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爲營(5)

在穆顏沁和夏侯翎軒到達前廳時屋子裡早已經有人等候其中,穆顏沁遠遠的望去,一抹倩影如空谷幽蘭般獨坐一側,淡藍色的刺繡長襖將她整個人襯得清秀典雅,俏生生的臉上未施粉黛也依然嬌而不豔,柳月彎眉,巧目如星,只是這眉眼間始終是多了些風塵味在其中,簡單的髮髻星星點點的簪了幾顆白珍珠在其中,穆顏沁看的仔細,心裡卻也明白這個人便是陌卿兒。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到來,一直以來夏侯翎軒都將她保護的十分周到,三申五令不得他的命令不許任何人去她那裡叨擾,可爲何今日這樣堂而皇之的讓她示於人前。屋子裡暖意融融堂屋內的火盆早已經架起,一旁的丫鬟們手裡更是端着小暖爐隨身伺候,晨顏菀與陌卿兒兩人相談甚歡,臉上亦是帶着無比歡快的笑容,察覺到來人晨顏菀第一個站了起來柔柔的扶身問安,今日的她一身淺色的蘇繡長裙配着素青色的夾襖端的是一副高貴清傲之色,穆顏沁如往常一般早早的將她扶起,奇的是那陌卿兒並未起身相迎依然端坐在位置上只是淺淺的一笑,點頭輕喚“陌卿兒見過王爺王妃。”

“卿兒姑娘身子重,王爺早就免了她的規矩,王妃不要見怪。”

晨顏菀早一步的在穆顏沁的耳邊低聲淺語,穆顏沁點頭頷首卻還是多看了幾眼陌卿兒,光這麼看着確實有些跳出凡塵女子傲然於世的感覺,只是在剛纔晨顏菀在她耳邊輕語時,她眉間一閃而過的得意卻將她心底的秘密暴露,這個女人完全不是那麼的簡單,只怕夏侯翎軒的算盤打錯了,她不僅要在這裡把她的孩子生下來,而且她還想一直在這裡,成爲有名有分的人也不盡然。

突然的一個想法穆顏沁的眼變得越發的銳利,她的眼神讓在一旁裝着滿不在乎的面容變得僵硬起來,手中的茶杯不自然的緊握着,她努力的平復着內心的躁動與不安。

“哪裡來的狐狸的味道,薰得滿屋子臭氣連天還讓不讓人活啦。”

人未到聲先行,秦琳琅的聲音遠遠的傳來,話裡有話的語調讓穆顏沁站在夏侯翎軒的身後淺笑,眼角餘光卻未曾漏了在廳中端坐的人兒身上。

秦琳琅踩着金蓮步款款而來只是這下雪的天手裡竟然還端着一把團扇使勁的在扇,絳紅色的彩繡蝶紋長裙配一身妝花緞的斗篷額外的引人注目,靈蛇髻上的一對鏤空紫色水晶步搖更是讓人移不開眼,這番盛裝打扮倒也真的是難爲了她如此的心細,只是那一雙蔥白的玉手黏着團扇作勢的扇着風,眉目輕揚眼裡卻全是諷刺的意味倒真是少見。

“妹妹說的哪兒的話,姐姐知道今日妹妹要來早早的就讓下人們將屋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而且還薰了你最愛的赤芍香,怎麼會有什麼狐狸味。”

晨顏菀面上訕訕早早的出門相迎也顧不得外面風大雪大,反觀夏侯翎軒卻是隨意的尋了個位置坐在了一旁,也未曾問候一旁的陌卿兒,好似從不打緊的樣子。穆顏沁無意在這裡惹事坐在了夏侯翎軒的身旁等着好戲上場,憑秦琳琅的脾氣好不容易能羞辱陌卿兒一回她又怎麼捨得放過,穆顏沁靜坐一旁觀察着所有的臉色,一來能讓她知道這陌卿兒在夏侯翎軒心中究竟有多重要,二來也仔細看看這陌卿兒究竟再打什麼算盤。

“狐狸到哪兒都能薰死人,就是一跟寒毛都能把人把你嗆半天,姐姐你今兒不是用了狐狸皮來做坐墊吧。”秦琳琅進了屋一路朝着陌卿兒的方向走了去,手撫着她背後的兔毛坐墊一副厭棄的模樣,頭更是湊到了陌卿兒的耳邊,似有意的說道。

“這裡的味道最重了,姐姐你是不是把狐狸皮和兔子皮搞錯了,這味道這陌姑娘怎麼受得了,人薰臭了無妨,別把這肚子裡的小崽子也給薰出一股狐狸味,那到時候人家會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的,陌姑娘你說是吧。”

秦琳琅一番指桑罵槐氣的話根根帶刺,如貓爪撓心般刺傷着陌卿兒,晨顏菀在穆顏沁的身旁臉色異常的難看,但看夏侯翎軒都未曾開口她只得幹站在一旁不曾勸阻。

穆顏沁執起丫鬟遞來的杯盞,手指劃過杯沿淺淺帶笑看着這一幕,一旁端坐的陌卿兒從秦琳琅根根帶刺的話語後臉就變得煞白,看她緊咬着下脣憋着氣的樣子穆顏沁實在佩服她的耐性,到底是有些經歷的人,要是換做別人只怕這會兩

個人早已經掐了起來。

秦琳琅一直待在陌卿兒的身旁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待她講完全部的話後陌卿兒只是輕輕的撇了撇嘴,之後釋懷的一笑,淡然道“側妃再怎麼說也是大家閨秀,難道孃家這麼窮困潦倒麼,這坐墊是何料子都分不出來,饒是這樣子的話倒真的還不如這裡的丫鬟奴婢呢,有句話說的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不是說的側王妃這樣子的人呢,再說了,卿兒這肚子裡是龍是鳳也不是一句話能判定的,有道是人心善者就是寒門亦能飛出金鳳凰,要是不善,有些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女子最後也不過落個做妾的下場,側王妃你說是吧。比如側王妃你.....”

陌卿兒嘴角微翹似無意的一句話卻一下子踩到了秦琳琅的痛處,她假作說錯話的樣子,一下的捂住了嘴,不好意思的開了口“哎呀,側王妃真是不好意思,卿兒說錯話了,忘記側王妃出身高貴不過如今只是個側王妃,卿兒真是該死。”

秦琳琅被刺得心中堵着一口氣她惡狠狠的看着陌卿兒揚手想一個巴掌打上去,卻被陌卿兒給截住了在空中的手,用力的一甩,秦琳琅一個不穩差點倒在了地上。

“都說打人不打臉,側王妃好大的氣魄啊,王爺,王妃都在這裡你都這副樣子對付卿兒,若是王爺王妃不在那側王妃不是更加蹬鼻子上臉,今兒我就把話撂這兒,我陌卿兒待人處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進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我不會讓你半分,我不是這府裡的侍妾丫鬟,還由不得你放肆。”

陌卿兒理了理儀容義正言辭的開腔“就算我出身煙花之地那又如何,我陌卿兒行得正坐的直,你是側王妃你就該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你惹不起,更不好惹,我的命確實比你差,可我的座上賓就連你爹見到了都會低眉順眼彎腰躬身,哼。”

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說的確實恰到好處,穆顏沁從原本的好奇到現在的驚歎,這個女子果然不是俗物,也難怪會這樣聲名鵲起,可越是這樣的女子亦是越難對付的,光看她收買夏蘭迎春的事情來看,她早已經盯上了自己,穆顏沁不由的將目光轉在了陌卿兒的身上,凝神觀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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