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伊目光柔軟,流連在白紙黑字之間,脣角帶笑,沉吟不語。
白玉堂看她神色輕笑一聲,說道:“傻丫頭,你還不明白你將要嫁的是怎樣一個尊貴的男人嗎?”
“嗯,知道。”方艾伊點頭,似有所悟。
剛纔她懷疑白玉堂刻意討好的初衷與目的,現在他又能這樣縱然她,任由她想幹嘛就幹嘛,這背後,定然有軒轅楓的因素在裡面,這封信上雖然沒有寫,但她能猜到,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交易或者交換條件。
白玉堂淡笑,帶着埋怨的語氣說道:“那你之前爲何要逃跑?連個招呼都不打,害大家都擔心你,無頭蒼鷹一般到處找。”
逃跑還要打招呼的嗎?!打了招呼就跑不了了好吧……
方艾伊掃他一眼,抽了抽嘴角,面無表情的回道:“這不是回來了嗎。”
“那這次就安分的呆着,直到出嫁。”白玉堂要求道,想再次確定她不會逃婚。
“可不可以不嫁?”方艾伊疑惑,這丫的該不會是收了軒轅楓的好處,在這裡監視她的吧。
“我倒是想將你一輩子放身邊,你去問問他。”白玉堂這句話說得絕對口不對心。
“他估計會被我氣死的。”方艾伊笑說,脣角翹起甜蜜的弧度。
“……”
*
不過半天光景,霜華宮沒了低眉順目的太監宮女,換成七個帥氣又精幹又醒目的侍衛。
方艾伊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很滿意的眯起眼睛打量着站成一排的七個人,她身後一左一右是魅影和蘭心,身邊趴着小雪。
她打量半響七人,從幾人神色細微變化中捕捉到一絲不情不願的意味,玩味的勾起嘴角,漫不經心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們七個人好像不太樂意跟我呢?”
“屬下不敢!”衆人齊聲回答,聲音洪亮,整齊一致。
“哼!確實不敢,但也不願,對吧。”方艾伊冷哼一聲,淡淡的說道。
“……”衆人默。
爲首的左微更是面無表情,一貫精銳的雙眸,此刻被低垂的眼瞼遮掩了一半,姿態恭順,卻讓人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什麼。
“從白王最頂尖的護衛變成一個名聲不怎麼好的公主的侍衛,確實憋屈了點,聽上去也挺沒面子的。而且,俸祿也降了不止三個等級,確實可惜了。”方艾伊目光銳利,神色淡淡,漫不經心的說道。
“……”
見衆人依舊沉默不語,神色各有尷尬與不自在,誠實的左肆同學,黝黑的面龐更是染上淡淡的紅潤,發現這點,方艾伊心情大好。
忽而,她勾着脣角輕笑一聲,說道:“我挺好奇,你們的師父是誰?左零你來回答。”
左零出列,躬身朗聲道:“回公主,屬下們本是同門師兄弟,師父是君竹山,曾是武當七玄真人門下大弟子,後因因緣際遇,得高人指點,創立君山派劍法,我們七人是師父從衆多子弟中挑選出來,以十年爲期,遣送給白王當護衛。”
“哦……那個高人是什麼人?又爲什麼要將你們送到白國?左肆,你說。”方艾伊挑眉,換他們當中最老實的人來回答。
原來,這幾人還不是白玉堂自己選的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呢?他們的師父屬於武當派,難怪他們七人的陣法是武當劍法中有名的‘北斗七星陣’。
他們的師父會不會是商湛說的,曾經指點過的那個人?
“屬下入門較晚,並不知道師父說的那高人是誰,具體爲何將我們幾人送給陛下當侍衛,也不甚清楚,不過十年期滿之後,屬下們會解甲歸田,不再爲官。”左肆不卑不亢的回稟道。
方艾伊暗自翻了個白眼,這說了等於沒有說。再看其他人神色,估計也不明白什麼原因,不過無關緊要,總算知道他們爲什麼不情願跟着她的原因了。
於是,笑問道:“哦,是這樣啊,今年是約定的最後一年?”
