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林氏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郭姨娘會這般,這一路走來,讓多少人看着都是她在欺負她!而周氏還時不時的說些什麼,更是讓四周的人對她指手畫腳。郭姨娘慣會如此。林氏越想越委屈,她一個正妻卻要被一個姨娘騎在頭上,作威作福,甚至還算計她。想到這裡,眼眶裡那倔強的眼淚一下便是流了出來。

而郭姨娘似乎沒有瞧見林氏仇恨的目光,依然委屈萬分,瞧着已經到了慕容舒的跟前,立即跪在地上,身子因着大哭而戰慄,“請王妃給奴婢做主啊。”

周氏這會子瞧見了慕容舒就在門前站着,頗有點意外,不過也立即就反應過來了,一副無奈的樣子看向慕容舒道:“看來是要麻煩王妃了,弟媳是怎麼勸她們都不成了。這郭姨娘也是受不得欺負的,想要討個公道,讓府裡面的人不閒言碎語了,纔來勞煩王妃的。這五弟媳也真是的,平日裡看着是個能夠大量容人,可這段時間卻不知道怎麼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對郭姨娘卻處處針對了。弟媳想着勸說一番,可五弟媳也沒有聽進去話,這纔來勞煩王妃。”

“王妃,這事兒不是這樣的,弟媳不過是想要拿馨園賬房的鑰匙,而郭姨娘百般推脫,愣是不交出來。今兒個弟媳去了大牢見了夫君,夫君已經同意將鑰匙交由弟媳掌管。但郭姨娘始終不同意。弟媳不過是說了些重話,郭姨娘便是哭嚷嚷着要來王妃這尋公道。弟媳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林氏也一同跪下,委屈萬分的說道。雖說她用了些不太光明的法子,讓宇文毅同意了將鑰匙重新交給她。但她是正房,掌管鑰匙又有何錯?!

郭姨娘和周氏紛紛感到意外,這幾日林氏忽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倒也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在人面前也不膽怯了,若是以前,肯定不是如此,她定會卑微的任別人隨便說。

慕容舒一旁冷眼旁觀者三人,眼皮一跳一跳的。這幾人還真是不安分,才幾日的時間,又鬧事。看來這古代的男人在坐享齊人之福的時候,怕也是苦不堪言。她看了眼林氏,與以前不同的是,林氏如今敢擡頭用着兇狠的目光看着郭姨娘。而郭姨娘今兒個算作是十分狼狽了,一身豔粉色衣服被弄得凌亂不堪,臉上的濃妝也被淚水給衝成了大花臉,此時儼然一副小媳婦受欺負的可憐兮兮的模樣。至於周氏,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個看戲的,也是個攪渾水的。

快速的看了幾人的神色後,慕容舒掃了眼房間,這時候也不知道宇文默是否醒了,不過就算是沒醒,外面這麼大的動靜怕也是給吵醒了。

“回稟王妃,夫君入獄之前,將鑰匙交給奴婢保管,奴婢盡心盡責,不敢有絲毫倦怠,萬不敢出半點差錯。而五夫人卻想要拿走鑰匙,如此一來,奴婢與夫君如何交代?況且,五夫人自從嫁給夫君後,就從來沒有管過鑰匙,這夫君不在,若是奴婢斗膽將鑰匙給了五夫人,出了差錯,夫君回來後,一定會對奴婢指責。奴婢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因爲不想要讓夫君失望,所以纔會在言語上與五夫人有些不敬之意。但是,五夫人卻出手打了奴婢。五夫人貴爲正房,打罵奴婢實屬正常,可奴婢卻不能將鑰匙給五夫人,請王妃給做個主啊。”郭姨娘繪聲繪色的說着,一張嬌豔的美顏楚楚可憐,若是讓男人看見,定會爲此神魂顛倒。可惜慕容舒是個女人,並非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

郭姨娘心裡打了個如意算盤,王府裡的事情都是王妃做主,如若王妃開口說鑰匙還讓她保管,那麼,就算是宇文毅回來了,她仍舊不怕林氏會搶了她的權。笑話,如今她拿着鑰匙,吃喝不愁,還能給孃家拿銀子補貼。若是讓林氏拿回鑰匙,她的日子哪能好過。畢竟一個姨娘每個月的月銀不多,根本不夠她的花銷。

