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時五十分,看守所值班室外。
衣衫不整,打着哈欠的看守所小警察,看了眼從麪包車警車上下來的王勁,接過押送警察的交接手續簽字,便跟同事一起收了王勁身上的私人物品、零錢等物,丟給王勁一件髒兮兮的橘黃色的馬甲,背後兩個大大的黑字“煙拘”分外刺眼。
王勁捧着洗漱用品跟着前面的警察穿過兩道鐵門,儘管他走的並不慢,可是後面的警察仍舊時不時的推他一把,要不是王勁站的穩,那大勁頭能推王勁一個跟頭。
王勁回頭看了眼這小警察,一臉橫肉、走路打晃,不用說這自然是潘天鵬的同學關係了。
“瞪什麼瞪?往前走!”小警察更加不耐煩了,大清早的竟遇上這刺頭,不過一會就老實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拘留所!是龍得盤着,是虎得臥着!退役軍人?不老實,有你受的。
走到走廊盡頭的監室,小警察拿鑰匙開門,“新來的,好好關照關照!”一把將王勁推進去,“哐當”一聲關了鐵門,小警察回過神輕蔑的笑了,這是暴力犯艙,全都是打架鬥毆好勇鬥狠進來的,自己說“好好關照”的話是什麼意思,想必值班員牢頭已經瞭然於胸了,看你一會還牛逼不牛逼。
管教一走,衆人四散,各歸各位。
王勁進監室先站在門口看了看,大通鋪上四仰八叉的躺了箇中等身材的漢子,光頭、紋身、刀疤,黑社會標配樣樣俱全,身旁站了幾個小弟正捏腿捶背,給他按摩放鬆呢,再往後地上還有拿口杯牙刷準備伺候老大刷牙的小弟呢。
漢子舒服的“哼哼”了一聲坐起來,在大通鋪上耷拉着腿,由小弟幫着洗漱,看都不看王勁一眼,洗漱完畢,漢子似乎這纔想起王勁來。
“懂不懂規矩?蹲下!抱頭!因爲什麼事進來的?”也許是環境改變人吧,在這個狹小封閉的空間裡,他就是土皇帝,漢子的話裡竟然帶着一股居高臨下的威嚴。
“不用了,我膝蓋硬,蹲不下!”王勁面無表情,語速不快不慢。
那漢子嗤笑道“沒想到還遇到個菠蘿蓋硬的主,在往常看你是條漢子,哥哥我也就免了你這頓揍了,可今兒管教都交代下來了,非得走走程序不可了。”
說着一衆刺龍畫虎的小弟就衝王勁圍上來了,王勁也笑笑“你們的規矩我知道,新人先打一頓殺威棒,這規矩打宋朝就有了,也算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了,來吧,哥幾個,今天我不還手。”
“上!”不知哪個小弟喊了一聲,衆人圍上來對王勁是一頓拳打腳踢,王勁說不還手還真不還手,只是格擋或者硬抗。
監控室裡幾個民警正通過監控看着這一幕呢,幾個民警擔憂的問小警察“陳光,最近正抓警風建設,這麼搞不會出問題吧?”
“沒事,打不死他,這是治安大隊潘天鵬交代下來照顧的人,出了事他和他爸罩得住,再說了,監控壞了,修好不得需要時間嗎?”
說完陳光走到桌子後面粗暴的拽着架空的信號線,不一會監控就真的壞了。
監室裡,幾個打人的不僅沒佔到什麼便宜還累的氣喘吁吁,有幾個被酒色掏空身體的早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好了嗎?好了我得睡會了。”王勁見衆人的拳頭越來越沒勁了,說這話的時候更是不怒自威,捱了一頓打不僅沒像別人一樣跪地求饒,反倒好像什麼事都沒有。
王勁說完便到通鋪靠門的位置躺下了,管他是誰的位置呢?我佔下了就是我的了。
王勁迷糊了一會,就到了早飯點了,剛纔那管教陳光進來看王勁呼呼大睡呢,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
陳光衝光頭漢子喊了一聲“你怎麼管的監室?這值班員還幹不幹了?新人進來就睡覺怎麼不學習條例?”臨走的時候又沒頭沒腦的扔下一句“這幾天監控壞了,都TM老實點。”
按時吃飯是拘留所的特色,衆人各自領着沒有一滴油水的菜跟饅頭,誰從拘留所裡買到一包鹹菜絲或者火腿腸彷彿是天大的奢侈。
王勁看着自己餐盤裡的飯餐明顯比別人的量要少,忍住一腔怒火正要扒拉兩口墊墊肚子,那光頭漢子又開口了,“兄弟,新來的三天不能吃飯,只能喝涼水充飢!”
王勁一臉真誠又不解的問道“這是誰定的狗屁規矩?”
光頭漢子伸出拳頭,道了聲“它!”
