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鐘聲響起,祭祀大典正式開始。
當閔親王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的時候,在場的文武百官面上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意外神色。
因爲皇帝的身體不適,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自從皇帝身體抱恙之後,他已經將朝廷的大權都交到了閔親王的手中鈐。
所以這一次,這樣隆重的祭祀大典會讓閔親王來主持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的祭祀大典連晉王都沒有出席倒是讓衆人心中生出了一絲詫異。
而站在大理寺下面的那些圍觀的百姓,許多都是等着要一睹皇上龍顏的。
這一次瞧不見那一襲明黃,不免有點失望。
當大殿裡面的香已經被點燃之後,便有太監捧着明黃的聖旨走了進來。
用尖細的聲線喊道:
“聖旨到,衆位大臣接旨!”
連着三聲高唱,讓正準備上第一柱香的閔親王動作一滯。
如今他領頭,文武百官都站在他的身後。
衆人瞧見閔親王愣了片刻之後,就狐疑的開口了:
“孫公公,皇上不是龍體抱恙嗎?怎麼這個時候又有聖意了?”
那位孫公公面色一冷,威嚴的道:
“王爺,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您接旨就知道了。”
閔親王猶豫了片刻,還是率先跪了下去。
見閔親王都跪下了,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孫公公清了清嗓子,緩緩的打開聖旨,大聲的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身體抱恙,近期精神萎靡,無法處理國事。
南陵今日連番天災降臨,恐是上天對我的懲戒。
朕決定將皇位禪讓給閔親王,希望閔親王容英勳能夠爲南陵民衆鞠躬盡瘁。
欽此!”
孫公公的話音落下,四周瞬間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那跪在地上的衆人紋絲不動,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這個消息看上去沒有半點預兆。
可但凡是個聰明人,就能夠猜到一些端倪了。
其中有幾位跟秦振剛交好的文官聽到這個聖旨只是互相對視了一眼。
心中也對秦振剛的死有了定論。
這個時候,孫公公將聖旨遞到了閔親王的面前,
“王爺,接旨吧?”
閔親王這個時候埋頭沉默了半響,似乎沒有瞧見跪在他身側的容耀正一臉的猴急。
彷彿閔親王若再不伸手,他就伸手代替了。
眼看着容耀的手就要觸上那道聖旨。
閔親王眼神一暗,一把將孫公公手中的聖旨打落在地上。
然後猛地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天吶,皇上,您這樣是折煞了我啊!
身爲天子,身爲一代明君,您怎麼能做這種陷我於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事呢!
這聖旨,我容英勳就是死也不能接啊!”
原本還喜滋滋坐着太子夢的容耀一聽到閔親王說的這話,當下如同被雷劈過一樣。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親,正要開口質問,便接到了他給自己遞過來的眼神。
突然會意的容耀一愣,隨即也是跟着跪倒在了閔親王的身側,跟着大哭了起來。
“爹爹,這是皇上爲整個南陵的人民考慮啊。
若是您不能主持大局,這文武百官還有誰能夠擔當起如此重大的責任呢?”
話說到這裡,容耀便回頭朝着文武百官掃了一眼。
這個時候,原本還半擡着頭的人都將腦袋低了下去。
因爲他們之前進來的時候,都是經過排查,身上絕對不允許帶武器的。
而且他們進來之前也是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
這整座大理寺周圍都是帶兵器的侍衛。
這,這分明就是要反了的節奏啊!
孫公公傲慢的掃了一眼埋頭不敢出聲的衆人,上前將閔親王扶了起來。
“王爺,這是皇上將重任交給你,您可不能辜負聖意啊!還是趕緊起來接旨吧!”
孫公公的話裡面還帶着幾分勸慰。
此刻的閔親王面帶難色,不過顯然已經是有些動搖了。
“可是……”
就在他爲難的時候,那些官員之中有他的門生突然就開口了。
“王爺,在場的衆人也沒有誰有這個資格能夠主持大局了。”
“就是啊。如今皇上龍體抱恙,而天乾戰事紛紛,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沒錯,若王爺不能主持大局,到時候西苑吞併了東庸之後,再聯手北韓,那南陵可就再無翻身之日了!”
“到時候南陵亡國,難道這就是閔親王願意看到的局面嗎?”
“亡國”兩個字像一柄重錘狠狠的砸在衆人的心臟上。
如今擺明了是閔親王要篡位,而且說不定皇帝早就被他控制了。
若這個時候反抗,那結果就是變成下一個秦振剛。
一時間那些心中不樂意的大臣們都沒有開口。
整個大廳裡面,瞬間就只剩下一片支持之聲。
閔親王面露難色,“這——”
“父王,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容耀連忙開口。
孫公公這個時候也是用力的將聖旨塞進了閔親王的懷中。
轉身,又將身後托盤裡面的玉璽捧了過來。
他當即跪倒在了地上,將托盤高高舉過頭頂。
“王爺,請收下這傳國玉璽,整個南陵的命脈就交付給您了!”
閔親王怔怔的望着面前那瑩瑩翠翠的玉璽,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正在猛烈的膨脹。
扭頭看着跪倒一片的大臣們,心中的虛榮瞬間也膨脹了起來。
只要自己伸出手去,這枚傳國玉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屬於自己了。
到時候,自己就是整個南陵的最高的權威。
他的手緩緩的擡了起來,眼看着就要觸到那枚玉璽的時候,突然一道凌厲的白光驟然而至。
“啊——”
一陣巨疼傳來,閔親王的手背已然是被打的血肉模糊。
他一聲慘叫,連退了兩步。
而那枚傳國玉璽也是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被那一道白光迅速的捲走了。
這突然起來的一幕也是叫衆人震驚不已。
容耀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個。
他飛快的起身,朝着窗外追了出去。
“來人啊,抓刺客!”
只不過,當衆人紛紛追到了大理寺外面的空地之上的時候,才發現一道歆長的身影正立在另外一座矮塔的塔尖之上。
深紫色的蟒袍在風中翻飛。
那人身姿傲然,風姿卓絕。
當他穩穩的立在那裡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神仙下凡。
而他手中放着的,正是剛纔從閔親王面前奪過去的傳國玉璽。
“容景,是你!”
容耀狠狠的磨牙,望着立在塔尖的容景,恨不得將他粉身碎骨。
“容景,你既然叛/國了,那又還回洛陽來做什麼?
你當真以爲搶走了傳國玉璽,就能夠洗刷你身上的罪孽嗎?”
聽着容耀憤怒的聲線,容景那張絕美的臉上泛起一絲淺笑:“這話是不是應該我對你們父子兩個說?”
“未央王,你做了什麼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如今你還敢一個人出現在這裡,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閔親王說着這話,捂着受傷的右手,走了出來。
就在他走出來的時候,身後已經站了兩排弓箭手。
他們受傷的利箭箭頭無一不是對準塔尖上的容景的……
“閔親王,你不會殺我的!”
容景嘴角輕輕一扯。
既然他敢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就有他不敢動手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