另一頭周氏心理面有也是有自己的打算,郭姨娘拿鑰匙,她也是得了不少好處。林氏太過小氣,她若是想要好處,也是白如做夢,所以左右衡量,她自然要幫襯着郭姨娘。

林氏也十分委屈,這郭姨娘一張嘴能將死的說成活的,明明是口不擇言的辱罵於她,她氣憤之餘忍無可忍的揮了一耳光,卻從郭姨娘的口中而出,她成了惡婆娘,專門欺負人。而郭姨娘卻成了個受人欺負的小媳婦,甚至是個能夠顧及周全的。林氏險些被氣得吐血。

紅綾跟着慕容舒後面,也看了眼下這一出好戲。爲王妃報不平,這自個兒院子裡的事情怎麼總是來勞煩王妃?況且,當王妃看不穿她們的小把戲?這究竟孰是孰非,誰對誰錯,也說不出什麼來。

“本妃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原來不過就是個意見不合而產生的矛盾。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的府裡面的人都知道了,就算是有人在背後議論,也是你們自個兒將動靜鬧的太大。都起來吧,跪着說話也不是個事兒。紅綾讓人準備些茶水送去偏房。三弟媳,五弟媳,郭姨娘,去偏房說着吧。”慕容舒雖然不想插手管這麼多,但這人都上門了,不管也得管。

青草立即扶起了林氏,那頭周氏也扶起了郭姨娘。慕容舒淡掃了一眼周氏。這個周氏與宇文鑫一樣,皆不是省油的燈。

到了偏房,慕容舒不吱聲,只是吃着茶。

幾人都不敢大聲喘氣兒,郭姨娘看了看周氏,心中滿是不解。上次林氏態度卑微,楚楚可憐,能夠讓王妃幫着說話。如今,她受了林氏的欺負,已經將自己弄的夠狼狽了,可這王妃的態度怎麼不明朗,看不清呢?

她納悶的同時,周氏也是跟着納悶,心裡發突。還想起了宇文鑫的囑咐,莫要與王妃直面衝突,自個兒的小伎倆肯定會被王妃看穿。

林氏倒不是十分擔心,這會子冷靜下來了,也就鎮定了幾分。這事兒她並沒有錯。而王妃明辨是非,定不會被郭姨娘騙了。

眼下三人都是看着慕容舒,等慕容舒開口。

慕容舒擡起頭,目光平穩的一一瞧了她們,隨後收回目光,語氣淡淡的說道:“本妃剛從你們的口中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就是鑰匙該歸誰管嗎?”

“是是是。”郭姨娘立即稱是。

“王妃這幾日一直照顧着王爺,怕是不知道,這事兒已經鬧騰好幾天了。始終都沒有個說法。弟媳還是個嘴笨的,沒有啥主意,王妃向來都是處事公道,這事兒王妃肯定能夠處理的極好。”周氏也扯着嘴角,笑容因爲緊張而有些展不開,看上去倒是有了幾分假意。

話說的是漂亮,貶低了自己擡高了慕容舒,這事兒非要讓慕容舒管定了。

慕容舒自然知道她們將自己擺在了什麼地方,便心中冷笑。她又看向林氏,問道:“五弟媳可有話說?”

林氏咬了咬脣,看了眼慕容舒的神色,低着頭回道:“弟媳是正房,這鑰匙理應由弟媳掌管。而且今兒個上午弟媳去了大牢看望夫君,夫君已經同意讓弟媳掌管鑰匙。”

“既然如此,郭姨娘爲何不將鑰匙交出?!”慕容舒又對郭姨娘說道。

郭姨娘在來梅園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措辭,眼下也沒慌張,大大方方的回道:“奴婢不是不想將鑰匙交給五夫人。只是五夫人想要要回鑰匙的原因卻是想要那銀子貼補孃家。夫君不在,奴婢自然不敢將要是交給五夫人。”

果然是做了準備,將過錯一兩句話就轉移到了林氏的身上,慕容舒眉梢微挑。

紅綾聽言,不屑的笑了。府裡面的丫頭婆子們,大多知道郭姨娘拿着鑰匙,那銀子可是沒少拿,貼補孃家最多的也是郭姨娘。聽說郭姨娘家原本只是個小戶,父母皆是農民,兄長爲酒樓做工。後郭姨娘嫁給五老爺爲妾之後,這孃家在村子裡蓋了大房子,就連她的兄長也是納了一房小妾。如今卻說林氏貼補孃家有些可笑,畢竟林氏家雖然並非是高門大戶,可也是書香門第,家中怎麼可能會缺了這些銀子?

