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冷冽的是寒風,迷人的是暖陽,映過枯枝,散落輕柔的光影。
當馬車駛入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這一路上,都已經貼滿了告示,全部都是蕭弘文登基稱帝的消息。
如今的大周已經是龍戰元年,蕭玄已經退位,成了太上皇,冊封司徒綺夢爲太后。
慕容母子兩個則是看着下人送過來的告示,撇了撇嘴,緊接着藍蝶影就一副肉疼的表情甩了出來。
司徒綺月不明白,好奇的詢問爲何如此?只是換一個人做皇帝,有什麼關係?
“誒,”藍蝶影一臉哀怨的嘆了一口氣,拉着司徒綺月的小手悠悠道:“真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啊,這新官上任都要三把火,何況這新皇呢?”
慕容悔淡淡的瞥了一眼,“娘,你就別擔心了,咱家錢那麼多,留着都養耗子了,出點就出點嘛。”
“不行!”藍蝶影一臉吝嗇,“錢再多也是你爹辛苦掙來的,怎麼能隨便亂花,不行就是不行,讓爲娘想一想,可以撈回點什麼來。”
說完,藍蝶影就開始雙手托腮抓頭,在馬車上絞盡腦汁起來。
司徒綺月看的好笑,忍不住說道:“這給人送禮都是要辦事的,那夫人要是有什麼心願想必皇上不會小氣的吧。”
“對啊!”藍蝶影聞言,眼睛一亮,手拍在了大腿上,親切的揉搓着司徒綺月的小手,“四姑娘果然聰慧。”
司徒綺月滿臉黑線。
“來人呢!”藍蝶影衝着馬車外一聲招呼,很快就有人停在了馬車的窗前待命,“快去府上通知老爺,多準備點錢,就說本夫人要敗家!”
“是!”馬車外的人連忙應聲而去。
“娘,我們不直接回府嗎?”慕容悔問道,這都已經到京城了,怎麼還不直接回家啊。
藍蝶影瞪了一眼慕容悔,啐了一句,“蠢材。”
司徒綺月聽着母子倆的談話,心驚肉跳不已,從昨天的時候她就已經準備告辭離去了,但是卻不被同意,不僅如此,這慕容夫人更是怕自己跑了一樣,時刻跟着自己,就連去個茅房出來都能看到慕容夫人那一臉“親切”的笑容。
“四姑娘,”藍蝶影扭過頭,親暱的喚道,司徒綺月暗道不好,“這一路奔波,多虧你照顧悔兒了,我們去你家坐坐吧。”
“不,不用那麼麻煩了。”司徒綺月心裡瘋狂叫苦,“我改日再去府上登門拜謝吧。”
“明明你照顧我兒子,怎麼能讓你去拜謝呢?理應我去看看四姑娘的高堂,表示感謝纔對,這都已經到了京城,豈有過家門而不入之禮,是吧,兒子?”說到了最後,藍蝶影更是將慕容悔一起拖了下來。
“真的,不用了。”司徒綺月嘴上說着不用,心裡卻瘋狂的叫囂着要想個好主意脫身。
就在這時,馬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竟然有兩輛馬車同時相遇在馬路中央。
“太后鑾駕在此,閒雜人等統統避讓!”淨道的太監敲着鑼鼓扯着嗓子大喊起來。
藍蝶影卻咯咯的笑了起來,“綺夢那個丫頭啊,沒想到現如今已經是太后了,也好,你們兩個在這呆着,我去看看。”
馬車裡的氣氛隨着藍蝶影的離去瞬間詭異起來。
慕容悔兩隻眼睛微微閉着,盤腿坐着,膝蓋上放着自己的三尺青峰。雖然是閉着眼,但是司徒綺月還是有股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前。
果然,當司徒綺月剛要伸手去掀車簾的時候,慕容悔睜開了眼睛,冷聲道:“你要做什麼?”
“呃,沒什麼,我就是想看看外面。”司徒綺月是想着趕緊趁這個機會逃出去的,現在外面百姓那麼多,趁亂溜走應該是可以的。
“不行,回來。”慕容悔看了一眼司徒綺月的面容,肅然說道。
只是可惜,這樣強硬的姿態並沒有引起司徒綺月的懼意,反而是一把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直接跳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羣中。
慕容悔一個愣神,就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有女人拒絕他?要知道他雖然不近女色但是並不代表沒有女人不想着靠上他啊。
女人都是虛榮膚淺的,難道她在欲擒故縱?
司徒綺月早已經彎着腰藏在了人羣中,不斷的從地上抓起大把的泥土抹在自己臉上,又將那名貴的外袍扯了下來,丟了出去,頓時又引起了一陣騷亂。
當慕容悔想到人丟了,他娘一定不會饒了他的時候,才從馬車裡站了出來,只是眼前人山人海,去哪裡找那個女人?
