態,陸漸紅基本也算是沒有表態,這讓樑萬崇這個市委書記很沒有面子,臉色不由難看了起來,道:“那就下午開個常委會吧。”
陸漸紅出來的時候,許從舉跟在後面低聲道:“陸市長,中午有空的話,聚一聚?”
陸漸紅的腳步微微一停,回頭看了一眼,許從舉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便點頭道:“許書記安排。”
回到辦公室坐着,陸漸紅的心頭很沉重,挑戰很大啊。
根據在樑萬崇辦公室的情況來看,許從舉作戲的可能性不大,他也知道,樑萬崇是想統一一下思想,但是從樑萬崇的態度來看,他顯然沒有成功。陸漸紅忽然很後悔以前沒有好好了解一下樑萬崇任市長時的情況。不能知己知彼,真有些縮手縮腳啊。
書記辦公室裡,樑萬崇手中的杯子已經四分五裂,秘書沈星柱正小心翼翼地打掃着地上的狼藉。
樑萬崇實在太沒面子了,這是他上任市委書記以來第一次非正式地開這麼一個書記碰頭會,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陸漸紅的表現中規中矩,可是他很意外地沒有得到市委副書記許從舉的響應,這讓他感覺他的威信受到了嚴重的挑釁。市委書記管的就是人事,如果人事權掌控不了,那這個書記就是“軟小二”了。
樑萬崇任市長的時候,跟市委書記李林就是明爭暗鬥,這是市委市政府公開的秘密,但是樑萬崇是稍落下風的,原因倒不是他的能力有限,而是李林比較厚道,人氣比較好,市委這邊團結得很。相比之下,樑萬崇這邊就差了一些,在常委中,除了他本人和常務副市長以及常委副市長諸明鬆以外,他基本是孤立無援,更別說把手伸到李林那邊去了。
現在李林的意外辭世,倒是讓樑萬崇撿了個漏,省委這般決定,當然是看重他任市長時工作的成效。
樑萬崇上任後,也知道市委這邊自己的支持率不會太高,但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除了組織部長祝恩來、副書記許從舉和政法委書記吳江以外,宣傳部長左常春、紀委書記李重光平常基本不怎麼開口,而俊嶺軍分區政委彭軍一般都很少參加常委會,而自己的老部下黎達友和諸明鬆肯定是支持自己的,現在政法委書記吳江已經退了,在常委中,反對票加起來也就祝恩來、許從舉和陸漸紅三個人,熒熒之火豈能與日月爭輝?
想到這裡,樑萬崇氣血稍平,端着沈星柱剛剛給他換的杯子,喝了一口,冷笑了一聲,心道:“常委會就常委會,石頭還能砸了天不成。”
十一點的時候,許從舉的電話打了過來,告訴了陸漸紅飯店和包間,陸漸紅磨蹭了一會,這才坐上專車趕了過去。
到了包間,許從舉已經到了,另外還坐着組織部長祝恩來。
祝恩來起身向陸漸紅伸出手道:“陸市長,過來了。”
陸漸紅笑了笑,道:“祝部長也在啊。”
三人坐下,許從舉各散了一根菸,道:“陸市長,剛到俊嶺,感覺怎麼樣?”
陸漸紅笑着看了看窗外的陽光明媚,笑道:“天很藍,陽光很燦爛。”
祝恩來笑了起來,道:“陸市長很幽默啊。”
許從舉跟着笑了笑,忽然嘆了一口氣道:“陸市長說得不錯,天很藍,陽光很燦爛,可是市委市政府卻是烏雲密佈啊。”
陸漸紅面無表情地輕哦了一聲,道:“許書記看起來有話要說啊。”
說起來,許從舉和祝恩來可以說是官場的異類,按理說,分管人事的副書記和組織部長之間會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畢竟都是管人事的,可是他們倆人不但相安無事,還合穿了一條褲子,這讓陸漸紅暗暗稱奇,如果不是他們本性的問題,那就要歸功於前任書記李鬆的手腕了。
許從舉笑了笑道:“那三個人選都是他的人,如果再這麼弄下去的話,我們這幫子人就要喝西北風了。”
陸漸紅淡淡道:“你們可都是管人事的啊。”
這句話讓這兩人的臉上有些灼熱感,說起來確實丟人,管人事的不假,可是並不能盡到責任。
祝恩來嘆了口氣道:“陸市長,說句心裡話,你雖然年輕,但是你的過去我們是知道的,不是那種爭權奪利的人,一心是想幹一番事業的,但是在俊嶺,僅僅有一顆幹事業的心是不行的。”
這個馬屁拍得並不怎麼漂亮,從他二人如此着急的態度來看,他們的日子的確不怎麼好過,雖說都管着官帽子,但目前的處境,明顯有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他們很有種跟自己同盟的急切,但陸漸紅搞不清楚的是,他們只是爲了扭轉目前尷尬的局面,還是真的想站在他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