林氏一聽,也是氣的差點喘不上氣來,不過卻愣是壓住了心口的氣,對慕容舒心平氣和的說道:“弟媳並非拿銀子補貼孃家,說實話,弟媳的孃家也不缺這些銀子,更何況弟媳是帶了兩個鋪子的嫁妝出嫁的,奈何那那兩家鋪子不在京城,弟媳也無法拿銀子。孃家有了喜事,弟媳是想要送上厚禮,如此纔不能丟了夫君和弟媳的顏面。”

“既然是給孃家人送禮,這弟媳你也不該拿賬房裡的銀子啊?每個月弟媳你的月銀不也是很多了嗎?”周氏適當的又添了一句。

郭姨娘嘴角現一絲嘲諷的冷笑,林氏就算是現在想明白了,想要改變,也跟她無法爭。

周氏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林氏便是看向郭姨娘,咬牙切齒道:“這一年多來,郭姨娘從未扣下月銀的大半。弟媳原本不說,是因爲傷了和氣。”

“五夫人!你怎可誣陷奴婢?!天地可鑑,奴婢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缺德的事情,五夫人的月銀,每個月奴婢可是一分不少的讓下人給五夫人送去的。如今五夫人這般誣衊奴婢,卻讓奴婢如何接受?!”郭姨娘頓時淚如雨下,髒污的臉上又現出兩道淚痕。哭時身子顫抖,並伸手顫抖的指着林氏。

二人各執一詞,究竟孰是孰非,慕容舒也不可能因爲自己的喜惡來分辨。不過這郭姨娘哭聲嗲的實在讓人心煩,便揮了揮手,“別動不動就跪的,本妃看着眼暈。”

郭姨娘聞言,立即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

“一個說是月銀給了一半,一個說是月銀全給了。本妃不是火眼金睛,說不準你們誰說的是真的。既然如此,本妃就查一查吧。”慕容舒徐徐的說道。目光同樣銳利的看着林氏和郭姨娘。

“是。”林氏立即應道。

郭姨娘原本還有些猶豫,不過也立即應了下來:“奴婢身子正不怕影子歪。”

“郭姨娘,你和五弟媳每個月月銀分別是多少?”慕容舒輕聲問道。

“奴婢每月是二十兩月銀。五夫人是四十八兩。”郭姨娘如實以告。這正妻與妾的待遇完全兩個樣。

林氏也應道:“的確如此。”

慕容舒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郭姨娘,你孃家人現在可好?”

郭姨娘一愣,怎麼又忽然提到她孃家人上去了?不過也沒有想太多,如實回道:“勞王妃掛心了,奴婢的孃家如今日子過的尚可。父母身子康健,兄長也娶妻了。”她回完話之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硬是說不出來。

周氏和林氏有些糊塗,不是說月銀真假一事嗎?怎麼忽然有牽扯到郭姨娘孃家了?

“呵呵,那真是不錯。”慕容舒溫和的笑道。接着拿起了茶盞抿了一小口。

“是,雖說奴婢的孃家是在村子中,可如今生活也富足了,日子也逐漸好起來了。”郭姨娘見慕容舒笑的溫和,立即心下一鬆,便是笑着回話。

慕容舒黑眸一閃,“聽說郭姨娘以前孃家家境並不好,在村子中是承包了他人的幾畝地,收成好的時候還可存下幾兩銀子,若是收成不好了,還會賠本。如今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還在村子中蓋起了大房子,甚至是郭姨娘的兄長如今也有一妻一妾。在村子中儼然是第一富了。”

郭姨娘頓時圓瞪雙目看向慕容舒,心裡直打突突。雖然慕容舒說的這些事兒都是衆所周知的,可慕容舒怎麼會這時候說起這些?