飛快的離開了這條街道之後,司徒綺月急忙跑到了一家客棧裡面,一連買了三套男裝,換了出來,人們頓時眼前一亮,不少女子投來愛慕的眼光,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翩翩的美少年啊。
路過蕭王府的時候,司徒綺月下意識摸了摸軟癟癟的荷包,十分有志氣的扭過了頭。
從今天開始,她要爲自己而活。
醉仙樓,京城最大的一家的酒樓,絕對可以說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酒樓了。
司徒綺月一手拎着剛纔在街邊買的一隻玉簫,才花了她十個銅板,但是卻讓她整個人形象看起來更加斯文,更加儒雅了。
“客官,裡邊請!”店小二看人先看衣,再見到司徒綺月那一身華美的長袍之後,那根普通的白蕭也自動升值成了名貴玉簫。
“把你們店裡的拿手菜來兩個,再燙一壺女兒紅!”司徒綺月落座之後,淡然的說道,目不斜視,宛如一個貴公子。
酒樓裡突然走來這樣一個神仙似的人兒,頓時吸引了大家全部的目光,更有甚者,一口麪條差點塞到了鼻孔裡,引得自己婆娘使勁咒罵。
沒有一會的功夫,司徒綺月面前就擺上了三道美食,應該就是屬於招牌菜了。
司徒綺月慢條斯理的各自嚐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再也不多吃一口,只是靜靜地坐着,偶爾喝一口溫酒。
店老闆在櫃檯邊上看的心癢,要知道從司徒綺月走進來的時候,他就一直看着,這樣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是他幾輩子都高攀不上的。
如今看那公子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而且還一直沒走,定然是在等人了。
如果司徒綺月知道掌櫃的居然這麼想,一定會忍不住大喊,知音啊!本姑娘一直在等你啊,你還不快點出現啊,兜裡的錢絕對不夠付賬的了,這聞着菜香還要裝不愛吃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啊。
“這位客官,可是小店的飯菜不合口味?”就在司徒綺月快要挨不住的時候,掌櫃的終於姍姍來遲的站在了一旁,躬身問道。
果然是能開大酒樓的老闆,這服務,這態度,那簡直就是皇冠級別的。
“這個嘛。”司徒綺月表現出一副爲難的樣子,畢竟點評人家的菜色不好還是需要臉皮厚一些的。
掌櫃的依然笑的眉頭都翹了起來,心裡暗道,到底是大家公子啊,這風度,這氣質,簡直就非常人可比的,連忙擺手,“公子有話不妨直說,小老兒聽着呢,絕不會遷怪公子的。”
“既然如此,”司徒綺月悠悠一笑,“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公子請講。”掌櫃的笑道:“能有公子指點,那簡直就是小店的榮幸,還請公子千萬要不吝賜教啊。”
要知道,雖然酒樓數一數二,但是和一些大家族比起來,還是差遠了,說句不客氣的話,一些貴族家裡的膳食簡直就和皇宮不遑多讓了。
再加上一些手藝好的廚師,可是不願意呆在這樣一個酒樓的,不僅薪水少而且很忙碌,但是在貴族裡面則是待遇高,福利好,說出來還是一件十分體面的活計。
“這個醬肘子,你看,”說着,司徒綺月將一隻筷子很費力的插了進去,“皮太硬,不夠嫩滑,這色澤太濃稠,毫無美感。”
“還有這個,湯汁太稀了,這個味道太淡了。”
一邊說一邊搖頭,直把每道菜都說了一遍,司徒綺月才搖着腦袋又喝了一杯酒,轉過頭看着不斷擦汗的掌櫃,一臉抱歉的問道:“能不能給我來個饅頭?”
“饅頭?”掌櫃的驚訝,連忙擺手,一臉苦笑,“那怎麼行!公子,要不我讓人給您重做一次吧。”
來醉香樓吃飯卻只吃饅頭?這要傳出去他們酒樓就可以直接關張大吉了。
“那就算了,”司徒綺月搖搖頭,“這廚藝已經如此,再做也未必會更好,掌櫃的,結賬吧。”
說着,就掏出荷包打算付賬。
掌櫃的就差哭出去來了,連忙走到司徒綺月身前,低聲哀求道:“公子,千萬別,千萬別,您來小店吃飯就是看得起小老兒,要是收您的銀子,豈不是折煞小老兒嘛!”
再掌櫃的一片情真意切之下,司徒綺月施施然收起了荷包,凜然道:“既然你如此,且拿紙筆來,一會你讓廚子按照我說的辦法做來。”
“是,是是!”掌櫃的一聽頓時樂了,連忙招呼小兒端來文房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