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貴妃臉色也不太好看,但礙着南夜千潯的面子,人家歌飛飛諷刺的也是其他那些后妃們,並沒有針對她,所以她只好對歌飛飛和那些后妃們的交鋒假裝沒有聽見。
從軟墊上站起來,她將雙手交握在胸前,平靜地問道:
“潯王殿下,宴會還未結束,遊戲也還未玩完,皇上等會就會過來,你這是?”
南夜千潯對她揖了個禮,聲音清越地說道:
“貴妃娘娘,實在抱歉得很,娜朵姨多年前就認識了我的父皇和母后,雖然相交的時間並不長,但那個時候她對我非常的好,我一直感念在心,現在她的兒子不見了,我必須趕過去看看,即便不能助一臂之力,但能陪着她給她說幾句安慰的話也是好的。請貴妃娘娘恕我和飛兒提前告辭。”
佟貴妃本來還想挽留他的,但見他一臉堅決,牽着歌飛飛的手就欲學娜妃那個賤人一樣轉身離去,心裡知道留也是留不住他的了。
於是,她大度地揮揮手,點頭應允了,臨了還不忘添兩句表示關心的話:
“也好,娜妃妹妹出了這等事,放在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身上都會感同身受,體會到她的焦急和痛楚的,本宮就不留二位了。本宮原該立即過去的,但現在手頭還有事,待本宮將此間事了便去探望娜妃,還請潯王殿下將本宮的關心帶給娜妃妹妹。”
“好。”
南夜千潯懶得和她在這裡虛以委蛇地囉嗦,簡單答應了個“好”字,便牽着歌飛飛的手快步走出了沉香殿。
佟貴妃還有一半話沒有說完,見他們倆飛快地離去,不由有些不快。
她原本打算說,她自己去不成,就先派偃初夢跟着他們倆一起去安慰安慰娜妃的。
見那兩人走得飛快,想了想,朝自己的女兒看了一眼,便沒再做聲了。
出得殿來,南夜千潯鬆開歌飛飛的手,步伐飛快地向着嫋娜宮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子邁得太大太快,歌飛飛跟不上,只好小跑着墜在他的後面。
等離開沉香殿遠了,這條宮道上除了他們倆又沒有別人的時候,她氣喘吁吁地喊道:
“喂,你走慢一點,我有話要對你說。”
南夜千潯頭也不回,依舊走得很快,沉聲說道:
“我現在有急事,你如果無聊的話,等會我讓人送你出宮,你找到我的馬車,讓車伕先載你回美泉宮。”
歌飛飛有些氣惱,這人是聽不懂她說的話,還是她的表達有問題?
她明明是說有話要和他說,怎麼就變成她覺得無聊要出宮了?
真是令人無語!
她四下瞟了一眼,附近幾丈之內都沒半個人影,於是索性停下來,不跟在後面跑了。
雙手叉腰,她提高聲音喊道:
“誰說我要回去的,我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關於娜朵兒子的,你不想聽就算了!”
南夜千潯一聽是與偃初弦有關的,身形一頓,立即停下腳步,然後一個瀟灑的轉身。
歌飛飛只覺眼前一花,他的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距離她只有半尺。
南夜千潯顯得很警惕,他先是悄悄地快速地打量了周圍一眼,確定附近沒人,這才壓着嗓子,臉上帶着狐疑,低聲問道:
“你說什麼?你怎麼
會知道初弦皇子的事情的?”
歌飛飛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多疑,不禁有些又好笑又好氣。
好笑歸好笑,氣歸氣,這個時候她不能任由着性子來。
喘了口氣,拍拍胸脯,又白了某人一眼,她沒好氣地回道:
“就你這懷疑的口氣,本來不想告訴你的,現在人命關天,懶得和你計較了。”
“那你快說,到底你知道些什麼?”南夜千潯催道。
“是這樣的,先前在皇宮門口下了馬車,你不是去見天旭皇帝老頭了嗎?我一個人在外面等得無聊,便順着宮道往前走,走到一處樹林邊上的時候,忽然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一個小男孩,嗯,大概六七歲吧,長得挺帥氣的一個小小鮮肉……”
南夜千潯被她的話驚到了,問:“小小鮮肉?什麼意思?你到底遇見的是初弦還是肉包子?”
歌飛飛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用到了一個現代常見的流行詞語,這個古代王爺自然是聽不懂了。
輕輕咳了一聲,她揮揮手說道:
“唉呀,這是我自造的一個詞,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小男孩長得帥穿得金貴,他說他叫偃初弦,行十九,他的母妃叫他弦兒。”
南夜千潯此時信了大半,沉吟着問道:
“那應該沒錯了,按你的描述,你遇到的極有可能就是娜朵姨的兒子。小傢伙還對你說了什麼?你特意叫住我,應該不止是單單告訴我你曾經遇到過他這麼簡單。”
歌飛飛點點頭,對他的準確判斷表示讚賞:
“嗯,你推理得不錯,確實是還有話要告訴你,權當是給你提供一條線索吧。當時小傢伙說他看到了非常稀奇好玩的一幕,說是有一個男人和女人在打架,男的還騎到了女人身上,小傢伙覺得很好奇,要拉着我一起去看。我怕你出來找不到我着急,便沒答應他,然後往回走,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這時宮道上有人走動,兩人不便停在這裡不動,南夜千潯便攬過她的腰,擁着她一邊慢慢地走,一邊小聲說道:
“一男一女打架?這有什麼好看的?初弦有說是在哪兒嗎?”
