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堆榆黃蘑實在太漂亮了,一簇簇密密麻麻擠在一起,色澤金黃油亮,叫人都不忍伸手採摘。
“真是好東西!”李大明白都不淡定了,關鍵是這玩意不僅僅好吃,而且藥效比較獨特,滋陰壯陽,屬於大補之物。
娃子們在愣了片刻之後,就吵吵嚷嚷着一擁而上,因爲榆黃蘑長得密實,所以七手八腳之下,糟蹋了不少。
李小胖見狀,連忙將他們攆到一邊,由幾個大人細心採集。還是按照老規矩,採一半留一半。就這一棵倒伏的大樹,估計能採好幾茬。
市面上也有榆黃蘑出售,不過絕大部分都是人工培育出來的,未免落入下乘,像這種純天然有機榆黃蘑,絕對不可多得。
採摘了大半籃子榆黃蘑之後,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於是李大明白清點人數,並且宣佈本次課外活動取得圓滿成功。
很成功,確實很成功,娃子們籃子裡滿滿的都是收穫。唯獨林曉曉有些悶悶不樂,她的籃子倒是滿了,不過都是傻大個的黏糊糰子,都說這個不好吃呀。
李小胖也不想她太受打擊,於是路過一片松林的時候,便又指引她採摘一種松蘑,色澤粉嫩,長約寸許,傘柄粗壯,上面頂着一個還沒有長開的蘑菇頭。
“這個好,又幹淨又漂亮,就是感覺形狀有點怪怪的——”林曉曉一邊採一邊嘟囔。
聽她這麼一說,吳青鸞也不由展開聯想,然後臉上就開始泛紅,這種形狀,還真容易叫人浮想聯翩啊。
看到吳丫頭的丹鳳眼瞪過來,李小胖嘿嘿兩聲:“這個學名叫血紅鉚釘蘑,當然像鉚釘嘍。俺們當地就叫它松蘑,吃起來滑嫩爽口,香着哩。”
回到家之後,李小胖又打發人把村長和八爺他們都請來,有榆黃蘑這種好東西,當然不能吃獨食。
於是就在院子裡擺了兩大桌子,進入夏天之後,因爲家裡人口不斷增多,所以李小胖又在外邊搭了個臨時的竈臺,用起來方便。
吳青鸞這次來,冰箱裡面也塞了不少食材,李小胖翻出點瘦肉,炒榆黃蘑正好合用。剩下的就簡單了,小園子裡有都是鮮菜,而且都是純天然綠色蔬菜,想吃隨便摘。
而林曉曉對自己採回來的松蘑情有獨鍾,嚷嚷着一定要自己弄自己吃,大概這丫頭也想品嚐一下勞動的收穫吧。
只是這種松蘑大水焯之後,顏色紫紅,瞧着有點瘮人,要不怎麼叫血紅鉚釘蘑呢。李小胖見得多了,給她抓了一把小白菜,又切了點肥肉,炒的時候用大醬炸一下鍋,吃到嘴裡,清香滑嫩,都叫林曉曉給包圓了。
老少爺們圍坐在桌子邊上,邊吃邊聊,說到林子發生的巨大變化,對未來都充滿信心。八爺夾了一筷子榆黃蘑,慢慢嚼着,這玩意鮮嫩爽滑,沒牙也照樣吃。
“好啊,多少年沒吃過這個味兒嘍——”八爺放下筷子,嘴裡也不由得感嘆一聲。
李小胖嘿嘿兩聲:“等啥時候有機會,也該給八爺鑲滿口牙了,吃東西更香不是。”
“要鑲就整滿口大金牙,一張嘴金光燦爛滴!”李大明白還跟八爺開起玩笑。
“鑲倆金的就成,剩下的用銅的代替!”八爺心情不錯,也說起了小品中看過的段子。
他們邊喝邊聊拉長談,小年輕的吃完就下桌,林曉曉一邊揉着鼓鼓的肚子,一邊還跟着猴三進園子,摘了個黃瓜啃着,嘴裡還自我安慰:“吃黃瓜最美容了,而且還不用擔心發胖!”
結果就看到猴三小嘴一努一努的,嘴裡還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響,於是又湊上去:“吃啥呢?”
猴三伸出舌頭給她瞧,只見舌頭上裹着一個綠色的小圓球,只剩下一層綠皮兒,裡面是空心的,然後放在牙牀上輕輕一咬,綠球裡面的空氣被擠壓出去,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響。
又好吃又好玩,林曉曉最喜歡這個啦,於是就扯着猴三討要。小猴子被她煩得不行,於是就領着她來到地頭,那裡又兩行綠色的植物,一尺半高,分出很多杈子,有的正開着淺黃色的小花兒,有的已經結果。果子外面罩着一層綠色的果皮,形狀像個垂下來的小燈籠。
只見猴三摘下來一個小燈籠,然後扒開薄薄的外皮,裡面就露出一個圓溜溜的綠色小果子。用手揉捏一陣之後,把連着果皮的根部一拔,正好拔出來一個小孔,將裡面的漿液和小籽啥的擠出來,就剩下一個中空的果皮,跟猴三咬的那個一樣了。
放在嘴裡試了幾下,也能咬出點動靜,只是聲音發悶,沒有猴三咬得那麼脆,看來啥玩意都得勤加練習才成。
林曉曉得了玩物,立刻回到餐桌前顯擺,噗嘰噗嘰地咬着。八爺耳朵稍微有點背,伸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誰呀這麼不講究,人家吃飯他放屁?”
