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笑天一邊收拾桌案,一邊衝葉念芝道:“我去安排一下,晚上在醉月亭擺宴齊聚。”
葉念芝拍拍手,也站起身,臨出門時,斜睨他一眼道:“真不去哄一鬨她嗎?”
“多事!”祁笑天橫她一眼,越過她,率先離開書房。
葉念芝“嘿嘿”一笑,緊跟其後。
兩人一路行來,榮莊上下雞飛狗跳,但也歡聲笑語不斷。
循着熱鬧地方行走過去,大廚房方向最是歡樂,遠遠的就聽見小孩的笑鬧聲和下人們的驚呼聲。
祁笑天拉住一個匆匆而過的家僕,問道:“怎麼回事?”
身材發福矮胖的梅叔,負責廚房的材料採買,這時苦着臉,一副很沒轍的樣子。
他說:“小公子和小小姐想吃烤雞腿了,嚷着非要親自抓雞,把雞舍差點掀翻了,裡頭的雞全給趕出來了,廚房的人都忙着到處抓雞,剛修善好的雞舍又給弄壞了,正在抓緊着修補。而且廚房用來蓄水的水缸三個壞了兩個,小的正趕着差人送兩個過來。”
祁笑天“嗯”了一聲,偏頭看葉念芝,葉念芝皺鼻訕笑。
“那就讓人多送幾個蓄水缸來,以備不時之需……等等,把你背上的字條拿下來。”祁笑天吩咐完,眼角掃到梅叔背後有張紙,於是說道。
梅叔聞言,伸手在後背摸索了一會兒,將背上的字條取下來一看,臉都氣歪了。
字條上畫了一隻有他頭像的肥豬,下面歪歪扭扭寫着四個大字“請叫我豬!”。一看這字就知道肯定是小小姐搞得鬼!
梅叔抖着水桶腰,將紙條捏成團,氣哼哼的走了。
祁笑天負手搖頭,脣角掛着疼-愛-寵-溺的笑,怎麼都掩藏不住。這個甜妞,真是非一般的調皮,眼睛又掠到旁邊的人身上,她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葉念芝則雙手抱胸,站在一邊悶笑不已。
邊笑邊說:“我看現在住的人挺多的,口味不一,飲食上也不好安排,不如就讓‘驍’裡面的炊事班來統一製作食物,軍事化管理不會很亂,而原本廚房的人分派到各個院子,若是他們小廚房有什麼特別需要的,弄些符合各自口味的食物就行,你覺得怎麼樣?”
“這樣也好,你把小花送走了,甜妞兒沒有什麼夥伴陪她玩,她才這麼折騰,一會兒不要責罰她。”祁笑天淡笑着說。
“做錯了事,自然要受罰,不能免,尤其是亮兒,竟然跟着一起胡鬧!”葉念芝一笑,不置可否。
“你呀……”祁笑天無奈一嘆,她怎麼看都不像個當孃的人,對自己疼得緊的寶貝兒懲罰起來從不手下留情,但他纔開口就被她出言打斷。
“你別‘你呀我呀’的,跟個老頭似的。那兩個小鬼,不能太寵他們。我發現你對這兩個小鬼,比對明珠寵-愛多了,怎麼回事?!若是喜歡小孩,趕緊自己生一個。”
葉念芝皺眉看他一眼,若有所思。
“這怎麼能比呢?小孩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有亮兒跟甜妞兒在身邊,挺好的!他們兩個調皮歸調皮,可是真的討人喜歡唄,我身爲他們的舅舅,疼-愛他們沒什麼不對。”
祁笑天一曬,不動神色的回答,至於這其中真正的緣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
再說方艾伊,在濰城裡多住了半天,稍微關注了一下武林大會的召開,並沒發現什麼特別的事,原本想打聽關於趙家全家被人所殺這件事,但看樣子似乎被人壓下,一時間再沒有人提出來。
更何況這些江湖中人,因爲自己幫派紛爭不斷,已經無暇顧及其他,想要替趙家出頭的丁善名譽被毀,遭人追殺下落不明,而郭承安跟趙嬋也不知所蹤。
走了一日,在濰城以北的三鹿鎮上住下歇息,正好遇上鎮上的趕集日,十分熱鬧,便帶着左微小雪隨意走走。
偶然間,看到南宮明珠獨自一人,普通少婦打扮,在市集上瞎走,心下覺得有些奇怪,便吩咐左微不動聲色的跟上。
若說她爲什麼會注意到只見過一面的南宮明珠,主要也是因爲祁笑天的緣故,短暫的接觸祁笑天之後,對他的種種行爲和性格都頗有好感。
祁笑天在凌霄峰壽宴上那機智的話,爲她辯駁的袒護之心,還有他侃侃而談的風采,都十分讓人敬佩與欣賞,從而在見到面熟的南宮明珠多看了兩眼,發現她竟然獨自一人在鎮上行走,便覺得奇怪。
按理南宮明珠是祁笑天的妻子,這個時候應該跟祁笑天一起在榮莊,怎麼會一個人喬裝成普通少婦,出現在離濰城三十里地的鎮上,身邊更是連個使喚丫頭都沒有。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們時,身邊的侍衛丫頭少說也有二十幾個,現在這個樣子,難不成是離家出走?可是,爲什麼呢?
南宮明珠穿着普通的裙衫,揹着個行囊,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市集上,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心有十分不痛快。
她讓侍女青蓮吩咐下人,說她身體不適,不用晚膳,結果趁着夜色,大家都不察覺,便打扮成莊裡的女婢混出榮莊。
原本她在濰城裡住一個晚上,早上僱了馬車纔出門的,半路上馬車陷進泥潭中,她便拿些銀子打發了車伕,自己一個人上路,身心疲憊之下,現在只想找個客棧住下。
“這位夫人,你行行好吧,我家孩子不足百天,卻快要餓死了,夫人,你面慈心善,行行好,給點粥錢吧……”一個穿着破爛的瘦弱女人面對行人哭訴。
她頭髮散亂,臉上髒兮兮的,看不清面容,跪在地上乞討,手裡還抱着一個小嬰孩,睡得香甜,面前是一個破罐子,裡面三三兩兩放了幾個銅錢。
南宮明珠路過,仔細打量她們,心生不忍,突然也生出一些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慘感覺。
她淪落的是心,而這對母子淪落的是家庭,她忍不住猜想這對母子爲何會淪落到這種沿街乞討的地步,莫不是家中夫君所逼迫,又或是夫君不再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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