周氏見過姜氏是如何敗在慕容舒手中的,便知道情況不妙,立即起身跟慕容舒說道:“忽然想起弟媳還有些事兒沒做。還有三日便是王妃的生辰,弟媳必須時刻盯着,不能出任何差錯。這會子也該去看看了。”

慕容舒哪裡不知道周氏的心思,這周氏眼力倒是不錯,知道此時不宜繼續留下。慕容舒也懶得爲難她,便揮了揮手:“四弟媳有事兒就走吧。”

郭姨娘看着周氏離開,心中慌亂不已。這周氏可是她拉過來幫她的,眼下,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了?這個周氏就是見錢眼開!拿了銀子卻不辦事兒。若是姜氏在這裡,必定又會是另外一番情景。

“郭姨娘怎麼失神了?!”慕容舒冷聲問道。等了一會子郭姨娘也未開口,只是看着門口的地方發呆。

不過,郭姨娘這愣了一會兒也不是白愣的,宅鬥了一年多,而且她心思轉的快,也大概猜到了慕容舒想要問的是什麼,便小心翼翼的回道:“多虧老爺幫着,奴婢才能讓孃家人過的好些。”這一句話便是將所有的功勞放到了宇文毅的身上。

林氏更是咬牙切齒。

青草一旁替林氏不值,郭姨娘滿口胡話,五老爺一個爺們怎麼可能管這些事情?!所有的銀子還不是郭姨娘從府裡面的開支中貪墨下來的?甚至其中還有五夫人每個月一半的月銀呢!

“五弟果真是個性情中人,郭姨娘至純至孝的確讓人感動。這孃家人過好了,也是給你們男人長臉面。本妃聽說郭姨娘房中有很多奇珍異寶?這郭姨娘身上的衣服,可是今年的新款面料?!上面的繡花也極爲精緻,莫非是京城第一繡娘所制?只不過是有些可惜了,這麼好的衣服竟然破損了。”慕容舒微笑問道。目光輕輕的撇了一眼郭姨娘一身豔粉的衣服。

“奴婢房裡的那些東西不過都是小玩物,上不得檯面的。這身衣服的確是今年的新款,不過破損了,怕是也修補不了了。”郭姨娘有些得意道。她身上穿的這件衣服聽說京城中只有三件,其他兩件都被宮裡面的娘娘們買走了,剩下的這一件正好被她買了。不過,卻有些可惜了。事出突然,她也未能顧及,現在想來還真是有些心疼。當下,對林氏更是恨之入骨。

林氏看着郭姨娘的衣服出神,無論是在孃家,還是嫁給夫君以後,她從未穿過如此奢華的衣服。這衣服樣式新,色彩鮮豔,將郭姨娘的三分豔色體現的完美之至。也怪不得夫君會對郭姨娘這般寵愛。

慕容舒脣邊的笑容更顯親和,接着笑道:“想不到五弟竟然對郭姨娘如此用心。”

“是的,夫君待奴婢確實好。奴婢日後一定會更加用心的伺候夫君。”郭姨娘抿脣嬌笑,話語中仍舊得意之氣。如今誰不知道,在夫君的眼中,她纔是最重要的。而林氏既上不了檯面,又不受夫君待見。

幾番對話下來,林氏聽着聽着,頭更低了。郭姨娘得意了。

“五弟媳,你怎麼也好好打扮一番?今兒個這一身衣服已經穿了多久了?怎的如此舊?”慕容舒忽然又轉過眸子看向林氏,面露厭惡之色,冷聲問道。

聞言,林氏頭更低,看着身上的衣服,已經是她拿出來較好的了,但是因爲是做姑娘的時候經常穿的,雖然樣子看上去還好,可是顏色仔細看着就知道衣服是舊的,且是穿了好久的。她諾聲道:“弟媳未有多餘的銀子買衣料,這衣服穿了兩年了。”她也不是個大手大腳之人,所以便沒有在這上面費太多的心思。只是與郭姨娘相比,卻是整整低了一個頭去,如今她是招了王妃的厭煩了,的確是她太過小氣了。

郭姨娘知道林氏平日裡不怎麼打扮,雖然近日裡知曉了打扮,但是身上並沒有多少的銀子,也就打扮的比往日好看上一些。她不屑冷笑的瞥了一眼林氏。就憑林氏着傷不了檯面的模樣,憑什麼跟她鬥?!

慕容舒將二人神色收入眼中,忽然話鋒一轉,寒聲質問道:“哦?!弟媳是正房,就算是暫時沒有嫁妝鋪子的銀子鋪貼,這平日裡的月銀也夠花銷了?!怎的還是如此寒酸?!竟然比不得郭姨娘?!”