歌飛飛有些冏,剛纔她沒好意思將小皇子的話描述全,想了想,又覺得不說清楚的話,只怕會讓他們錯過某些細節和線索。
再者,被他這麼光天化日之下當衆摟着腰走,她有些不自在,感覺腰上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
於是她紅着臉,從他手上掙脫出來,與他略微拉開點距離,肩並着肩,邊走邊吞吞吐吐地說:
“小傢伙說,他看到的男人和女人沒有穿衣服,是光着身子在……在……打架,你懂了吧?在牀上打架,他不明白,我們大人應該能明白是什麼意思的,所以他纔會好奇。”
南夜千潯恍然大悟,偏過頭斜睨了她緋紅的臉蛋一眼,然後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問:
“那除了這個,他還有說其他的嗎?比如他是在哪裡看到的?”
歌飛飛搖搖頭,“小傢伙沒說具體在哪裡,反正他一臉神秘,估計那個地方知道的人不多,他應該是偷偷看到的,對了,他還說,兩個人打架的地方,有一個傻子在唱戲。”
南夜千潯沉吟不語,半天沒說話,兩個人就這樣肩並肩默默地走着。
很快,他們便來到
了嫋娜宮。
嫋娜宮裡,娜朵並不在,她去找天旭皇帝求援去了。
南夜千潯覺得在嫋娜宮裡乾坐着等也不是個事,便告辭出來,讓歌飛飛帶他去那個她與偃初弦相遇的地方看看。
不一會,歌飛飛在一處地方停下,然後擡頭望了望前面隱隱約約能看得見的皇帝辦公之處,再低頭仔細打量了周圍的環境幾眼,說:
“應該就是這兒了,我記得這棵花樹,當時我正在研究着樹上開的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覺得好奇,沒有注意周圍,小皇子突然就悄無聲息地在我的身側出現了。”
她指着宮道右邊的一株開着粉色和紫色間的巨大花朵的樹,意思就是她當時正專注地觀察這株樹。
說完,似乎意識到什麼,她轉過身,看着宮道對面的樹林,南夜千潯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和她同樣的轉身動作。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
“難道他是從樹林裡出來的?”
如果歌飛飛的感覺沒有錯,偃初弦是突然蹦出來的話,那他就不可能是從宮道上過來的。
因爲那樣的話,她的餘光怎麼着也會提前瞟到有人靠近她,不可能直到小皇子出聲她才知道。
南夜千潯朝左右兩邊看了看,牽起她的手問道:
“敢不敢和我進這片樹林去找一找?”
對面的林子裡樹木鬱鬱蔥蔥,一眼看不到盡頭,樹木也不同於花樹,皆是高大粗壯的品種。
除了靠近路邊的雜草被清理得很乾淨外,以歌飛飛的目力所及,樹林進去十來米後,就是雜草叢生之地了。
樹大林深草雜,又一眼望不到頭,目光所及最裡面也是黑黢黢的,這樣的地方,要麼進去別有洞天,要麼就深藏着危險。
鑑於偃初弦小皇子在這裡不見的,危險似乎比別有洞天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不過,歌飛飛向來膽子大得出奇,再加上南夜千潯那樣明顯帶着輕視的詢問,她更不可能退縮讓他看笑話了。
將胸脯一挺,她揚起尖尖的下巴,丹鳳眼跟着眉毛一挑:“這有什麼好怕的!開路!”
說罷,她甩開他的手,昂首闊步地就往樹林裡衝。
南夜千潯被她這模樣逗得有些想笑,知道他是誤會她了。
他哪裡是看不起她,他是在正經詢問她好不好?如果她不願意,他會將她送到宮門外等着的。
另外,他牽她的手,也不是想揩她的油,他只是想用牽手做掩護罷了。
萬一有人看到他們倆進了這片密林,報告給天旭帝等人,他還可以理直氣壯地解釋說,他是和心上人進去談情說愛去了。
畢竟他們現在所處之地是天旭國的皇宮,即便有心要幫娜朵尋人,他們也不能隨心所欲地在宮裡想去哪就去哪啊。
這個跟狐狸一樣的姑娘,還真是多疑多心了。
南夜千潯迅速掃了眼附近,然後快步上前,狀若隨意地又抓住了歌飛飛的手腕,邊走邊小聲解釋:
“牽你的手只是作作樣子給別人看的,這裡是皇宮,明哨暗衛不少,預防總是有必要的。”
“哦,那好吧。”
歌飛飛覺得他說的有理,不再和他保持距離,兩人親暱地依偎在一起,向着樹林深處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