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打開酒,開始倒酒,我坐在那裡默默地看着。
倒完酒,秋桐舉起酒杯,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裡卻又帶着說不出的憂鬱。
我也舉起酒杯,看着秋桐。
此時,似乎一切語言都是多餘的,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能讀懂秋桐此時的心情,而她,也能讀懂我。
秋桐先幹了一杯酒,我也幹了。
然後,秋桐又拿起酒瓶倒酒,倒酒的時候,我看到她的手在輕微顫抖。
倒完酒,秋桐又舉起酒杯,我也舉起酒杯。
“多保重。”秋桐輕聲說。
我點點頭。
“山裡不比城裡,沒有暖氣,晚上睡覺多蓋層被子。”秋桐又說。
我又點點頭。
“少抽菸,少喝酒。”
“嗯……”
“悶的時候就爬爬山,看看書。”
“嗯……”
“事已如此,自己要想開。”
我笑了下:“我沒有什麼想不開的……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保重好自己。”
“我會的。”秋桐看我笑了,自己也不由自主笑了下,雖然有些勉強,但她還是笑了。
邊笑,她邊喝了那杯酒,我也幹了。
“發行公司新的兩位副總經理今天都來上任了。”秋桐說。
我點點頭。
“今年的大徵訂馬上就要收尾,目前的徵訂數據,已經是放了衛星了。”秋桐又說。
“成績屬於現任者,這一切都和我無關了。”我說。
“和不和你有關,大家心裡都明白。”秋桐說。
我苦笑了下:“我有一種預感,今後,我將會和發行無緣了。”
秋桐低垂下眼皮,沒有做聲。
“其實我對發行很懷念,很留戀。”我說:“在做發行的兩年多時間裡,留給我太多太值得紀念的回憶。”
“我懂你的意思。”秋桐說:“我同樣也是這樣的感覺。”
“今天你能來送我,我很高興!”我說。
秋桐看着我,努力笑了下:“我知道你會很開心,所以,我來了。”
“謝謝你……”我說:“謝謝今天以及過去的發行兩年間你帶給我的所有開心和快樂。”
“不要說謝我,如果真的要說謝,那也是我該感謝你……其實我知道,你帶給我,遠大於我給你的,你改變我的,遠大於我改變你的。”她說。
“或者,可以說,我改變了你,你也改變了我……”我說。
“嗯……”
“以後,不知會怎麼樣。”我說。
“以後……以後的事不是我們能完全可以駕馭的……以後的事,或許現在不需要去考慮,過好今天,過好當下,纔是最重要的。”秋桐說。
“記住我的提醒,曹騰主持經管辦的工作,你要格外提防他,這個人,我一直看不透,在我以爲自己已經看透他的時候卻又往往會感到困惑。”我說。
“我會記住你的話!”她說。
“還有,除了曹騰,還要提防趙大健,提防曹麗,特別是要提防孫東凱。”我說。
“嗯……”她點點頭。
“我不知道你和季書記到底在搗鼓什麼事,我問你你從來也不說,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你,但我要告訴你,孫東凱對你和季書記是有所警惕的,對你們的行爲是有所覺察的,所以,我希望你不管在做什麼,都要小心從事,要格外謹慎。”我說。
“嗯……”秋桐答應着。
“這次曹麗提拔之事成否成功還是個未知數,這一切要取決於關雲飛,我現在無法判定關雲飛的真實意圖,一旦曹麗真的提拔起來,進入黨委,那麼,你更要注意防備這個人,曹麗對你一直是充滿極度的嫉恨的,她會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暗算你.