光頭漢子說完,就有手下小弟上來要奪王勁的餐盤,王勁站起身來將餐盤往外一遞,那小子伸手要接卻沒接到餐盤,而且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飛速後退,直到撞牆昏迷的前一刻,他纔看明白,是那個新來的傢伙伸腿將自己踢飛了!
“砰”的一聲響,光頭漢子的小弟撞上了便池正對的牆,昏死過去,餘下的人大驚失色,這人好大的力道。
“還看什麼看?管教的話都沒聽見?一塊上!”光頭漢子丟了餐盤,招呼手下人一起圍攻王勁。
其實,從昨天晚上開始王勁心裡就拱着火呢,忍了這麼久終於可以發泄發泄了,這羣人可不是披着執法者外衣的敗類,而是真真正正的敗類,是該好好給他們上上法制教育課了。
出拳、擺臂、踢腿、轉身、擊肘……王勁好久沒打軍體拳了,今天剛好拿這羣人肉沙包練練手!只不過加了力道的軍體拳可夠監室裡這羣小混混受的,眨眼的功夫光頭男的手下就全部橫七豎八的躺下了。
監室外的陳光聽到裡面的動靜,笑笑之後就晃着膀子走遠了。
此時,監室裡站着的人只剩下王勁跟光頭漢子了,光頭漢子拉個架勢蹲個馬步,雙眼狠狠的盯着王勁,王勁看也不看光頭漢子,拿起餐盤又吃了兩口飯,還打了個飽嗝。
王勁放下餐盤,衝光頭漢子勾了勾手指頭,光頭男彷彿受到了羞辱一般又好像聽到了衝鋒號角,大吼一聲向王勁撲了過來,一招“黑虎掏心”直取王勁前胸,王勁管用“四兩拔千斤”的巧勁,微微一閃身,側身讓過光頭大漢,光頭大漢確實練過,一招不着居然就勢擡腿“神龍擺尾”取王勁下盤,王勁出左腿硬扛漢子這招,兩腿相交,那漢子吃疼大喊“啊”的一聲,王勁趁他步伐不穩,出拳猛擊漢子後背,只見光頭漢子的光頭“砰”的一聲裝上了監室的鐵門,那動靜也是驚天動地!
王勁悠悠的轉身,看着抱着一個滷蛋似的光頭正在不停撫摸的漢子笑了,看來這下得撞出腦震盪了,煙島市北部的幾個縣級市多有習武之風,看來這漢子也硬橋硬馬的功夫練過幾年,和他過招不像收拾小混混那樣砍瓜切菜、行雲流水,還有那麼點意思。
王勁氣定神閒的站定,再次衝光頭漢子勾了勾手指。
光頭漢子全身上下疼痛不已,跟這個年輕人過招好像打在銅牆鐵壁上一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少林功夫?僅僅幾下,光頭漢子便早已經知道自己這幾斤幾兩遠遠不是人家的對手了,就剛纔這幾下人家還是留了手的,如果這年輕人再用點力,那麼自己這百十斤就扔在這了,到時候說自己“躲貓貓”撞牆死了,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這裡漢子站定,雙手抱拳行江湖禮節,“在下修大巍,江湖上人送外號大修,師從東萊武官村六合拳,閣下出手不凡不知道師從何處?”
王勁見這個自稱修大巍的漢子眼光裡閃動着真誠和自己攀談,不似作僞,看來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想再拿雞蛋碰石頭了,能屈能伸又能和自己過兩招也算是個人物了。
只是當着這麼多人王勁並不想輸了氣勢便有樣學樣,雙手衝修大巍一抱拳“在下王勁,市南西官莊老戶,師從人民解放軍特戰大隊。”
修大巍聽完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沒摔了,自己這江湖野路子能打得過人家PLA的特種兵嗎?伸手一揮指向大通鋪,“王哥,請!”
王勁見這個一身腱子肉,滿臉滄桑近四十的修大巍居然管自己叫哥,感嘆一聲真是江湖無輩,英雄無歲便坐了下來。
二人坐下來開始盤道,王勁剛退役回來身家算清白,其實淨聽打開話匣子的修大巍吹牛逼了,原來這修大巍也是煙島道上數的上的一號人物,早年間憑着一身武藝傍身,敢打敢殺,到如今經風過浪,也攢下一些家底,其中最著名的產業就是本市的“銀泰大酒店”。
兩人不打不相識,在拘留所監室這方寸天地間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什麼管教吩咐,什麼監舍規矩,都是狗屁。
兩位“老大”天南海北的神侃,地上爬起來的小弟倒也識相,給兩位老大敬菸、按摩。
“兄弟,你這是得罪了管教,有人要收拾你,知不知道是誰?不過只要我在這裡,保證沒人再敢動你。”修大巍半吹牛逼半真誠的說道,他知道王勁是真正的牛人,雖然現在江湖上還沒有他的名號,可自己不知怎麼就想結交他,況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種高手誰能收拾的了?
“治安大隊有個叫潘天鵬的雜碎,是他指使。”王勁吐出一口煙霧,隨口答道。
“是他!?這可不好辦啊!”修大巍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