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兒將今天聽到的那些議論一一與秋煙離道來,說到痛快處,不時捂嘴大笑。
秋煙離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高興的樣子,在她終於停下喘口氣的時候,戳戳她的腦袋,打趣她:“你這丫頭,什麼時候也學會嚼舌頭根子了?”
奈兒鼓着小臉抗議:“我這哪裡是在嚼舌頭根子啊!我是在替公主您高興呢!”說到這裡,她抱着雙臂,十分篤定且認真地說:“看來惡人有惡報這句話,真是沒錯!”
秋煙離無奈搖頭,杯中茶已變溫,她再次低頭,淺淺抿了一口。
然而這時,奈兒卻突然露出擔心的樣子:“公主,今天大公主在堂上鬧成樣子,明天肯定在城裡面傳的沸沸揚揚的,到時候,指不定又會有哪些不着邊際的傳聞冒出來,您看,要不要讓王爺想想辦法壓一壓?”
秋煙離但笑不語,轉手把茶杯交給她,起身坐到妝臺前,一邊拆掉頭上亂七八糟的髮飾,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不用,別人要傳就讓他們傳去吧,這種事情,你越壓,傳的越兇,等過一段時間了,那些人覺得沒意思了,自然也就不傳了,我們何必費那個事。”
話雖有理,可奈兒還是不放心:“但是,我到現在還是沒想明白,大公主究竟爲什麼這麼做。難道把事情鬧開,對她有什麼好處嗎?”
秋煙離隨手把那些閃閃發光的金飾丟在妝臺上,對鏡梳理着長髮:“對她是沒有什麼好處,她不過是以爲憑着扮可憐,裝小白兔的那套,就能讓元洵以後不敢在人前慢待她而已。”嗤笑着搖頭:“愚蠢至極的做法!”
奈兒眨着大眼睛,滿臉寫滿了疑惑。
見此情景,秋煙離停下手中動作,進一步解釋道:“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是心高氣傲的元洵,經過我那位好姐姐這麼一鬧,以後在所有人面前,你都不得不去扮演一個體貼好丈夫的角色,你會怎麼樣?會很憋屈對吧?那這些火,要發到誰身上呢?”
奈兒歪頭想
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秋煙離笑了笑,繼續梳髮卸妝:“沒錯,演戲畢竟是一時的,等回到他們自己家裡,房門一關,他們夫妻兩個發生了什麼事,關係好壞,又有誰知道呢?到時候,元洵可以盡情發泄,但是我那位好姐姐呢?她那麼好面子,又好不容易纔得到了那個夢寐以求的王妃位置,爲了守住這一切,即便她受了委屈受了虐待,她也是肯定不敢往外說的。到最後,這所有的苦水,還不是要她一個人吞嗎?所以我才說,她這是愚蠢至極的做法,不僅沒能留住男人的心,反而招來更多的厭惡,弄不好,還順手把自己推進了另一個火坑,真是一舉三失,大大的活該。”
她脣角勾出一抹譏諷的冷意,奈兒徹底明白過來。
是啊,男人的面子大過天,秋瑤依這麼一鬧,元洵還不恨死她了,到時候,還怎麼可能好好對待她?她這不是活生生害了她自己的嗎?
但那有什麼辦法,全是她自己鬧得,又沒有人拿着刀子逼她。
就像公主說的,她是大大的活該!
這樣一想,心情更加愉悅,她上前幫助秋煙離把一切收拾停當,想扶她到牀上休息一下,不想她卻吩咐她去燒一大桶熱水來,說是要好好泡個熱水澡解乏。
奈兒看了一眼桌上斟得滿滿的兩杯酒,爲難勸道:“公主,要不還是等王爺回來,你們兩個喝完合巹酒,您再泡澡吧。”
秋煙離萬分疲憊地揉着僵硬的肩膀:“他要應付皇后,還要送賓客,怎麼也得兩個時辰之後才能回來了。我渾身上下酸的很,實在等不了那麼久了,泡完再喝也是一樣的,反正這東西,不就是爲了圖個好意頭嗎。”
說得也是,反正公主和王爺連“那件事”都已經做了,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必要了。
讓她稍等,奈兒迅速去廚房拎回五大桶熱水,然後放好浴桶,支起屏風,伺候秋煙離寬衣入浴,她便到門外去伺候了。
等秋煙離洗完澡,披着一頭溼發出來的時候,元祁正好被喜娘攙扶進門。
看到她只穿着一身大紅褻衣在屋裡走動的樣子,喜娘大驚失色地把元祁交給旁邊的侍婢,上前撿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蓋頭,念念叨叨地埋怨:“王妃啊,您怎麼能自己把蓋頭摘了呢,還有,這合巹酒沒有喝,您便卸妝梳洗,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呀!”
說着,竟還想重新爲她蓋上。
秋煙離見狀,撒腿便逃。
喜娘在後面使勁喊着“使不得”“使不得”便要去追。
元祁握拳抵脣咳了兩聲,淡定拿過喜娘手上的蓋頭:“沒關係,大喜之日,百無禁忌,這合巹酒什麼時候喝都是一樣的,其他的事小王會處理的,這裡不需要你們伺候了,都退下吧。”
“可是……”喜娘滿不樂意地還想繼續嘮叨,秋煙離迅速給奈兒使了個眼色,她趕忙上前,連說帶勸地把喜娘和其他一干人等推了出去。
房門哐當關上,總算只剩下元祁和秋煙離兩個人了。
秋煙離丟掉擦拭頭髮的巾帕,坐在桌邊撐起腦袋看着他:“你可以放鬆點了,這裡並沒有其他人,不是嗎?”
元祁無奈失笑,雙眸泛出奕奕的神采,全然沒有一點剛纔在那些人面前的虛弱模樣,只是雙頰酡紅未去,結合他那一身濃重的酒氣,應該是不勝酒力所致。
同坐到桌邊,元祁從那裝着合巹酒的銀盃中挑出一個放到秋煙離面前,舉起另一杯對秋煙離敬了敬。
秋煙離拿起他遞來的酒,二話不說一飲而盡。
元祁:“……”
沒辦法,他也只能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他把手臂搭在桌上,饒有興致地看着在桌上的果盤中盡情挑揀的秋煙離。
她這一天都在忙忙碌碌中度過,基本沒吃什麼東西。再加上剛泡過熱水澡,身子和精神無比倦懶。看到那一桌的鮮果佳餚,當然是難以控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