“是。”左肆回答。
“擔心我不肯放你們走?”方艾伊目光在衆人臉上溜一圈,淡笑着說。
“……”衆人默。
“公主……”左微這是眉心幾不可聞的攏了一下,出列想要說點什麼,辯解一番。
“不用跟我說冠冕堂皇的話,沒有意義,我也不想聽。”方艾伊擡手,截斷他要說的話,然後勾勾脣角,笑道:“做個交易怎麼樣?”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更擔心這個性情不定的公主會弄出什麼奇怪的交易,要他們終身跟隨就麻煩了。
“不要擔心,我對你們幾個沒興趣,也知道你們都老大不小了,卸甲歸田的意思就是要回老家娶妻生子,這些都是人之常情。”方艾伊看他們神色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介意的淡笑着說道。
她今天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連小雪都有些不明所以,誇張的瞪着她。
方艾伊掃它一眼,收了笑容。
有衝‘七星’神色淡淡的說道:“你們幫我做三件事,完成之後,我不僅給你們自由,還會重重有賞,怎麼樣?”
“不知道,公主要我們做什麼?”左肆微擡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放心,對你們來說,很簡單的事。”
“哦,是,屬下定當圓滿完成公主交代的任何事情,萬死不辭!”左肆精神一振,立刻大聲保證說道。
方艾伊想到之前要求他們殺的二十個廢物,左微最後殺個蟾蜍交差了事,不由失笑。
輕哼道:“哼!左肆先別把話說滿,我挺不放心你的!”
左肆囧!
衆人默!
“公主有什麼吩咐,請明示。”左微沉吟一下,大概猜到是跟宰相有關的事情,出聲詢問道。
方艾伊睨他一眼,從袖中拿出一張畫好的圖紙,遞給他說道:“嗯……第一件事,去找一種不粗不細又有一定韌性的繩子來,按照這個圖,做個網給我。”
“這個……是用來幹嘛的?”左微接過圖紙,看了半天沒明白,疑惑的問一句,他想知道用處,也方便他找到更合適的材料。
方艾伊心情甚好,指着庭院中兩個高大的梧桐樹,說道:“看見那裡兩顆樹沒有?弄好了,掛在那兩棵樹中間,像個鞦韆一樣,當我的睡牀。”
“……”衆人滿頭黑線,額際掉一滴冷汗。
他們確實驚訝,沒想到公主要他們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給她找繩子做吊牀,這任務會不會太簡單了點……
“行了,大熱天的,都別站着,該幹嘛幹嘛去,宮裡宮外都一樣,明白?”方艾伊見該說的都說了,也差不多要吃晚飯了,喊衆人散了。
“是!”
“左微留下,其他人散了。”
左微以爲她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吩咐,見其他幾人先後離開,纔出聲問道:“公主有什麼特別囑咐?”
“給你這個,估計,對你有用。”方艾伊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遞過去給他。
“這是……”左微接過,拆開一看,頓時滿臉驚訝之色,瞪着眼睛看她,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方艾伊勾一下脣角,笑問道:“你師父是不是個左撇子?”
“公主如何知道?”左微擡眼,驚詫的問。
方艾伊挑眉,說道:“如你所想,你師父也許是得了君湛雪的指點,才創立君山派左手劍,那天跟他離開之後,我特意跟他要了全套的劍譜及內功心法,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左微內心震動不已,面容再不是一貫的冷肅,而是複雜莫名,眼神更是幽深而柔軟,聲音有些暗沉,感性。
他說:“屬下爲公主做的全是分內之事,公主不必如此爲屬下……”
“左微,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我以前的事?”方艾伊不看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一句。
她似有若無的勾一下脣角,似嘲諷又似微笑,清冷的語調不含悲喜,平板冷漠,似乎問的是別人的事情,與己無關。
但她此刻想到的確是商湛那個妖孽,又十分鄙視自己,利用他對她的好,跟他要來左手劍譜,用來收買左微。
事實上,她那天在福祿來客棧多留的半天裡,做了很多事情,步步算計,將身邊能利用的一切都物盡其用,只爲保護自己在白國全身而退。
翠綠的花藤架下,少女微微仰起頭顱,清麗無雙的容顏在斑駁的樹蔭裡晃動,細碎的陽光透過厚厚的枝葉在她如瓷般的肌膚上跳躍。
方艾伊半眯着眼睛,懶洋洋的靠坐在石凳上,修長的身段透着一股桀驁與不遜、淡淡的憂鬱環繞周身,透着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陽光明媚而絢爛,讓人慵懶。
午後暖暖的微風,輕撫,卻吹不散她心中的悲涼與一絲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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