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自己也知道，她提出的這個要求，在別人看來，跟瘋了沒有什麼兩樣。
畢竟，那些皇子們平日再風流再胡鬧，也沒有一個，敢將自己在青樓的姘頭，迎娶進皇家門兒的。
這可是大不敬的事，沒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做賭注，去玩那套“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把戲。
但今時不同往日，天意讓元洵找上她，現在她手上有足夠的籌碼，如果她不抓住這次的好機會，爲自己搏上一搏，那她就太傻了！
她悄悄攥緊了手上的帕子，等待元祁的迴應。
然而他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對她的驚人之語完全沒有任何感想。
所以呢？他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芊芊越發沉不住氣，只感覺這一顆心就像放在火上煎烤着，那叫一個難熬。
正當她準備催促的時候，元祁卻“嗒”一聲放下了茶杯，蘸了濃墨似的深眸，有令人看不懂的情緒：“姑娘覺得，本王會連一個可以爲本王辦事的人都沒有嗎？如果本王需要監視他們，自然會有大把人手可以幫本王做這件事，姑娘憑什麼覺得，這樣就能說服本王滿足你的願望，給你這個側妃之位？”
芊芊心中略過一絲慌亂，但立刻強自鎮定下來：“芊芊知道，王爺英明神武，手下自然不缺爲您賣命的人，可這些人就算辦事再牢靠，手段再高明，終究還是沒辦法取得洵王爺的信任，獲得第一手的消息，不是嗎？但芊芊就不一樣了，我可以假裝爲洵王爺效力，但背地裡，將他所有的計劃都告訴您，這樣，您就可以防患於未然了。這對您來說，難道不是大大的好事嗎？”
她努力做出一副坦然而自信的模樣，但手心中攥出的冷汗卻出賣了她。
元祁將她的每一個眼神和動作都盡收眼底，眸中不覺劃過一抹幽光：“防患於未然？本王爲什麼要防患於未然？五弟他是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會威脅到本王嗎？”
芊芊卻沒有中套：“王爺不用故意套我的話，在沒有得到我想要的之前
，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元祁面不改色把玩着手上瓷杯：“依本王看，姑娘只是在故佈疑陣吧，本王與五弟一向兄友弟恭，十分友愛，我們根本不需要防着對方。”
芊芊聽了這話，卻忍不住笑了出來：“王爺，你太小看芊芊了，芊芊每日在這翠紅樓中迎來送往，追歡賣笑，若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怎麼會爬到如今的位置？”說着她起身走到元祁身後，將手搭在他肩上，微微俯下身來，貼近他耳畔，輕輕的吹着氣：“王爺您眼界高遠，應該比芊芊看的更透吧。試問，從古至今，這皇室爭鬥，哪個不是不死不休的？如果王爺不想他日被人趕盡殺絕，就必須要佔得先機，如果有芊芊在當中助您一臂之力，對您來說，不等於擁有了一個莫大的優勢嗎？”
“呵，姑娘還真有自信啊。”元祁側眸看了一眼身畔的美人，忽而擡手捏住她的下巴，一點點靠近，做出要親吻的姿態，卻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轉而撥下她的手，繼續漠然看着前方：“只不過，左右逢源這種事，可不是誰都能做的，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把性命搭進去的，姑娘確定，自己真的應付得過來？”
芊芊難掩失落的直起身子，注視着元祁的背影，語氣婉約哀傷：“芊芊自小踏入紅塵，看夠了世間險惡，自知早已是身如浮萍，命似飄絮，如今，改寫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即便是以生命做代價，我也非抓住不可。”
如此說着，芊芊那如水的美眸中卻閃過一絲狠厲的流光。
扮可憐，裝柔弱，是她最擅長的事情。
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不信元祁就半點不動心！
誰知，元祁聽完，竟然還是沒有答應她，反而放下一句：“好，本王會好好考慮的。”便起身要走。
本以爲十拿九穩的事，怎想到，元祁的一句話，就讓情況急轉直下。
這是叫芊芊完全始料未及的：“王爺您……”
還打算再爭取一番，卻被元祁淡淡打斷：“本王說了會考慮，芊芊姑娘應該也明白欲速
則不達的道理吧？”
到了這步，不成功便成仁！
芊芊強壓下心頭不安，微笑着點了點頭：“那好，芊芊會安心等待王爺的好消息的，相信王爺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回到客棧。
秋煙離還沒有歇下，而是坐在牀邊，專心喝着那碗粥，一派安然模樣。
看到他回來，她只是擡了下眼，便側身放下粥碗，用手帕擦了兩下嘴：“怎麼樣，佳人之約，赴的可開心？”
芊芊故意在門上留了一個縫，無非就是想讓她聽到他們的對話，
如她所願，她聽到了。
只可惜，她並不會像她期待的那般，吃醋嫉妒，暴跳如雷。
因爲，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元祁，她都有足夠的信心。
“還可以吧。”元祁走到她身邊坐下，重新端起粥碗，舀出一勺吹了吹，低頭抿過，確定溫度合適後，才把勺子送到她嘴邊：“她那手煮茶的技藝雖然不錯，但也就是有個漂亮的花架子罷了，味道實在有些差強人意。”
秋煙離就着他的手把那勺粥喝下去，嘴裡含含糊糊的問：“所以呢，除了喝茶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收穫嗎？”
元祁繼續低頭去撥弄碗中的粥，似乎是在蒐羅合適的詞彙做一個簡單的總結，過了片刻，他總算蒐羅好了，這才擡頭：“有，四個字。”說到此，卻頓了頓，似乎在賣關子，直到秋煙離用眼神催促，他才道出“自作聰明”四個字。
果然啊……
秋煙離聳了下肩，似早有預料。
“她以爲我不知道你和元洵的事，所以主動提議，要幫我監視你們。”元祁轉頭從裝着小菜的碟子裡挑出兩片綠油油的菜葉，放在粥上，一起給秋煙離送過去。
她乖乖的嚥進肚子裡，看着元祁，無盡感嘆。
芊芊她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在此之前，元祁就已經知道所有的事了。
而元祁之所以會跟她走，不過是想刺探虛實，順便透過她，瞭解一些元洵的計劃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