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峰有點興奮,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了,關陽春帶來的消息讓他睡意全無,簡直忍不住馬上就要打電話了。不過時間上不允許他這麼做,一直等到天亮了,到辦公室,纔打出這個電話。
在得知孫遠良已經伏罪之後,陸漸紅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忍,不過這絲不忍只是他情感上的傾斜,他是不能容忍任何犯罪活動在他眼皮底下發生的。不查則已,一查到底。所以個人感情上對孫遠良政治前途的斷送感到惋惜,但是理智告訴他,即使是回到幾天前,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
這次孫遠良的順利伏法,偶然性很大。倘若不是在那晚從興隆回去的路上,恰巧遇上倉惶逃竄的孫兆星,感覺他很可疑,被他和陳國棟抓了個正着,恐怕事情也沒有這麼順利。但世事就是這樣,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或許就是這個道理。
鐵忠誠的調查有了些進展,電話打過來彙報了一下情況,已經拍到不少那個房地產公司強拆的違法行爲,基本掌握了一些涉黑的情況,不過爲了不打草驚蛇,暫時不打算收網。陸漸紅讓他小心行事,注意人身安全。
丁二毛也打來電話,近期張小江正在悄悄地蒐羅一些證據,不過進度並不理想,主要是怕走漏了風聲,畢竟丁正在賈旺區的影響力很強,一般人根本不敢站出來指證,所以在選擇人選方面有點難度,必須要找到極爲可靠的人才行。
陸漸紅真的很頭疼,孫遠良的這事還沒有完全結束,還有個丁正的案子暫時還沒有什麼眉目,這是他這個市委書記乾的事嗎?成天就忙着反腐,那還幹不幹別的事了?可是這些事情都集中在陸漸紅這裡,尤其是丁正這個案子,雖然暫時進展不大,但是張小江反映的問題卻是不小,相比而言,要比孫遠良的事情嚴重多了。更讓陸漸紅感到糾結的是,這個案子極有可能牽扯到市裡的相關人。鐵忠誠的孤身行動,無疑是很危險的,而且也勢單力孤,以他一人之力,既不利於破案本身,也是對個人的不負責任,雖然丁二毛也在賈旺,但是他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張小江的安全,況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可是現在,陸漸紅即便是有心增援,也不知道該相信誰,更重要的是,他擔心打草驚蛇,一旦興師動衆,大張旗鼓地進入調查,可能被推到前臺的都只是一些小嘍囉。
陸漸紅還有另一層次的擔憂,自打他到雙皇,發生了一系列的問題,其中不乏腐敗問題,在經歷了上一次政治動盪的雙皇,實在是不合適再起波瀾,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腐敗分子得到過一次肅清,並不意味着沒有漏網之魚,萬一事情做得太絕,他擔心上層對雙皇會有看法。略有一些患得患失,陳國棟的敲門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陳國棟道:“陸書記,公安局苗局長要過來彙報工作。”
“我知道了,一會讓他直接進來吧。”回過神的陸漸紅不由啞然失笑,該來的總要來,又何必庸人自擾。
苗勇軍來的很快,彙報了孫遠良案件的相關事情,陸漸紅點頭道:“勇軍局長做得不錯。”
陸漸紅向來對幹事的下屬是不吝讚揚之詞的,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做得不錯”,但卻是對工作上的認可。這一點與大多數的領導有些區別,有的人認爲下屬幹好事是應該的必須的,倘若做不好那是嚴厲批評指責,殊不知在很多時候,成人與孩子沒什麼區別,需要的是正面的認可,而不是一味地指責。據科研人員研究,連植物也需要稱讚。曾有這樣的實驗,將同樣條件的一株花在同樣的環境下培育,一棵花成天被誇讚,而另一棵花得到的卻是辱罵。兩個月後,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經常被誇的花長勢喜人,開出來的花也很鮮豔。而被罵的花卻生長得又矮又小,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
陸漸紅看到這則消息,聯想到自己身處的位置,所以對下屬向來是贊多於責,當然,對於工作不力的人,該嚴肅自然是要嚴肅的。苗勇軍任公安局長已經沒有了起初的生澀,這樣的成長陸漸紅是樂於看到的,他提拔人可不僅僅只是爲了培植自己的勢力,還要能拉得出打得響才行。苗勇軍這幾次事情做得很不錯,所以陸漸紅對其是讚揚有加。
見陸漸紅心情不錯的樣子,苗勇軍大着膽子說:“陸書記,鐵局長自從來了之後,一直不見人,也聯繫不上,是不是在執行任務?”
陸漸紅心情確實不錯,所以對於苗勇軍的問話也沒有多說什麼,況且人家是局長,過問一下自己的下屬那也是應該的,而且當着自己的面問,表明沒有藏着什麼心眼,便說:“勇軍啊,說起這個,我倒是有點情況要問你。”
苗勇軍趕緊坐直了身軀,道:“陸書記,有什麼您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漸紅略一沉吟,向陳國棟道:“小陳,打個電話,請政法梅書記過來一下。”
梅夏接到陳國棟的電話,心裡像是打了鼓似的,這幾天她很是神情恍惚,雖然她一直告誡自己不要陷入自己編織的情網,可是情感這個東西是不爲人力所能左右的,來的時候勢如排山倒海,對於梅夏這樣缺乏感情滋潤的成熟女人來說,是無法抵擋的。
面對陸漸紅的時候,梅夏強作鎮定,卻不小心打翻了陳國棟爲她泡的水,灑了一桌子,陸漸紅很是詫異地看了梅夏一眼,不對勁啊,向來穩重的梅書記今天怎麼有些失常呢?他可是打死也想不到,在人家的心裡非但已經種下了一顆感情的種子,而且還萌了芽。
“梅書記,苗局長,這一次找你們來,是有件事要商量一下。”陸漸紅的手指輕敲着桌子道,“是關於常務副局長鐵忠誠的事。你們一定很奇怪,鐵局長爲什麼剛上任,就不見蹤影了。我實話告訴你們,我是在安排他辦一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