“王妃,奴婢身上的,還有貼補孃家的銀子都是夫君給予的,並非是奴婢貪墨。”郭姨娘聽着慕容舒的話,眼皮一跳,立即爲自己開解道。

林氏委屈不已,雖然這些日子已經改變了不少,可是這長久以來被欺壓,哪裡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全改得了的?剛纔慕容舒那一聲質問,已經讓她無地自容。

郭姨娘以爲自己夠聰明,反應夠快,能夠及時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宇文毅身上,便是讓慕容舒尋不到她的錯處。可誰能想到,慕容舒話鋒忽然一轉,突然厲喝一聲:“五弟真是好大的膽子!感情是沒有將本妃的話記在心中!竟敢寵妾滅妻!竟然讓正房妻子過的猶如侍妾,而讓侍妾如同正妻!今兒個,本妃倒是真正的開了眼界!這等子事兒竟然發生在了本妃的面前!這五弟前些日子因言語冒犯天威,如今竟然有出了這等齷齪事兒!當真是傷了本妃的心!”

郭姨娘心咯噔一下,雙腿痠軟,面色蒼白的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連忙對慕容舒磕頭懇求道:“請王妃莫要責怪夫君,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貪墨了,而夫君全然不知情。是奴婢剋扣了五夫人的月銀,請王妃相信,此事絕對與夫君沒有任何關係。”怪不得王妃忽然就對她和顏悅色了,原來是早就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她們。此事絕對不能牽連到夫君,否則一個寵妾滅妻的行爲,足以毀了夫君。而她日後的日子也絕對不好過。爲此,她也只能咬着牙承認。

只是她心有不甘,因來之前沒有做準備,現在發生的太過突然,等話出口,她也發現有些地方不對。便滿頭是冷汗的繼續說道:“因五夫人往日裡總是激怒夫君,夫君這才下令讓奴婢將五夫人的月銀扣去一半,等五夫人改一改性子後,夫君氣消了,自然會將那些被扣下的月銀還給五夫人的。”

林氏被慕容舒這些舉動震驚到了,她目瞪口呆。若是她能有王妃的幾分手段,哪裡還會讓郭姨娘如此放肆。她眼睛閃了閃,知道不該再沉默下去了,便也跪在了慕容舒的面前,姿態柔和道:“也是弟媳的錯。往日不知道如何伺候夫君。才惹得夫君生氣。不過如今夫君已經原諒了弟媳。並讓弟媳掌管鑰匙。請王妃莫要責怪夫君。”如今最重要的一點是,莫要讓夫君因爲後院的這些事情而被牽連。

慕容舒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太陽穴有些疼痛。這兩個女人平日裡斗的厲害,到了關鍵時刻,卻要護着那個始作俑者宇文毅。剩下的事情她懶得管了,既然林氏想要賬房的鑰匙,就看看她自個兒有多少的本事吧。她冷聲道:“罷了,既然此事與五弟沒有關係,本妃自然不會追究五弟的不是。不過,你們兩個也太不省心了,不過就是一個賬房的鑰匙而已,也要鬧的人盡皆知。就算你們不顧着自己的臉面,也要顧及着五弟的臉面,咱們南陽王府的顏面。今兒個這事兒你們回去自個兒處理吧!弟媳,你是正房,凡事要多擔待一些。回去後,也莫要太過責怪郭姨娘。”

話音落下後,郭姨娘放在地上的雙手死死的扣住地面,這王妃的最後一句話,不就是偏向着林氏?!不過,這怪也怪自己不是正房,所以纔會被人如此不看重!

林氏立即感激的回道:“弟媳謝王妃教導。”

“奴婢謝王妃教導。”郭姨娘不情不願的跟着說道。來時她有做好了準備,讓慕容舒相信林氏是想要拿鑰匙圖謀不軌,從而不讓林氏掌管鑰匙。可誰知道慕容舒根本不圍繞這件事說,反而是繞開了話題,去說夫君,這可是給她下了個套子讓她沒有防備的跳進去。單單一個寵妾滅妻,便讓她無法翻身。

妾……

妾,總有一日,她不會是妾。暫且讓林氏囂張一些時日吧!

二人各懷心思的離開後,紅綾撇着嘴冷聲道:“郭姨娘是什麼身份,也敢拿這些蒜皮兒小事兒來叨擾王妃。還想借着王妃的手去懲治五夫人。郭姨娘的如意算盤未免打的太好!”這郭姨娘原本在洛城的時候可能在府中無人敢惹,以爲沒有人能夠管得了她,而她獨大。如今來了王府,卻還想攪起風浪,想要利用王妃,她有幾分能耐?!