林妹妹心裡這個鬱悶就別提了,張嘴展示給八爺看。老頭這才樂呵呵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城裡的丫頭也學會咬菇娘。”
這話怎麼聽都有點彆扭,要不是八爺德高望重,林曉曉真以爲他老不正經呢。
“丫頭,你吃的這種小漿果,俺們這邊就叫菇娘,此菇娘非彼姑娘。”李小胖笑呵呵地在一邊解釋。
“怎麼叫這麼古怪的名字,嗯,還挺好聽的。”林曉曉這才釋然。
“丫頭,等這個黃了之後纔好吃呢,小姑娘家家的最喜歡吃,大概就叫這個名字了。而且山裡還有紅菇娘,個頭比這個還大,就是比較苦。”李大明白又開始裝明白,不過他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吃過飯之後,幾位姑娘家要去游泳,李小胖也要跟着當護花使者,結果被人家給攆回來,只好派丫丫和猴三跟着。
沒法子,李小胖只好約上老王和彪爺,繼續幹活。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老王的人骨拼圖已經完成了兩幅多,成果喜人。唯一令人不大滿意的就是,迄今還沒有發掘出來最關鍵的頭骨。
扛着鍬鎬出了村,放眼望去,綠油油一片,草海之中還點綴着不少野花,令人心曠神怡。叫李小胖也終於體會到“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景。
好像有哪兒不對勁,在綠色的草叢中,還真看到一片雪白的羊羣。李小胖登時大怒:“今年禁牧不知道嗎,這誰家買的羊!”
“沒聽說誰家買羊啊?”彪爺也是一愣,在合作社的規劃中,最早也得明年才能養羊呢,眼下正是野草結籽的時候,再過一段時間,就準備全村出動採草籽,這種時候竟然大面積放牧,這不是跟社裡唱對臺戲嗎。
彪爺也是火爆脾氣,扛着鐵鍬就奔過去。李小胖還真擔心哪個不長眼睛的被彪爺給開瓢,所以連忙跟上去。
到了近處一瞧,好傢伙,足有好幾百只羊,正在草地上歡快地啃着青草。羊羣以綿羊居多,裡面也有山羊。因爲綿羊膽小懦弱,所以一般都要混養一些山羊,但是山羊太淘,也不能有太多。
這片草場水草鮮嫩,而且嚼起來滋味香營養足,羊羣哪裡吃過這般嫩草,一個個都敞開肚皮,大快朵頤。
只是這一切在李小胖眼裡,則出奇的憤怒。因爲有些草紮根不深,整棵被拽下來吃掉。每一棵草都是大夥辛辛苦苦種下的,真跟吃他的肉一般。
“都他孃的給老子住嘴!”彪爺把鐵鍬舞的呼呼生風,不過只有他跟前的幾頭羊逃散,剩下那些,根本不捋他這個鬍子。
“誰家的羊,沒人管老子全劈嘍!”彪爺怒了,吼聲如雷。
羊羣邊上,立刻有兩隻牧羊犬垂着尾巴衝過來,朝着彪爺齜牙咧嘴,瞧樣子應該是德牧,身形大,力量足,連野狼都敢鬥。
“反了天呢!”彪爺一聲怒吼,兩隻牧羊犬立刻夾着尾巴哀嚎而去,好像把它們咋地了是的。所謂狗怕惡人,說的就是彪爺這樣的。
突突突——摩托車響,很快就有兩個穿着蒙古袍的牧羊人騎着摩托車趕到近前,下車之後,用手裡的鞭子朝彪爺一指:“吵吵啥呢,把俺們的羊羣驚了,你賠得起嗎?”
李小胖害怕彪爺動手,連忙擋到他身前:“你們哪來的,這片草場是俺們黑瞎子屯的,禁止放牧,麻溜把你們的羊羣趕走!”
那兩個牧民卻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架勢:“啥黑瞎子屯的草場啊,俺們來的時候,東家都給俺們看合同了,白紙黑字寫着呢,你們趕緊該幹啥就幹啥去,別在這添亂。”
“你們東家誰呀?”彪爺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就是縣裡有名的楊百萬,他派俺們來的,說是簽了十年合同,承包這片草場,還有四年纔到期呢。”那兩個牧民也被彪爺鎮住,態度有點服軟,不過說的有鼻子有眼。
彪爺一聽,眼珠子都紅了:“楊百萬在哪,老子現在就劈了他!”
李小胖沒有這麼衝動,而是皺起眉頭,情況確實像那兩個牧民說的那樣,不過這個楊百萬居然還敢殺個回馬槍,卻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誰要劈了我,好大的狗膽!”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李小胖循聲望去,正是那個娘裡娘氣的楊百萬,正帶着一夥人,從幾輛越野車那邊奔過來。這傢伙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嘴裡還叫囂着:“我楊百萬又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