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昨天跳的那支《離殤》真漂亮,跟當初跳的那曲《鳳舞九天》雖然給人的感覺不同,但是卻是另一番味道的絕美。”
蘇依落聽着心若的話,微微的笑了笑,絕美她自然是知道的,但聽到別人的恭維,還是難免自喜一番,只是開心,卻是笑而不語。稍稍過了片刻,心若的話人就飄蕩在耳邊,那句當初的《鳳舞九天》,突然讓她想起了皇上曾對她說過的那句,“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當真是在哪裡見過,你還能記得麼。
“娘娘,聽說昨天晚上是成婕妤侍的寢呢。”
“成婕妤,她是什麼人。”
“她呀,說起來也算是個有點故事的人,是三年前進宮的,頗受寵幸,只是後來皇上賞了一件先太后的玉如意,被她給弄丟了,皇上大怒,罰她禁足三年,超發經書,應該就是最近這些時日纔剛剛可以出來走動的吧。”心若只管在一旁百無聊賴的說着。也沒有看到蘇依落的表情。
蘇依落看了一眼仍在低着頭刺繡的心若,心裡難免有些感傷。原來這得來不易的寵愛,竟脆弱的不及一個物件。
因爲不得皇上的寵愛,昭鸞宮裡奴才也越發的懶散,倒是難爲了心若,既要好生的照料着她,還得時不時的受着底下人的氣。這些蘇依落是知道的。
“皇上駕到。”
蘇依落聞言,慌忙的下榻想要出門迎駕。不料,還沒走出房門,皇上便已經進來了。纔剛剛過辰時,皇上過來的實在有些突然。
“起身吧,朕剛剛下了早朝,過來看看。”皇上一邊說一般牽着蘇依落的手,向內室走去。
蘇依落有些受寵若驚,雖然她的目的就是爭寵,卻沒想到會這樣突然。她不知道皇上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關子。
“朕好些日子沒有過來了,可有怪朕。”
“臣妾惶恐,皇上日理萬機,臣妾怎敢期盼皇上日日探視。”蘇依落小心的回着話。想要的東西來得太突然,讓她有種很不踏實的感覺。
轉眼間皇上便已拉着蘇依落坐了下來,一臉溫柔,一如當初剛剛受寵時的模樣,“愛妃,真的很像朕的一位故人。”
蘇依落聞言,前所未有的驚異襲上心頭,他爲什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難道是他已經知道了什麼,或是已近開始懷疑了麼。
“不知,臣妾和皇上的那位故人哪裡相似呢。”溫婉的一笑,順着他的話接着問下去。
“感覺,只是感覺···”皇上頓了頓接着說,“那樣的神態,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身段,很像,很像···”皇上的聲音變得越發飄渺,彷彿一陣風一般,清清淡淡的飄向了窗外。
蘇依落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那略顯落寞的表情,心在一瞬間輕輕的抽動了一下,這樣的神情到底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呢,“不知臣妾有幸像皇上的那位故人。”
皇上回過神來,撫摸了一下她柔軟的髮絲,“也許是朕想多了,她是斷然沒有愛妃這樣傾世絕倫的容顏的。”問非所答,隨後揚起一串爽朗的笑聲。
蘇依落也勉強的笑
了笑,這一番話,讓她忐忑不安。
“聽說皇上一下早朝就去了昭鸞宮。”憐漪站在皇后的身後,淡淡的說道。
皇后正站在前面喂着鳥雀,手裡握着些細碎的米黃色的顆粒,揚到半空中的手,在聞言的一瞬間,稍稍停留。轉瞬,恢復了自然。
“這就是她想要的吧。”
“小姐,這個蘇依落真的可信麼。”
皇后悠然的嘆了口氣,索性將手裡的食物全都揚了出去。轉過身來,拿起憐漪手中的帕子擦着手,“蘇依落是他找來的人,就算不信這個蘇依落,難道我們還能不信他麼。更何況,在這後宮之中,恩寵就是一個女子的全部,她想盡辦法要她的恩寵,本來也沒什麼不對,”皇后頓了頓接着說,“你說皇上這次是真的,還是···”
憐漪略微的沉默了一會,嘴角抹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嘴上說道,“帝王家的心思,幾個人能猜得出來。”,可是心裡卻也有自己的心思,蘇依落那樣人間絕色的女子,柔若無骨的身段,曼妙的姿容,世間幾個男子能抵擋的了。這樣爲己所用自然是好,可是,憐漪總是還有些顧忌,因爲蘇依落給她的的感覺有些亦正亦邪。
皇后看着沉默着的憐漪,心裡也是明白些的。兩人相識相交這麼多年,有些話不用說,自然心裡也就明白了。其實,她也是有感覺的,蘇依落這個人一樣也是個有故事的人。那樣一雙凌冽的眸子,是一般女子所沒有的。不管是當初《鳳舞九天》最後一幕時的銳利篤定,還是前幾日舞《離殤》時的傷懷和靈動。總歸是,那樣的眼神,卻一定是一個有一段難以訴說的往事的人。可是至於是什麼事情,她卻不得而知。
