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儀和那奉略微寒暄了連句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因爲那奉的位子就在秋煙離對面,所以她本打算和她打聲招呼便分道揚鑣,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回去,而是跟她一起走到了她和元祁的桌前。
這人又想做什麼?
“三王子,你似乎搞錯了,你的位子在那裡。”秋煙離停下步子,爲他指了下方向。
那奉摟住她的肩膀:“我當然知道,我過來,只是想和王爺說兩句話。”說着,他笑吟吟地看向正在專心飲酒的元祁。
秋煙離掰開他的手指,脣角一勾,眯着眼睛暗示他:“我覺得你還是坐回去比較好。”
元祁卻從容放下酒杯,擡眼迎向他:“沒關係,王子有話請說。”
那奉負手微笑,仍是那樣豪爽的笑意,當中卻多了幾分真摯:“抱歉王爺,我覺得,也許,我該爲我剛纔輕薄的言行而向你道歉。”
秋煙離微微一愣。
那奉這是怎麼了?酒喝多了,腦子昏了?
被他“輕薄”過得姑娘不知幾多,可沒見他向誰道過歉,這傢伙,怎麼突然就開竅了?
在她還沒想明白那奉究竟要做什麼的時候,就聽那奉再次到:“剛纔我說阿離送了禮物給我,其實是和你開玩笑的,她不過是拜託我幫她尋兩樣東西而已,至於這個……”說着,他把手伸進懷中,拿出了那塊疊好的錦布,送到了元祁面前:“只是一塊破布而已。”
元祁瞥了一眼那塊錦布,笑意微微,語氣卻是涼涼的:“價值千金的冰紋綃絲雲綾錦到了三王子口中,竟然變成了破布。三王子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他這明誇實貶連秋煙離都聽得出來,更別說在上場打滾
多年,觀人於微的那奉了。
很顯然,他雖然接受了那奉的解釋,卻並不打算接受他的道歉。
秋煙離無奈扶額,那奉倒是一點不介意,聳聳肩把錦布收回懷中,向秋煙離投去一個“我盡力了”的眼神。
這時,元祁再度開了口,略帶些漫不經心的:“其實,這不過是一件小事,三王子大可不必特意來向我解釋,”
秋煙離在旁邊聽着直翻白眼,
他現在倒是說得輕鬆了,剛纔也不知道是誰,還和她賭氣耍性子!
她也看出來了,這個男人啊,要是較起真來啊,那思考問題的能力,可以直線退化成三歲小孩的程度。
那奉低頭一笑,從善又如流:“我知道,王爺和阿離感情甚篤,當然不會被我的這麼一點小小的玩笑影響,但我認爲,我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畢竟,阿離那麼在乎你。”
“哦?三王子,倒是很瞭解阿離啊!”元祁再次舉起酒杯,卻只是放在脣邊,並沒有喝,微垂的深眸看不出多少情緒。
那奉擡手揉了揉秋煙離的頭頂,言語中全是寵溺:“那是當然,那奉只有兩位兄長,並無其他兄弟姐妹,而阿離對我來說,和親妹妹沒有兩樣,她心裡想什麼,我當然再清楚不過了。”說到此,他頓了一頓,放下手來,面上浮出難得的正色,鄭重看着元祁:“王爺,有些話,我知道我來說,可能不太合適,但站在兄長的立場上,我必須要爲阿離的幸福着想,所以,還請您恕我冒犯了。”
他姿態雍雅,和平日人們眼中看到的那個放蕩不羈的樓蘭三王子完全像是兩個人。
元祁一口飲盡杯中酒,卻並不擡頭:“既是阿離的兄長,王子的指教,小王當然要洗耳恭聽了,所以,您有話但可直言,不需要有什麼顧及。”
“那就好。”那奉一如往常般微笑,笑容中卻有連
秋煙離也看不清的憂慮與悲傷:“其實也稱不上什麼指教,我只是想告訴王爺,過去,阿離一直生活在我們所有人的保護下,她天真、善良、簡單、純粹,不懂什麼叫委曲求全,更不需要活得小心翼翼,膽戰心驚,但這次我來到大胤,我發現,她變了,變得心事重重,變得沒有以前那般快樂了。當然我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以她如今的身份立場,在大胤,能安然無事的活下去已經算是幸運,其他的,不應該再奢求,可每一個做哥哥地,都希望自己心愛的小妹妹的下半生可以活得平安順遂,快樂無憂。我也不例外。”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停,像是在思考措辭,又像是在積攢決心,良久,他看着元祁,深沉的眸色下抿出微笑:“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阿離既然一眼便選中了王爺,那我相信,你應該會是那個可以爲她帶來幸福的人,所以我希望,往後的日子,你能好好的照顧她,保護她,不讓她受任何傷害。不知道王爺,能不能答應那奉這個請求?”
“多謝王子能如此爲阿離考慮。”聽到那奉的這些話,元祁並沒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雲淡風輕的勾了下脣,並看不出什麼特別:“不過我還是要請你收回這個請求。”
“爲什麼?”那奉詫異無比,以爲元祁是不願答應。
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他說不,那麼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一定會阻止秋煙離嫁給這個人,卻沒想到,元祁接下來的話,讓他在驚訝中再次確定,秋煙離選擇是他,確實是個明智的決定。
因爲他是這樣說的:“因爲從今往後,阿離會是我的妻子。保護她,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對她的承諾,這點,即便王子不說,我也會做到,所以,王子的這個請求,是多餘的。”
原來如此。
連秋煙離也被嚇了一跳,聽完他的解釋後,釋懷的同時又自嘲地笑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