紅綾對這個郭姨娘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

慕容舒聞言,淡笑道:“這種人多得是,無需介懷。”只是,這種人若是遇上的正妻是個軟弱可欺的,一定會鬧的天翻地覆。若是遇見個厲害的,也只能做低伏小。

慕容舒瞧着時辰也差不多了,宇文默這時候怕是早就已經午睡醒了,便讓紅綾準備了新鮮的水果回房去了。

剛進房間,就聽見從內間傳出來的聲響。

一個有些陌生的女子聲音。

“此時王妃正在偏房與五夫人,郭姨娘敘話。王爺也該換藥了,就由奴婢來伺候王爺吧。”女子的聲音柔軟如春風,嬌軟綿柔,細聲細氣。

慕容舒揚眉心中暗暗詫異,這聲音不是蘭玉和常秋的,蘭玉聲音平穩,但卻不會如此細聲細氣。常秋脆聲響亮,也不會如此嬌軟。那會是誰?這內間若是沒有她和宇文默的傳喚,除了大丫鬟蘭玉,常秋,和紅綾外,無人可以擅自進入。

紅綾暗驚,這會子會是誰進了屋子?王爺每日的藥都是王妃親自來換的?怎會輪到一個丫鬟插手?莫非是哪個膽大的丫頭見王妃不在的功夫,想要爬王爺的牀?!她皺着眉,小心的看着慕容舒的臉色。

慕容舒的臉色並不妙,這種情況十分明顯,分明是有不安分的丫頭惦記上了宇文默!

“滾!”內間傳來宇文默那一貫的能夠凍死人的冰冷寒聲。聲音中可以聽出明顯的厭惡之色。

“王爺,奴婢是鳳芯。以前奴婢在城外見過王爺。那時候奴婢撿到了王爺的玉佩,並將玉佩還給了王爺。王爺當時非常讚賞奴婢的所作所爲。還賞了奴婢幾兩銀子。奴婢用這幾兩銀子買了藥救了母親。這都是王爺的恩德。如今奴婢有幸被王爺買入王府。奴婢一直想着能夠報答王爺的恩德。如今王爺受了傷,就讓奴婢此後王爺吧。”鳳芯嘴脣顫抖的說道。顯然沒有被宇文默的呵斥嚇到,反而更顯嬌柔楚楚可憐的姿態述說着。

宇文默聽言,不耐的皺起了眉,仍舊冷聲喝道:“下去!”

鳳芯咬了咬牙,搖了搖頭,朝着宇文默磕頭道:“請王爺讓奴婢報恩。奴婢沒什麼能做的。如今王爺受了傷,奴婢這幾日食不下咽,時刻惦記着王爺的傷。如今王妃與五夫人郭姨娘敘話,怕是一時半會兒沒辦法來給王爺換藥。王爺要爲身子着想啊。這若是不及時換藥,傷口怕是會潰爛啊。”這每一句話說都真真切切。她嬌媚水汪汪的眼睛中淚光盈盈,扶趴跪地時,她身穿的衣服拉的極低,隱約之間似乎能夠看見跳動的那兩團柔軟。

這種魅惑的情景若是換做其他的男人,定會毫不猶豫的將這個美貌的丫頭擁入懷中,一番心疼,隨後顛龍倒鳳。可惜,鳳芯所面對的不是其他的男人,而是一直以冷情著稱的宇文默。他只是冷冷的掃了一眼鳳芯,更爲不耐的說道:“出去!”

這鳳芯的心思和舉動十分明顯,就是想要爬上宇文默的牀!

鳳芯顯然沒有意料到宇文默會眼前的美色無動於衷,她頓時不知所措的呆愣着望着宇文默。她是從那次見面,便是對宇文默傾了心,原本以爲這輩子不會再見了,即使再見,也是在京城的某條街道上遠遠的看着。可沒想到,她是被人牙子賣入了南陽王府,她如今有了機會與他相處。以往一直沒有幾乎,王妃都在他的身邊,如今她是尋到了機會便大着膽子前來,但是,王爺卻……她貝齒咬着紅脣,神情無辜的看着宇文默。

在外間的慕容舒聽見了鳳芯的話,眉峰跳了兩三下,嘴角勾起,原來是個來報恩的丫頭!不過慕容舒對宇文默的應對十分滿意。不過,她也相信宇文默。

紅綾一心憤怒,王爺與王妃如今好不容易能夠在一起,如今王妃剛出去一會子,就有丫頭如此不安分的想要爬上王爺的牀!若是這事兒傳出了,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呢!這不是給王妃找膈應了嗎?!

