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文拿着那份奏摺苦笑不已,都說痛打落水狗,他現在還沒有怎麼着呢,這落井下石的人就來了,這也太能看人下菜碟了吧。
碰!一聲清脆的聲響從屋子裡響起,蕭弘文立刻放下了手裡的奏摺,站了起來,難怪司徒綺月會丟了,他這裡是真不安全啊,地上那顆不規則形狀的石子顯然是被人扔進來的。
等了一會,眼見沒有其他的動靜了,蕭弘文才慢慢的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石子,隨着石子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被繩子捆着的小紙條。
揭開線繩,將紙條打開,“韓玉在京城。”
這是誰?竟然跑來給他通風報信?蕭弘文心裡微微不解,心裡充滿疑惑。
蕭弘文拍了拍手,很快屋子裡就多了一個人,黑衣黑鞋,如果在暗處恐怕他就是黑暗,不走到身前是無法發現眼前有人的。
“你去王尚書府,查一查韓玉。”蕭弘文吩咐道,一雙眼睛在夜色裡格外有神,若不是這個紙條的提醒,他差一點就走入了死衚衕。
黑衣人只是微微點頭,整個人就像是離弦的箭矢一樣,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這注定是一個讓人無法安眠的夜晚,蕭弘文怎麼也無法相信,侍衛帶回來的消息是韓玉果然在王尚書的府裡。
如果韓玉還在京城,那麼今天下午林子墨帶着她去江南又是爲何呢?
書房的燈燭燃燒了一整個晚上,蕭弘文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着的,只是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已經披了一件女子的斗篷,看着花樣,好像是蘇憂夏的。
蕭弘文拎着衣服出了書房,門前樹下站着一個嬌弱的身影,正在望着枯黃的樹葉發呆。
“憂夏,早晨露重,你怎麼站這裡了?”對於這個女子,蕭弘文心裡是喜愛的,只是兩個人無法回到過去了而已,但是此刻,又忍不住關心起來。
“王爺,您醒了。”蘇憂夏轉身衝着蕭弘文微微笑了笑,“早晨空氣清爽,站在這裡竟然發起呆來了。”
“你身體不好,要注意休息,以後不要這麼早就出來吹風。”蕭弘文叮嚀了一句。
蘇憂夏開心的笑了笑,隨即說道:“王爺,憂夏今兒是來和您辭行的?”
辭行?蕭弘文顯然被這個字眼弄糊塗了,蹙眉問道:“你要走?爲什麼?是不是有人對你不敬?”
蘇憂夏知道蕭弘文說的是大夫人,深宅大院裡女人之間的戰爭從來就不是新鮮事,這倒是沒有什麼難猜的,“王爺,您別誤會,跟這些都沒有關係的,憂夏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探望王爺的,如今得償所願,自然該告辭了。”
“可不可以不走?”蕭弘文忍不住挽留,他看着女子的背影,輕聲問了一句,不過聲音很輕,很快就吹散在了風裡,似乎前面的女子沒有聽到,他只看到蘇憂夏那走的穩穩的腳步唯獨沒有看到那早已淚流滿面的嬌顏。
強撐着一口氣,蘇憂夏回到了房間,將門一把關上,整個人靠在門窗上,無力的跌在了地上,喉嚨裡一陣翻滾,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衣裳。
“小姐,您快把這藥丸吃了吧。”丫鬟見狀,遞過來一個瓷瓶。
蘇憂夏只是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我這病體沉痾多年,再吃什麼也沒有用了,就不要再浪費這珍貴的東西了。”
“小姐……”丫鬟在一旁,淚眼撲朔,還想在說什麼,卻見蘇憂夏擺了擺手,“東西都收拾好了的話,我們就走吧。”
昨天蘇憂夏接到了皇后的傳信,讓她可以自由決定,或者回到皇宮,或者繼續留在王府。
今天一早,蘇憂夏就去找蕭弘文告辭了,這裡她呆的太久了,而且她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繼續留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當年是她負了蕭弘文,怪不得誰。如今她敏銳的女人直覺,早已經感覺到蕭弘文對司徒綺月那隱在骨子裡的在意是她無法破開的,既然如此,不如驕傲的轉身離去。
而她這幅身子,怕是也撐不了多久了,就連這個冬天,她也沒有了把握。
王府外,一輛早已等候的馬車則帶着蘇憂夏飄向了遠方,王府不是她的容身之地,而皇宮也不可能是她的家。
“林子墨,我們就一直在這住着嗎?”司徒綺月今天有些小興奮,所以也起得比較早,正見到林子墨一身中衣的在院子裡練劍,直接跑過去問道。
正練得起興呢,林子墨只是回了一個白眼給她,什麼也沒說,繼續拿着三尺青鋒刷刷的舞弄起來。
沒一會,也把林子軒吸引了過來,頓時腰間長劍出鞘,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各執利劍,交開了手。
“昨晚你去哪了?”