“如果她提拔了,那她暗算你的機會和機率會更大,也更方便,不管她表面上和你是如何的親如姊妹,你心裡都要明白她是一隻笑面虎,不管她在你面前表現地如何真誠,你都不要輕易相信她。”我又說。
秋桐看着我,深深呼了一口氣,點點頭:“我記住你的話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的……一直,你都是爲我好的……雲朵走了,現在集團裡真正心裡爲我好的人不多了,你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
我的心裡又是一熱,說:“我爲你好,是因爲你在我心裡……在我心裡佔有無比重要的位置,這個位置,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沒有任何人可以擠佔。”
秋桐緊緊咬住嘴脣,沒有說話。
我舉起酒杯,秋桐也舉起酒杯,默默地看着我。
我們又一起幹了。
“我希望你和海珠的事情能妥善得到解決……我想,等海珠冷靜下來,等風頭過去了,海珠會原諒你的。”秋桐說。
“我本來就沒做那事,談何原諒?”我心裡突然有些怨氣,我的怨氣似乎來自於父母受到的羞辱。
“雖然我相信你沒做那事,但海珠呢?海珠的父母呢?海珠家的親戚朋友呢?他們一定會相信嗎?即使他們後來會相信,但這中途夭折的婚禮呢?在自己的婚禮上新郎被抓走,而且當着所有人的面新娘還被告知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站在海珠的角度你想一想,這是不是最大的羞辱和恥辱呢?
“不單對海珠,這對海珠的家人是不是也是羞辱呢?海珠如何能在寧州的熟人面前擡起頭來,海珠的父母如何能夠在寧州的親戚朋友面前擡起頭來?而這一切,不都是因爲你引起的嗎?僅憑這一點,難道你不覺得需要對海珠有歉意嗎?”秋桐說。
我點點頭:“是,你說的對,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是該對海珠對海珠的家人有歉意……這一點,我早就知道。可是,我爸媽都親自上門去賠禮道歉了,還能要怎麼樣呢?海珠的父母直接把我爸媽拒之門外,見都不見,一想到我爸媽受到的羞辱,我心裡就難受地要命。”
“你的爸媽代替不了你,事情是因你而起,解鈴還須繫鈴人,事情能否真正獲得圓滿解決,我認爲還是要你親自出面。”秋桐說:“快到元旦了,我建議你放假期間回去一趟。”
“嗯……”我點點頭。
“你要親自上門去給海珠給海珠的父母道歉,態度要誠懇,語氣要真誠,海珠是愛你的,海珠的父母也是喜歡你的,我想,只要他們看到你的誠心誠意,應該會原諒你的……事情會得到圓滿解決的。”秋桐說。
我不由又點了點頭,但心裡卻其實沒有底。
“其實,不光是海珠和海珠的父母,海峰也可能對你有很深的誤會。”秋桐說:“那天的婚禮夭折之後,海珠臉色鐵青,一直一言不發……離開大陸到澳洲之後,海峰也一直沒有和我們發生任何聯繫。”
我的心裡有些苦悶,不由又苦笑了一陣。
“不管婚禮如何,你和海珠是法律上承認的夫妻關係,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你們是領了結婚證的。”秋桐又說。
我看着秋桐,似乎,秋桐對這張紙看的比冬兒要重多了,冬兒一直就沒有把我和海珠領證放在眼裡,對她來說,海珠和我領證以及舉行婚禮都是無所謂的事。
“領了這個證,就意味着責任,意味着包容,意味着理解,意味着奉獻。”秋桐又說。
我似乎明白秋桐和我說這話的含義,她對我此時的心裡所想是十分了解的,她懂我的。
我不由輕輕嘆了口氣,心裡涌起一陣苦澀。
有個懂你的人,是最大的幸福。這個人,不一定十全十美,但他能讀懂你,能走進你的心靈深處,能看懂你心裡的一切。最懂你的人,總是會一直地在你身邊,默默陪伴你,不讓你受一點點的委屈。真正愛你的人不會說許多愛你的話,卻會做許多愛你的事。
我其實心裡明白,這個真正懂我愛我的人,就在眼前,就在咫尺。
但,即使就在咫尺,我卻看不到任何希望。我們的咫尺似乎隔了千山萬水。
每一段記憶,都有一個密碼。只要時間,地點,人物組合正確,無論塵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將在遺忘中重新拾起。也許會說:“不是都過去了嗎?”其實過去的只是時間,我依然逃不出,想起了就微笑或悲傷的宿命,那種宿命本叫無能爲力。
此時,我感覺到了什麼叫宿命,什麼叫無能爲力。
“不說這個了,喝酒!”我說。
秋桐舉起酒杯,我們碰了下,然後幹了。
“關部長今天和你都談什麼了?”秋桐說。
我點燃一支菸,吸了兩口,說:“談了三個方面的問題,第一是關於我此次調整的事情,安慰鼓勵了我半天;第二是關於我和秦璐到底有沒有那種關係的問題,讓我說實話;第三是和我談了大半天爲官之道。”
“關於你和秦璐的關係的問題:“秋桐的神情微微有些緊張:“他問這個什麼意思?讓你說實話又是什麼意思?”
