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趙剛肥胖的臉露出兇狠之色,想也沒有想就甩他一巴掌。
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趙靜都是他的親生妹妹,生,必須對她疼惜照顧,死,也要讓她入土爲安。既然生前沒能好好照顧妹妹,那麼,至少要讓妹妹死後安息。
面對付流明的惡毒詛咒,他實在不能坐視不理,怒道:“妹妹爲了大名府,偷走聖教心法,叛離教衆,犯下大錯,落得如此地步,你又怎麼知道她對大名府無情?付公子太過偏激!”
“就算有情又如何,那是她自作自受!若是她沒有私心,貪念名府溫柔,若不是我們合計讓她受制,她又怎麼會輕易放手!”
付流明眼中有刻骨的恨意,這些年受盡毒發的錐心之痛,只有自己知道。他和名府雖然在一起,卻顛沛流離,從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呆着超過一個月。名府幾次過家門而不敢入,因爲他覺得自己yin穢不堪,不忍他父母得知他的境遇後心痛……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趙靜所賜,原本,只要名府無事,他便罷了。然而,因爲名府執意要找到趙靜,執意要替他解毒,纔會有了這次歸離鎮之行,纔會讓名府身處險境……
冤冤相報,何時能了?!付流明暗自嘆息,心神大動之下又牽引內傷,口吐一口污血,運功壓制。
趙剛被堵得啞口無言,對於妹妹的事情,他並不清楚,否則也不會在這裡盤問他,但他潛意識裡是不相信付流明所說的。
或者說,在他看來,就算妹妹真如付流明說的那般不堪,在他心裡,妹妹依然是那個柔弱明媚的女子,聰明堅韌得讓人忍不住疼惜,所以,他決不允許有人這般污衊妹妹。
遂,看向大名府的眼睛裡閃着陰狠殘忍的精光。
趁大名府閉目運功之際,從袖中抽出匕首,刺向大名府,大名府察覺危險,向旁邊一倒,躲開,匕首破皮入肉,卻沒有傷到要害,揮掌將趙剛震開。
趙剛噴出一口鮮血,陰鷙的盯着付流明。
“哈哈哈……趙老爺,你跟你那妹妹還真是極品一對,怎麼,覺得我沒利用價值了,殺了我滅口嗎?這世間,沒有不漏風的牆,紙永遠包不住火的。”付流明別有深意的看向方艾伊。
又繼續諷刺道:“何況,你真相信我說的,相信趙靜那賤人已經死了嗎?哈哈哈哈……”
“這話是什麼意思?”趙剛怒目相向,突然覺得自己太心急,太不謹慎了,萬一付流明欺騙他,妹妹沒死呢……
“呵呵………這就要問這位公主殿下了。”付流明擦了擦脣角,看着方艾伊,神情詭異,道:“還是這位公主殿下告訴我,趙靜那賤人已經死了,是不是真的,只有她知道了。”
一直被兩人忽略的方艾伊,被他一句話推到兩人之間,兩人都死死的盯住她,尤其是趙剛,小眼睛轉悠轉悠,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麼。
方艾伊麪無表情,冷冷的回視他們,道:“我借住在嚴慈庵,那天下山化緣有些晚了,回到寺裡,就看到一羣人圍住寺廟,主持受了重傷,臨死前只讓我將戒指拿給大名府,其他我一概不知。”
方艾伊的話半真半假,絲毫讓人看不出破綻,突然又補充道:“主持大約四十五歲,圓臉,青黛柳葉眉,杏眼,鼻子高,鼻頭厚實有肉,脣沒有菱角,脣瓣厚實性感。骨架纖細嬌小,是不是趙靜我不敢肯定,但她確實已經死了。”
在她描繪老尼姑的容貌身形時,她看到付流明和趙剛兩人的眸光,一個湛亮,一個灰敗,可以肯定,嚴慈庵主持就是他們說的趙靜。
對於老尼姑臨終時說的話,她並不明白其用意,甚至來不及要求她去找大名府,就魂歸西天。
只是她自己私心不想跟着左微回所謂的皇宮,故意拖延時間而已,擅作主張要找到大名府,將戒指歸還,卻不想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將她扯進他們的恩怨糾葛中。
她想,趙靜是希望她拿到戒指去找大名府的,同時告訴他她的死訊。否則沒有必要交代完後事之後,告訴她藏經閣裡那麼隱蔽的位置所放的東西。
瞭解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之後,似乎能感覺到趙靜這麼做的用意。也許是因爲愛,因爲思念,也許是因爲愧疚,希望他原諒她對他的所作所爲。
又或許她知道大名府恨他,不肯原諒她,一直想她死。戒指作爲信物給他後,再告訴他,她已經死了,也許能減輕他心中的恨,能活得輕鬆點,那麼,她的靈魂也能得到一絲安慰。
趙靜活在世上作惡多端,死前確能了悟放下,是佛祖的感化嗎?佛祖寬大爲懷,普渡衆生,能否引她的靈魂上西天極樂?
這個女子年輕時是何其美好,何其柔弱,命運卻讓她一生坎坷,對她而言是幸還是不幸?
方艾伊感到迷惑,愣愣發呆。相比自己前世同樣豐富慘烈的經歷,面對現如今的局面,又要做怎麼樣的抉擇?命運對她後半生的安排究竟如何,她該何去何從?
她不知道,她的前半生苦難情殤,後半生無意闖進了這個奇妙時空,她要徹底放棄過去,活出自己的樣子嗎?她自己又是什麼樣子?她已經不知道了……
可是,她還能裝作什麼都不懂也不明白,以一份純真美好的心去接納這個世界?
怎麼可能,方艾伊直覺的否決了這種可笑的想法。
在她見識了人性的軟弱污穢,靈魂的醜惡骯髒之後,她不可能欺騙自己說:看,這個世界真美好!那是笑話!
再看看趙靜一生境遇,因爲她倔強剛烈的個性,造成她坎坷一生,最終不得好下場,還是臨死前才一瞬間頓悟。
假如趙靜在郭府的時候委曲求全,沒名沒份的跟着郭慶生,她的下場又會怎樣?結果未必會比現在好吧……
她要跟她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