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夏正要開口,陳國棟在外面敲了敲門,道:“陸書記,中午是回家還是去招待所?”
“招待所吧。”陸漸紅笑着說道,“梅書記,要不咱們去招待所慢慢談?”
梅夏笑道:“陸書記,您不會認爲我是來蹭飯的吧?”
“蹭飯也沒關係,又不用我掏錢。”陸漸紅幽了一默。
兩個人,四菜一湯,全是精緻的下飯菜,陸漸紅笑道:“梅書記,要不要喝點酒?”
梅夏也笑道:“陸書記真會開玩笑,誰不知道您百納海川啊,跟您喝酒,這不擺明自己找欺負嗎?”
陸漸紅不由啞然,百納海川和自找欺負,似乎有着些聯繫,這話裡含義很深吶,不過他可不敢自我感覺太良好,笑道:“那就開飯吧。”
在梅夏面前,陸漸紅並沒有表現出溫文爾雅的姿態,而是大快朵頤,梅夏吃得很少,小半碗米飯,喝了點湯,便看着陸漸紅埋頭大吃,忽然間她有種錯覺,此時的陸漸紅很有些鄰家小弟弟的味道。恰巧這時陸漸紅擡起了頭,遇上了她溫情脈脈的目光,齜牙笑了笑道:“梅書記,看我幹嘛,不會也覺得秀色可餐吧?”
梅夏突然有一絲慌亂,笑着掩飾道:“陸書記,今天有點不像你啊。”
陸漸紅笑了笑,放下筷子說:“人有很多種面具,有虛僞的,有真誠的,有嚴肅的,有幽默的,根據不同的需要選擇面具,這並沒什麼奇怪。”
梅夏有些看不清楚陸漸紅了,他所說的是事實,雖然自己也知道,但是今天的陸漸紅與往常那個一臉嚴肅的書記差異實在太大,如果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狀態的陸漸紅,實在很難把他與市委書記劃上等號。
陸漸紅這時已經吃完了,輕輕擦了擦嘴,道:“今天是我吃的最舒服的飯,有美女相伴,又無需喝酒。”
“那我以後就多陪你吃飯。”梅夏脫口說出這句話,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太直白了,趕緊辯白道,“陸書記,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漸紅淡淡地笑了笑,說:“梅書記,現在接着在辦公室說的話繼續吧。”
提到工作,陸漸紅已經沒有了剛纔鄰家小弟那種人畜無害的笑容,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梅夏有些無法招架了,說陸漸紅正經吧,剛剛偏偏又跟自己開着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可是說他喜惹花草吧,現在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根本沒有一點把自己當女人的意思。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梅霞心裡暗暗問了一聲,也擺出了一副下屬的姿態來,道:“是這樣的。陸書記,我是分管政法工作的,是不是應該很清楚地知道公安局目前的工作?”
陸漸紅點了點頭。
梅夏接着道:“新上任的常務副局長鐵忠誠是您要過來的,但也不能改變這個規律是不是?”
陸漸紅再次點頭。
梅夏這才說着重點內容:“上午苗局長過來了一趟,說鐵局長自從那天上任露了個面之後,帶着幾個幹警不見蹤影了,打電話也不接。接了也說是執行任務,苗局長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陸漸紅這才笑道:“梅書記,你有點誤會了。鐵忠誠去執行任務,是我安排的。”
梅夏不由呆了一下,剎那間她有難堪的感覺。
幸好陸漸紅接着說道:“梅書記,這一點我沒有跟你通氣,是我的失誤。因爲這個案子很重要,也很保密,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
陸漸紅的解釋適時地解了梅夏的窘迫,不過梅夏感覺還是有些狼狽,道:“陸書記,希望您不要誤會我是好權,我只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擔心會仗着您的關照,做出一些無視紀律的事來。”
這個解釋多少有點牽強,不過陸漸紅今天的心情不錯,所以也就沒有過多地去在意,笑道:“謝謝梅書記的提醒,這一方面我會關注的。”
梅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不過她的心裡還是很坦然,作爲政法委書記,這麼做無可厚非,而且並沒說什麼過重的話,只是以非正式的形式來彙報這件事,如果自己真的有什麼他意,也不至於在鐵忠誠上任的頭一天就到陸漸紅面前來告狀,鐵忠誠是陸漸紅的人,那在政法系統沒有人不知道。相信以陸漸紅的見識,不會曲解自己的意思。
想到這裡,梅夏的心裡稍微安了些,盤算起鐵忠誠查的案子來,到底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案子,讓鐵忠誠在上任的頭一天就這麼急着去辦理?而且還避着苗勇軍和自己,這是出於保密還是對自己和苗勇軍的不信任?難道涉及到陸漸紅本人?
這麼胡思亂想,是不得要領的。梅夏也沒有去再作深一層的考慮,自己是陸漸紅提拔上來的,雖然這裡面多多少少有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林玉清和市委組織部長孟秋華的作用,但陸漸紅是有着拍板權的,好歹自己的身上也有陸漸紅的烙印,人家怎麼考慮是人家的事,自己能管就管,不能管還是別去操心得好。今天陸漸紅的話還算很客氣了,說忘了告訴自己。他說得很明白了,是個很重要的案子,就是說上一句,我安排工作還需要向你彙報?一句話就能把梅夏嗆死。相比之下,陸漸紅很給自己面子了。
想到自己身上有着陸漸紅的烙印,梅夏的心跳不由快了幾分,不得不說,陸漸紅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很強烈的男人氣息,而偶爾閃現出來的那種調皮氣,讓她居然有一絲心動。與自己那個在科協工作的老公書呆子相比,梅夏不由嘆了一口氣。
剛嘆完氣,電話響了起來,居然是老公打來的。
“梅夏,中午怎麼沒回來吃飯?”
梅夏沒來由地一陣心煩,道:“中午單位有事。”
“再有事也得吃飯吧。”
“唉,我說季彬,你煩不煩啊。”梅夏有些上火了,“我回不回家吃飯關你什麼事?”
“梅夏,你這叫什麼話?”季彬也火了,“你現在是政法委書記了,是領導,我呢就是一小職工,你現在看不上我了。”
“你……季彬,我發現你就是喜歡無理取鬧,好了,我有事了。”不由分說,梅夏掛上了電話,可是她的眼睛裡卻沁出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