“關心唄……打着關心的旗號想知道我到底和秦璐是什麼關係唄。”我說。
“那你怎麼和他說的?”秋桐說。
“我就實話實說啊,我說我和秦璐就是同學和朋友的關係,但只是普通朋友,沒有那種關係的。”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哦,他信了?”秋桐說。
“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說的是實話,他要是非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我說:“不過,看他當時的表情,似乎是相信的。”
“哦……”秋桐點了點頭,接着又皺起眉頭,喃喃地說:“難道……”
“難道什麼?”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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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一愣神,接着說:“沒什麼。”
我想此時或許秋桐也對關雲飛多少有些懷疑了,但同樣她也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只能是懷疑,而懷疑是不能拿到檯面上來的。
既然她不說,我也不追問了。
第1732章耐得住寂寞
“關雲飛和我講了兩個故事,暗示我要有自知之明,暗示我要領會他對我的提攜之意,暗示我要懂得感恩和回報。”我說。
秋桐眉頭緊鎖,沉思着。
我說:“其實我明白,這官場上有大路也有小路,大路平坦,小路崎嶇,大路順風順水,小路艱難曲折,但我目前,似乎已經不在大路上來,我已經走到了小路上。”
秋桐說:“不管大路多麼平坦多麼順風順水,也還是需要自己的努力,而相對於大路,走小路更需要自己的智慧。”
“爲什麼這麼說?”我看着秋桐。
秋桐說:“因爲你走在大路上想到的事,大多數人都想到了;你穿越在小徑想到的事,別人卻不容易發現,因而,你獲取的成功率就非常高。”
“可是,可是,我們有誰願意放着平坦的大道不走,而去走那些佈滿荊棘的羊腸小道呢?”我說:“我自己也並不願意非要走小路的,只是沒辦法而已……我其實還是喜歡大路的。”
秋桐淡淡笑了下:“官場的事,其實和你之前做生意的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人人都覺得可行的事,往往都不可信;人人都覺得沒有希望的事,奇蹟每每就會發生。這就跟寓言所講的龜兔賽跑是一樣的道理。現實生活中,你不會想到烏龜會跑過兔子,可是結果恰恰就是這樣,烏龜跑到了兔子的前面。”
我點了點頭。
“打獵的人喜歡選擇無人行走的野徑,因爲最珍奇的獵物常常出沒在沒有人煙的地方;智者的思維方向,喜歡選擇經過論證的安全道路向前摸索前行,因爲有保障的準備,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損失;然而,有時傻瓜的思維方式,卻在異想天開,奇怪的是,最有價值的果實,時常會結在異想天開的果樹上。”秋桐繼續說。
我凝神看着秋桐,聽她講。
“換一種思維來講,其實,當你被擠到小路上,備受事業和生活的冷落時,這或許應該是值得慶賀的事。”秋桐說。
我苦笑着搖搖頭。