慕容舒步履不急不慢的進了內間。

正巧這時候,宇文默已經怒火上了眉頭,想要叫人進來轟走鳳芯。卻瞧見宇文默已經進來了。宇文默擰着眉有幾分怨氣道:“怎麼纔回來?”

“是五弟媳和郭姨娘之間出了些事情想要讓妾身幫着出出主意。所以就耽擱了一些時間。”慕容舒含笑走了過去。對宇文默的反應有些好笑。若是剛纔那情景放在別的男人身上,定會欣喜若狂,畢竟是美人投懷送抱。可宇文默卻好似遇見了什麼壞事,或者碰見了什麼髒東西似的,這般厭惡。還跟她有幾分抱怨。感情是她錯了,沒有看住人進來勾引他。

鳳芯身形一抖,轉過頭看去,竟看見王妃站在門前!她頓時驚慌的連忙低頭。還作勢起身欲要離去。

紅綾見狀,冷聲喝道:“鳳芯,你一個二等丫鬟沒有王爺和王妃的命令,怎敢進內間?!”這個丫頭她之前有些印象,每日裡頭都將自個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衣服穿的少的可憐,如今可是冬天,那大半個脖子可都是露了出來。

“奴婢見王妃常秋和蘭玉不在,王爺換藥的時間到了,便是想要進來換藥。”鳳芯低着頭,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聞言,紅綾皺着眉,寒聲道:“就算是常秋與蘭玉二人不在,也輪不到你一個下人來伺候王爺!”

“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鳳芯立即淚水奪眶而出,顫聲回道。

見鳳芯如此,紅綾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看向慕容舒。

慕容舒懶懶的掃了一眼鳳芯,重頭打量到底,這個鳳芯的確有幾分姿色,否則也不會大着膽子來勾引宇文默了。

鳳芯戰戰兢兢,她的心思怕是王妃已經知道了,心中更加忐忑不安,若是王妃將她打發給人牙子的話,就會重新被賣,還不知道會被賣到什麼地方。

就在鳳芯忐忑不安之時,慕容舒只是淡淡的說道:“這個丫頭也算有心。算了,讓她出去吧。”畢竟這個鳳芯沒有成功,沒有抓個現行,若是她處置了,怕是落人口角。不過,這個丫頭絕對不能留下。

紅綾倒是對慕容舒的決定沒有多少的意外,王妃做事周全,眼下只是不想落人口實。

鳳芯十分意外,她驚訝的看了眼慕容舒,再看一眼俊朗的宇文默,依依不捨的離開。

見到她這番舉動,紅綾大怒。這個丫頭未免太過不要臉!沒見到王妃的臉色嗎?膽敢這般瞅着王爺!

慕容舒似乎沒有發現鳳芯的舉動,而是轉過頭看向宇文默,笑道:“我給你換藥吧。”

“恩。那五弟媳和秦姨娘之間的事情,日後你無需理會。不過都是些小事兒,她們也來煩擾你,以後你不必管。”宇文默語氣中有幾分怒氣道。那幾個女人是閒的沒事幹了,來煩擾她!有這個時間,她就應該陪着他!

聞言,慕容舒好笑道:“好,全聽王爺的吩咐。”別看宇文默平日裡冷酷的跟一塊萬年寒冰似得的不近人情,可這偶爾也會像小孩子一樣可愛。這生起氣來,也有幾分的不講道理。人家林氏和郭姨娘都已經找到門上來了,她若是不管,豈不是讓人說是不近人情?在這個時代,人言可畏啊!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人。

“恩。”宇文默點頭。

慕容舒小心拆下了布條,看着他肩膀的傷口,傷口不算深,這幾日每日按時上藥,此時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如今傷口恢復如此好,他以養傷爲藉口不上早朝,是否還能說的過去?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顧及,便笑道:“過幾日我必須上朝。”依照宇文襲的聰明,必定不會讓他在王府待太久,而他得到的這幾日功夫已經足夠了。

“好,萬事小心。兩日後四弟,四弟妹,五弟就會從大牢回來,通過上次的經歷,他們日後也斷然不會再輕易的起什麼心思了。後日的生辰宴,也會有不少人前來。怕是又有的忙了。等生辰宴過去後,這些人也就沒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王府了。屆時王府就會迴歸平靜。”慕容舒一邊說着,一邊爲宇文默包紮着。

宇文慶幾人在王府一日,她就別指望着日子平靜。他們三五日的就會出來找事兒。

翌日。

早飯過後,慕容舒便讓紅綾將周氏叫來了。

先是過問了一下關於生辰宴上的事情。後來,慕容舒便是笑着說道:“本妃瞧着弟妹身邊伺候的丫頭很少,想來是這次來王府怕麻煩,才帶了一個貼身的丫頭來吧?”

