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煙離撇着他們四仰八叉的躺姿,盈盈一笑:“這下你們就不爲難了。”
擡腳踹開大門,已有宮女聽到外面的動靜,急急跑了出來,瞧見那兩個暈倒在地的宮人後,她當即被嚇得目瞪口呆。
秋煙離不緊不慢進到院中,先欣賞了一圈周圍的景緻。
還別說,莫貴妃的品味真算這宮裡數一數二的好了。
清新雅緻,不落俗套,比之永和宮,更令人賞心悅目。
宮女眼看她進來,怔在原地,久久未有反應。
這裡也沒有其他人可問,秋煙離便停在她面前:“貴妃娘娘呢?”
宮女呆滯着指了指正殿後一間不起眼的小屋。
秋煙離拍拍她的肩膀,徑自朝那小屋而去,宮女這纔回過神,立刻追上來攔她:“公主,我家娘娘正在休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秋煙離停下步子,指指門口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剛纔他們兩個也是這麼說的,所以現在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是說,你也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那宮女不由打個寒顫,但想到莫貴妃的囑咐,仍舊撐着膽子阻攔:“娘娘真的吩咐了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公主可以改日再來。”
秋煙離點頭沉吟:“嗯,改日……”
那宮女以爲她被勸動,暗暗鬆下一口氣。
哪知她的下一句卻是:“我偏不!”然後直接繞開,繼續朝那小屋行去。
宮女還欲再攔,秋煙離懶得與她多費口舌,打了個響指,雲修單手拎着那宮女的脖領縱身而起。
於是伴隨着一聲刺破天際的尖叫,秋煙離的耳根總算清淨了。
小屋是用普通的青磚建成,和四處的紅牆碧瓦融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秋煙離擡手敲了敲門,無人迴應,她又敲了敲,依舊無人迴應。
奈兒扯了下她的袖子,頗有顧慮地勸道:“公主,要不今天我們還是回去吧。”
“來都來了,怎麼能不給娘娘請過安再走呢,太失禮了。”說罷,直接推開了門,卻發現門後竟擺置了一間佛堂。
佛堂不大,撲鼻而來全是紫檀的香氣,嫋嫋青煙縈繞其中,左右兩列燭排高高低低地燃着,經過一夜,僅剩了些扭曲殘軀。
地上淌着一片似凝未凝的燭淚,正中央前方是一座半人高的金佛,莫貴妃正跪在佛前的蒲團上,一手敲着木魚,另一手轉着念珠。
“貴妃娘娘好生虔心啊。”秋煙離從容步入,目光在屋內的擺設上過了一圈,回頭拿起放在一旁的金剪,剪去燒成焦黑的燭芯,順口吹滅了奄奄一息的火苗。
莫貴妃全似沒有察覺,一副超脫世外的模樣,一言不發,繼續敲着木魚。
秋煙離踱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笑睨着她:“娘娘這是目空一切,下半輩子要與青燈古佛爲伴了?”
莫貴妃方纔放下木魚,指尖拈過白玉雕磨的珠子,閉目沉問:“你來做什麼?”
雖然毒糕點一事,她知道定是魏皇后主謀,但那日,若不是因爲秋瑤依的指認,她根本不必遭此無妄之災。
這丫頭究竟和魏皇后是一邊的,還是僅僅因爲太蠢才被人利用,她現在還摸不清楚。
秋煙離柔柔一笑:“娘娘覺得呢?”
“你若是來看本宮的笑話,那你也算稱心如意了,你若是藉機來奚落本宮,那我告訴你,這麼一點小小的枝節,絕對動搖不了本宮在後宮的地位!”
秋煙離長聲感嘆:“是啊,娘娘的地位確實穩如泰山,就連當年您害死皇后娘娘腹中龍子,陛下都沒將您怎樣,如今,不過是一樁難以查實的無頭公案,娘娘在後宮的地位又怎會被動搖呢?您放心,我今日既不是來看您笑話,也不是來奚落您的。”
莫貴妃聲音漸冷:“那你爲何而來?”
秋煙離從容以對:“自然是來與娘娘合作的。”
莫貴妃停下手中
念珠,狐疑地瞟過來:“合作?”
“娘娘可知,如今坊間對您和洵王爺的風評,可不怎麼好,一方面說您在後宮隻手遮天,僭越中宮之位,一方面說洵王爺圖謀不軌,暗害手足親妹。”
“什麼?”莫貴妃騰然站起,乍白乍青的臉色下,難掩憤恨之意:“定是姓魏的那個賤人!是她找人故意編排了這些話來陷害我!”罵完才忽覺自己的失態,壓了壓火,不甚友善地瞪着秋煙離:“可這與你有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我?”
秋煙離彎腰撿起她掉在地上的念珠,在手上捏玩兩下,方遞了回去:“娘娘從以前到現在所做一切,不都是想爲洵王爺鋪路,好讓他順利成爲太子嗎?北離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就憑你?”莫貴妃並不去接那佛珠,一雙陰毒似蛇的鳳目裡盛滿了不屑與嘲諷。
因爲根本就不相信,她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大的本事和力量誇下這樣的海口。
秋煙離收回手來,瑩潤的白玉在她掌心一點點攥出暖意:“只憑我一人當然是不可能,但是娘娘不要忘了,我背後還有整個西涼,關鍵的是,還有北離軍。”
聽到“北離軍”三字,莫貴妃的眼睛爍然一亮。
北離軍,名揚天下的神兵,傳說中可以百敵萬的驍勇之師,元起庸夢寐以求的利器。
不可否認,這個誘惑的確很大。
魚開始上鉤,但這個時候,不能急於收線,而是要將線放的更長些。
於是秋煙離不動聲色繼續道:“想必娘娘比我更清楚,陛下雖表面看上去精神依舊,實則身體每況愈下,尤其是這些年,早已不復青壯時的英姿。立儲之事迫在眉睫。各方勢力若知此消息,必然會蠢蠢欲動,那麼不管洵王爺坐上沒坐上這個太子之位,這些人的存在,對於他來說,都是潛在的威脅。但若有了北離軍相助,王爺的安全不僅可以多一重保障,還能如虎添翼,在儲位之爭上佔據先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