稍過了片刻,便慢慢地向宮殿裡走去。燃了根蠟燭,將手裡的紙箋,付之一炬,火光忽明忽暗,連最後的一角也隨着上面隱約可辨的“成”字也漸漸消失。
火光將皇后的臉龐,勾勒得更加深不可測,彷彿這深宮中的秘密,有着難以企及的深度。
“成婕妤,我們是不是···”憐漪欲言又止。
“先看看再說吧,若是收斂了些,便提拔她一下,若是還和以前那樣不懂規矩,就算現在幫她亦是害她。”皇后邊說,便想起了些許往事。
成姿是三年前進宮的,當時她的父親是朝中二品,亦是肅親王的親信。因爲這個,所以皇后才勉強提名留在了宮中。誰知,這個在家驕縱慣了的千金小姐,就算進了宮也不懂得收斂。因爲肅親王的關係,皇上在心底上本就牴觸她,就算有表面上的恩寵也不過是暫時的。只是,她卻看不透這一點。但是,也幸好她也是個沒心思的人。在後來,成父被貶之後,皇上才能讓她在平常宮中度日。帝王家的恩寵,就是一個妃嬪的全部。失寵的成姿,最終逃不掉被遺忘的命運。
只是,這次重獲龍寵,她應該能學的乖一些了吧。
承歡宮。
夜離靜靜的站在門口,一點聲息都不敢出。門外海棠樹下,圍落着幾隻平常的鳥雀。雖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可是那叫聲卻是極好聽的。嘰嘰喳喳的,倏
地一會又飛了,圍繞着院落裡的花花樹樹飛來飛去,倒是頗有幾分歡喜的滋味。
與院落裡的靈動相比,屋裡的氣氛倒是顯得幾分壓抑。芸惠妃靜靜的坐在窗前,表情淡漠,一張陰冷的面容渲染的周身的氣氛都帶着點點的寒意。自從上次在御花園歡聚過後,皇上就過來了一次。當時的夜離奉命守在門外,裡面的對話聽不真切。只是過了沒多會,皇上便一臉慍氣的走了,剩下里面的芸惠妃一個人,眼睛裡盈滿了淚水,有些狼狽。
“啓稟娘娘,明月回來了。”夜離站在門口,看見明月從外面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
明月是承歡宮的一個小宮女,今早芸惠妃便把她分派了出去,直到這會纔回來。
“讓她進來。”芸惠妃一聽是明月回來了,一張陰鬱的臉上有了微微的轉變。
“奴才參見···”
“免了免了,快說說怎麼樣了。”
明月見惠妃娘娘這樣急切,又看着她精細的妝容,嚇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芸惠妃自然是個聰明人,看到明月這幅模樣,心裡也是有了幾分底細的。這些天她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是帝王,是後宮三千佳麗的夫君,既然當初選擇了這樣的夫君,就難免要受到傷害,就難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讓步。所以,今早特地化了精細的妝容,選了他最喜歡的衣飾,派明月在朝堂外等候,請來一聚,誰知,竟是這樣的結果。
他冊封劉晗澈爲貴妃,她可以勉強自己不在乎;他要她的孩子平安出世,她可以說服自己理解他;可是,他爲什麼又要重新寵幸那個失了寵的成姿,還遷升她爲婕妤。當年,他的一句,這個女子不能留。她便傾盡心思,設下了一個有一個的圈套,永遠都忘不了當她爲了這個女人和皇后周旋都險些送了性命。可是,最後他卻雲淡風輕的一句,禁足三年,就這樣將她數月來的心思全都拋在了腦後。禁足,早知他要的只是這樣,她又何須不顧一切···
悽然一笑,他想要的,她哪次不是不顧一切,就算是早知道了,又能怎樣。
“皇上,去了哪裡。”
“皇上···皇上他···”
“說。”芸惠妃見明月這個樣子,頓時間所有的火氣全都冒了出來。
明月跪在地上,早已嚇得語無倫次,戰戰磕磕的說道,“皇上,去了,去了昭鸞宮。”
一語如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的打在了她的頭上,絲毫沒有半點餘地。蘇依落,芸惠妃狠狠的咬着下脣,嘴裡憤憤的擠出了這三個字。又是她···
呵,歷史還真是驚人的相似。當年的成姿,現在的蘇依落。他的一句話,她爲他賠上性命都要置她於死地。可是,回過頭啦,他卻又將美人抱,終將她的全部努力,付諸流水。
錯錯錯,倘若是錯的話···那就是錯在···
芸惠妃的一雙凌冽的眸子裡再次充斥起來強烈的恨意,她想,這是上天再教她,斬草要除根。她錯就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自己留了後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