慕容舒難得關心,周氏受寵若驚,忙道:“是啊,來的時候有些匆忙,便只帶了一個貼身丫鬟。索性這個丫頭是個伶俐的,也沒有出什麼差錯。”

“本妃瞧着四弟媳還帶了兩個丫鬟伺候。很多事情也不用親力親爲。看來,還是四弟媳考慮周到。”慕容舒眼眸輕閃,淡淡的說道。

周氏與姜氏向來不和,凡事都要與姜氏爭個高低。這幾日姜氏在大牢裡還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呢,她心裡頭痛快之極。“弟媳哪裡敢跟四弟媳相比,四弟媳孃家就富裕,這一路過來,帶着兩個貼身丫頭本就是小事。”

“本妃身邊有個心靈手巧的,不過是個二等丫鬟。若是弟媳不嫌棄的話,就讓那丫頭去伺候你吧。過兩日就是本妃的生辰,在宴席上,弟媳你也不好太過寒酸。”慕容舒眼光波動,神態悠然優雅的說道。

周氏一聽,心裡便是不願意了,昨兒個梅園裡有個二等丫頭膽敢在王妃不在的時候進內間勾引王爺的事情,差不多都知道了。如今王妃竟然推給了她。可王妃這些話說的讓人根本找不到話推了回去。不過,轉念一想,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個王妃,讓王妃記住她的好。左右不過是一個二等丫鬟,在她手裡絕對翻不起一個浪花來。便欣然答應了,“王妃真是惦念着弟媳啊。弟媳本來這兩日便是要尋一個丫頭,可是尋了半天也沒有一個合適的。正巧,王妃這般爲弟媳着想。”

聞言,慕容舒淡淡一笑,她知道周氏曉得那個二等丫鬟爲何被她送給了她。只是周氏想要做個人情。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必要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宇文鑫不是有兩三個小妾嗎?這個鳳芯若是到了周氏的手中,怕是不敢怎麼樣。她回頭對紅綾笑道:“去將鳳芯叫進來吧。”

不過一會子,鳳芯戰戰兢兢的跟着紅綾進來了。昨兒個雖然王妃並未責罰她,可她昨日仍舊不安睡,就怕王妃會怪罪她。她只是太着急了。平日裡沒什麼機會見到王爺,就算是見到了,她穿的再美,姿態再惑人,王爺始終都沒有看見她。所以她昨日纔會大着膽子那般做。眼下,王妃忽然要見她,究竟是爲何事?!

周氏以前那裡會注意梅園的丫頭長的是什麼樣,要注意也注意宇文鑫身邊有沒有那狐媚子。可現在看到鳳芯後,她後悔了!

這個丫頭一看就是個狐媚子!這大冬天的,還露出大半個脖子,走路時,左搖右擺,那細細的腰肢就像是誰是都可扭斷了一樣。大多數男人不就愛這種調調的?!可現在後悔又無用,出口的話又無法收回。

“奴婢參見王妃,三夫人。”鳳芯姿態風情萬種的對慕容舒和周氏施禮。

周氏心中暗罵一聲:騷蹄子!長的衣服狐媚子模樣就算了,就連這說話都如此騷!

慕容舒看着鳳芯,態度溫和的笑道:“雖然鳳芯你在本妃身邊伺候的時間不長。不過,本妃卻覺得你十分的機靈討喜。這三夫人身邊缺了個丫頭伺候着,本妃尋死着,身邊也沒什麼合適的人選,便想到了你。從今兒個開始,你就去伺候三夫人吧。”雖然她相信宇文默不會出軌,可眼前總有一個人惦記着自個兒的男人,怎麼都覺得礙眼。

鳳芯一聽,大驚失色,立即跪地看向慕容舒,懇求道:“請王妃莫要趕奴婢走,奴婢日後定會盡心盡力的伺候王妃。況且,王爺是奴婢的恩人,奴婢也想伺候王爺。請王妃莫要趕走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