秋桐認真地說:“我們必須明白,淬過冷水的刀劍才格外堅硬鋒利。一時被淘汰出局,並不是壞事。重大的使命是賦予給那些一次又一次被屈辱打倒過的人的身上。也許你腳底下的小路,正是你人生的一條底線,如果你有勇氣超越自我,這條底線便會成爲你人生的一條新的起跑線。”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不由說。
秋桐沉默了片刻,說:“你知道嗎?不單是行爲有小路,同樣思維也有小路,現對於行爲,思維更重要,而思維的小路必定是寂寞的。”
“哦……”我有些似懂非懂地看着秋桐。
“立志要從小路摸索前行的人,首先要耐得住寂寞。你所有對人生的懷疑和期望,都是在寂寞崩潰的時候產生的。寂寞是一個巨大的思維空間。在這個空間裡,你是在和自己對話,你只有在真正戰勝你自己的時候,纔是最偉大的時刻。”
秋桐繼續說:“走捷徑並不一定是什麼壞事情。捷徑會給我們贏得機遇時間。在第一時間截
獲你所向往的機會,這是你智慧的先覺。人生是需要這樣的先覺。但不要一味依賴捷徑的坦途。在你超越別人的時候,你還須審視捷徑帶來的負面效應。捷徑雖然縮短成功的距離,但同時也縮短了我們與失敗的距離。”
我沉思着。
“最先轉紅的果實往往都是生長在你夠不着的地方。所以誘人的果實雖然你能夠看見它,但不能輕而易舉得到它。要得到它,我們就得小心翼翼迂迴到最接近它的樹枝丫間的距離,這樣迂迴的戰術,是我們能夠取得成熟果實的有效方法。”
秋桐繼續說:“有時小路也是十分擁擠的。這就好比上山的路只有一條,誰都希望攀登上高峰,但眼前只有一條路。這時我們要學會放棄。不要擁堵在一條道路上去尋找玫瑰。每一個智慧的山峰不僅僅只有一條道路是通向高峰的。要懂得從最險要的關口去探索上山的新路。我們要記住,智慧老人手裡最有分量的寶藏,是留給經歷苦難最多的那些攀越高峰的人的。”
“如此說來,小路是充滿魅力和想象的。”我喃喃地說。
“是的,小路是一條蜿蜒在你另類思維中的一條幽徑。幽徑旁邊的青草和樹木是有語言的,當你一個人靜思的時候,周圍的一切會變得寬廣博大起來。”秋桐說。
“靜思……或許我現在最需要的是靜思。”我說。
秋桐沉吟了一下,說:“是的……不單你,我同樣也需要。”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由想到,一滴水雖然渺小,放在手心裡,它很快就會蒸發掉。而融入大海中,它即刻便會與洶涌的海浪沸騰起來。我們選擇的思維小路,只是一種行爲方式,目的是要在內心產生出更爲廣闊的大思維、大智慧。要有溪流奔向大海的夙願,要有滴水融入海洋的智慧。
渺小的事物在智者的眼裡會變得博大起來;博大的事物在愚者的眼裡會變得渺小起來。
“小路的思維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負載得起的。它首先不是捷徑,因爲捷徑容易使人變得懶惰;其次它不是你熟悉的路徑,因爲你熟悉的路線別人也一樣會用其他的方式得到;它應該是一種創造、應該是由一種逆向思維穿越我們從未料想到的軌道。”秋桐的話又在我耳邊迴響。
我看着秋桐,說:“不管是行爲的小路還是思維的小路,或許對現在的我來說,都正是在路上。”
“這未必是壞事,或許正是一次機遇!”秋桐說。
看着秋桐充滿期待的目光,我不由深深點了點頭。
我和秋桐繼續喝酒,秋桐的臉色微微有些紅了起來,略微帶了一些酒意。