“散步。”
“好心情。”
“彼此彼此。”
非常簡短的對話聽得司徒綺月糊里糊塗,但是場中兩個人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又纏在一起打了一會,林子墨才放下了手裡的劍,離開了。
司徒綺月望了望林子墨離開的方向,又望了望林子軒,一雙眼珠開始滴溜溜轉了起來,“林大哥,我去補個回籠覺,您繼續。”
“韓姑娘,何必急着走呢?”林子軒伸手攔在了司徒綺月身前,“早就聽說韓姑娘武藝過人,今日不如下場比試一番如何?”
司徒綺月差點被嘴裡的一口唾沫淹死了,她怎麼就不知道韓玉還會武功啊,那麼掐死她豈不是可行度又提高了。
“林大哥,改日吧,今日小女子身子略微不適,就不陪您過手了。”司徒奇效諂媚的笑了笑,雖然她不會武功,但是這臺詞還是能說上幾句的。
果然,林子軒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不過又很快釋然了起來,“好,那麼一言爲定。”
“一定,一定。”
司徒綺月立刻抱拳離開,心裡還忍不住腹誹起來,這哥們不是挺正常的嗎?怎麼會一副幽怨的模樣跑到自己窗前玩什麼深情表白啊。
剛回到了屋子,司徒綺月就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個人,林子墨這傢伙居然跑到自己房間裡來了,真是不知道避嫌。
“你怎麼在我的屋子?”司徒綺月不悅的問道,“這是林府,我想在哪裡就在哪裡。”林子墨說的話差點噎着司徒綺月。
“好吧,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江南,我現在可是頂着別人的臉啊,要是被發現了,我就死定了。”司徒綺月拍了拍自己,這太嚇人了。
“今晚就走。”林子墨已經預感到了一絲危險,所以他決定守候在這裡。
“別啊,我們現在就走吧。這太危險了。”司徒綺月慌忙朝着四周望了望,這屋子很乾淨,但是卻給她一種錯覺,就是危險。
“放心好了,除了我大哥,唯一一個想要殺你的人就是韓玉了,不過他們這段日子是不會出手的。”林子墨出口解釋了一句。
“爲什麼不會,剛纔你大哥還要找我比試呢,那豈不是要弄死我一樣嗎?”想到和一個高來高去的人比實物,司徒綺月心底就升騰起一絲涼意。
“這不也沒打嘛?”“打了就晚了。”
皇宮裡,皇后也是不安的聽着手下人的稟報,不過都是些沒用的消息,這讓她有點不安起來。
“廢物!找個人都找不到嗎?”司徒綺夢聽了半天,頓時火大了起來。
撲通,侍衛們紛紛跪在了地上,不敢擡頭。
“韓玉沒死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關於韓玉的消息,也傳進了她的耳朵,隨後就擺了擺手,“既然一句死過一次了那就讓她徹底一點吧。”
遠在尚書府的韓玉卻不知這片刻的功夫,司徒綺夢竟然將她定了罪。
侍衛們紛紛領命,抱拳退了出去。
“小夢兒。”一道男聲從屋子裡傳了出來,司徒綺夢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推開門走了進去。
蕭玄的臉色有些蒼白,在宮女的幫助下,靠在了軟枕上,倒是一雙眼眸清澈如一汪山泉。
望着眼前的男子,司徒綺夢那溼潤的眼睛又是瑩潤了起來,若非爲了大局出發,她真的想帶着蕭玄離開皇宮,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隱居起來。
“皇上,吃藥了嗎?”司徒綺夢坐在了牀邊,替蕭玄掖了掖被角,關心的問道,這一刻她的身上平靜如水,一點皇后的氣勢也沒有,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已。
“已經吃了,夢兒還是這麼愛哭。”蕭玄笑着說道,大手將司徒綺夢的眼淚輕輕擦拭,“相信綺月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聽着心愛男人的寬慰,司徒綺夢頓時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撲入了蕭玄的懷裡,感動的點了點頭。
“不哭了,等找到綺月以後,朕做主,讓蕭弘文那小子不許還手,你上去抽他幾鞭子。”蕭玄雙手輕輕拍着懷裡女子的後背,很快就把自己的弟弟出賣了。
“只要解除了他們的婚約就好了。”司徒綺夢咬着下脣說道,雖然她得到了消息,同樣司徒家也得到了消息,不過司徒雲峰卻說自己沒有司徒綺月這個女兒。
家族的冰冷態度,司徒綺月的失蹤,以及韓玉沒有死,這一切簡直就快讓司徒綺夢暴走了,此時躺在心愛男人的懷裡,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蕭玄苦笑着讓丫鬟又取了一牀被子,替司徒綺夢蓋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