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瑤依沒想到莫貴妃這麼快就收到了消息,可憐兮兮地低下頭,不敢說話。
旁邊的莫明珠看不下去,上前將她拉起來,護到自己身後,爲她打抱不平道:“姑母,這件事怎麼能怪表嫂呢?依我看,要怪就怪就怪秋煙離那個小賤人,表嫂這麼良善的人,要不是被逼無奈,怎麼會想到用這樣的方式反擊?那個秋煙離心計那麼深,表嫂是不可能鬥得過她的。您應該爲表嫂主持公道纔對啊,怎麼能動手打她呢?”
莫夫人也上來搭話:“珠兒說的是,娘娘,您不知道那個北離公主有多麼目中無人!方纔我和珠兒本來想去爲魏老王爺祝壽的,誰知道那個北離公主竟然把我們攔在了門外,還說什麼,就算您親自去了,不能進就是不能進,您說,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都這麼張狂,連您都不放在眼裡了,私下裡還不一定會怎麼欺負王妃呢!”
什麼?
還有這種事?
莫貴妃是知道今天莫夫人帶着莫明珠去參加壽宴,結果被擋了回來。
但她不知道擋人的竟然是秋煙離,她居然還說出了這樣的話。
莫貴妃靠在軟墊上不語沉思,鳳目中似有暗芒閃過。
秋瑤依上前,再次跪了下來:“母妃,此次的事情,是懷依太沖動了,懷依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氣大傷身,母妃您就消消氣吧。”
“行了,知錯就好,陛下那邊我自會替你說一說的,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切記,以後不要再這麼衝動了”
到底以後還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現在鬧得太難看總歸不太好。
莫貴妃擺擺手,放棄了追究。
秋瑤依低頭露出喜色,恭恭敬敬地道了聲:“是,懷依告退。”便退出去了。
那邊,秋瑤依順利拜託了困境,而這邊,秋煙離還一個人在街上四處亂走,腦子裡反反覆覆的想着魏老王爺剛纔的話。
等她終於走累停下來的時候,一擡頭便看到了天茗閣的牌子。
白天跳下湖救人,身子受了涼,喝兩杯茶暖暖身子也不錯,反正又不用她花錢。
這樣想着,她便擡步
走了進去,守門的小廝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後馬上恭敬的請安:“夫人,您來了。”
秋煙離粗略點了下頭,直接跟着小廝上了二樓。
雕刻精緻的圍欄後,還有兩三個雅間空着,小廝帶她隨便進去了一間,不一會兒,另外一個小廝就把專門爲她定做的那個紅泥小壺端了上來,壺中已經沏好了今年新摘下的武夷山大紅袍。
隨後那小廝幫她放下遮擋的珠簾,便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今天天氣比較暖和,來飲茶的客人並不多,尤其是一樓,大部分位置都還空着。
一般的茶樓中,通常都會備一些類似歌舞這種節目爲客人餘興,但天茗閣偏偏就是個異類。
別說歌舞了,連一個樂師都沒有備,整個茶樓裡,除了人們細小的交談聲,剩下的只有細暖的茶香。
秋煙離端起面前的杯子,沁人心脾的茶煙伴隨熱氣升騰而起,水汽和茶香覆在她面上,驅散了滿身涼意,沒來由的令人心神爲之一鬆。
放下茶杯的時候,胳膊上的傷口不小心碰到了桌沿,秋煙離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撈起袖子來檢查傷口。
雖然方纔那位好心的太醫在檢查完畢之後,爲她上了一些金瘡藥,不過也就只能起到些止痛的作用而已。
這情況,至少要養三個月以上才能痊癒了,而且留下疤痕是一定的。
都說女人對自己尤其心狠,這話在她身上真是得到了最好的驗證。
放下袖子,不再管那隱隱作痛的傷口,秋煙離托腮靠在圍欄上,拋去雜念,專心的放空自己。
原本堵在心口的那些東西好像正慢慢化開的時候,突然,她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身。
自從學會了武功之後,她的耳力便越來越靈敏。
對染身後人故意放輕了步子,但就是那一點小小的摩擦聲,還是被她在第一時間清楚的捕捉到了。
不過,秋煙離並沒有第一時間回頭去看是誰,而是維持着現在的姿勢一動未動。
她想,不管來人是敵是友,是好是壞,以不變應萬變總歸是最好的辦法。
那人似乎是看到她如此淡定自若,心中有些疑惑,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一停,隨後竟然徑直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秋煙離轉頭看過去,映進的卻是元洵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本來紓解了許多的心情,馬上又變得煩躁不已。
“好巧啊,三……嫂。”他故意拖長尾音,很不見外的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秋煙離靠回椅子裡,目光掃過他的臉,展顏一笑:“五弟好生悠閒啊。我記得沒錯的話,五弟妹可是剛剛死裡逃生啊!你不趕緊回府去好好安慰安慰嗎?”
方纔秋瑤依落湖的時候,元洵明明也在現場。
可他卻不顧她的死活,和其他人一樣,站在那裡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果然“郎心似鐵”這句話真是再適合他不過了!
“她的死活與我無關,她也不需要我哄。”提到秋瑤依,元洵的臉馬上拉了下來,面上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嫌惡之意。
“與你無關?”秋煙離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笑了出來:“那我真是多管閒事了,你都不關心她的死活,我何必多此一舉,也許,讓她淹死你可能會高興吧?”
“對啊,你應該直接讓她淹死的。其實我也很奇怪,你爲什麼救她?你不是也很討厭她的嗎?”元洵放下茶杯,目光自方正的紅木卓移向她沉靜臉龐,淡淡的口吻頗有戲謔之意。
他在試探她。
“你覺得我是因爲什麼?”秋煙離懶懶勾脣,手上把玩着一盞紅泥杯,擡眸看過去時,神色沒有太多起伏,語氣卻極冷:“實話跟你說吧,我之所以救她,爲的是不想讓你太開心。我清楚得很,她死了,這世上最高興的人就是你,那我怎麼能讓你稱心如意呢,更何況,當時在橋上的只有我們兩個人,她一死,死無對證,那我不是百口莫辯了嗎?哪裡能像現在這樣,痛快的打她的臉。你知道嗎,現在你臉上的表情,還有她剛纔那個狼狽的樣子,真的讓我非常痛快。本來我還在想,我救她會不會救錯了呢?但現在,我覺得很值,非常值!”
這樣說着,她放肆地笑開,花一般的容顏卻叫人心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