秋桐看着窗外蕭瑟的冬天,喃喃地說:“看,這就是自然……我們就在自然之中,就在自然的邊緣,自然,永遠是最美麗的一道風景線。”
“現在的自然,是蕭條的,是敗落的!”我說。
秋桐輕輕搖搖頭:“不,自然,任何時候的自然,都是萬物最美的姿態。”
我一時聽不懂秋桐這話的意思。
秋桐看着窗外,目光有些發怔,一會兒輕聲說:“自然地走,自然地忘,不牽強。自然,永遠是萬物最美的姿態……生命的節拍,不要太快,太快易疲憊;不要太慢,太慢是蹉跎。隨着歲月,如溪水般自然地流淌,到一處,看一處風景。不需要太多渴望,心若向往,就前行;感覺疲憊,就小憩。心靈走過的地方,無怨,無悔,無彷徨。畢竟,對錯得失都是一種獨特的美麗。”
秋桐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漸漸聽不到了。
看着秋桐美麗而略帶傷感的表情,我的心裡起起落落……
一瓶白酒被我和秋桐喝光了。
酒喝完了,我該啓程了。
冬日的斜陽掛在西南方的天空,陽光有氣無力地懶懶地照射着荒涼的大山。
背起行囊,我和秋桐還有四哥告別,然後大步走向大山深處……
走到一個山頭,我回頭看去,秋桐還遠遠地站在原地,看着我的方向。
冬日陽光下的秋桐的身影,顯得十分孤單而寂寞。
我的心裡突然涌出巨大的傷感和淒涼,還有無比的疼憐和眷戀……
回過頭,仰望無盡的蒼穹裡那傾斜的冬日的太陽,突然感覺陽光有些刺眼。
我低頭揉揉眼睛。
路在前方,雖然是小路,但我必須要走下去。
在生活基地的日子是艱苦而枯燥而無味的。
基地的生活設施很簡陋,這裡沒有網絡沒有有線電視沒有酒吧沒有咖啡廳沒有茶館沒有暖氣,白天還好過,可以和那些雞鴨豬狗作伴,可以和基地的職工聊天談話,晚上最難熬,唯一的娛樂是躺在清冷冰冷的牀板上,蓋上兩牀厚棉被,孤孤單單看電視裡寥寥無幾的幾個節目。
最糟糕的是無法洗澡,白天干活一身臭汗,洗澡要到離這裡十幾公里的一個鎮上去,那裡有個公共浴池。
我只去過一次那浴池,一進門,在充滿酸餿味道的蒸汽裡看到漂着灰垢的池水,當即就掉頭跑了回來。
沒辦法,我就自己燒水洗澡,雖然這樣會很冷,但起碼能幹淨點。
到基地後,我只見到了主任和幹活的工人,沒有看到各位副主任,當然也包括沒有見到蘇定國。
“這裡幹活有工人,各位主任都是總部來的,身子嬌貴,哪裡受地了這裡的苦,留不住,也沒什麼事情幹,呆不了幾天就都回城了,忙各自的事情去了……隔三差五遇上領導來視察的時候來一趟,領導一走,他們打個招呼就又不見了……也就是我整天在這裡和工人一起共甘共苦,辛辛苦苦爲集團幹部職工提供後勤供給和節日福利。”主任對我說,既像是發牢騷又像是在表功。
聽了他的話,我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笑。
“易主任如果受不了這裡的苦,回城裡去住也無妨的,現在是冬季了,活很少了,這些活工人都能幹得了,不用整天在這裡煎熬受罪……如果遇到領導來視察需要回來,我會提前給各位打個招呼的。”主任又說。
我還是笑笑,沒有說話。
主任看我一直不說話,表情有些困惑,似乎還有幾分不悅。
似乎,他對我在這裡常住是不歡迎的。
看他這副表情,我說:“主任,我剛來,要好好表現下,不能立馬就拔腿溜人啊,這樣影響很不好的哦……”
主任似乎從我的話裡聽出了什麼,笑了下,然後就走了。
我其實一時是不想回城的,我想在這裡清靜幾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