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染說話的時候,安慕心一直在旁邊看書,等她和方霧善走出教室,安慕心這才擡起頭,滿臉沉思。
試鏡?劇組的試鏡?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戲,喬染長得也就那樣吧,沒覺得多美啊,說起來長得還不如自己呢,爲什麼她居然能去試鏡拍電視?哼!不就是因爲家裡有幾個臭錢嗎?肯定是憑關係才進去的!
想到這些有錢人隨隨便便就能做成一件事,而自己卻得通過跟方霧善的爭搶才能得到一些東西,安慕心的心裡瞬間不舒服了,雖然安如蘭說過,進入方家是遲早的事情,但她真的受夠了每次爭奪都敗給方霧善,難道她就沒有一點能超過方霧善的嗎?
當天晚上,安慕心就回家哭訴了,她趴在被子上嗚嗚哭了半天。
彼時,安如蘭剛被方啓臨疼愛過,貼了張面膜,心情不錯地說:“寶貝女兒,又被誰欺負了?”
“媽!”安慕心一臉淚痕地抽泣。“爲什麼我永遠都比不上那些有錢人?”
“你哪裡比不上?在媽媽心裡你比那些人好多了!”
“可是,人家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相當明星就有劇組要她。”
“方霧善要當明星?”安如蘭這才皺眉問。
“不是。”安慕心把事情細細講給她聽。
安如蘭看了女兒一眼,不由擔心地說:“慕心,難道你也想去唱歌演戲?”
安慕心猶豫了片刻,最終表露心跡說:“媽,說真的,我現在什麼都比不上方霧善,如果可以去當演員,就可以在這方面超過她了。而且當演員還可以賺很多錢、每天都能穿漂亮衣服、永遠那麼光鮮亮麗……”
“可是……”安如蘭考慮的比女兒周到,之前那件事情給慕心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如果去當演員,說不定會暴露在鎂光燈下,這種二次傷害,她實在不希望女兒遇到。
安慕心知道她的顧慮,不過她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壓抑的生活。
“明星緋聞很多,就算爆出來,也不一定有人信,再說了,只要有人關注,能賺到錢,其他的我何必在乎呢?”
安如蘭沒她想的這麼樂觀,演員生活在鏡頭下,一點私生活都沒有,假如那件事曝光了,安慕心肯定天天被人圍堵,到時候,路人的口水都能淹死她了。
想到這裡,安如蘭心一疼,恨不得自己代替女兒受苦,也恨自己的計劃不夠周全,使得方霧善有機可乘。
“媽,你有辦法嗎?我真的想去試鏡。”安慕心眼睛帶着懇求,執着地說。
安如蘭不忍拒絕女兒,最終點點頭。
“還記得你之前去的夜總會嗎?那裡的老總跟我是故交,如果我去求他,他肯定會同意幫我,我就是擔心你……”
“媽,你不用擔心!只要能打敗方霧善,我願意犧牲一切!”
安慕心說着,眼簾下垂,捲翹的睫毛擋住黑眸裡一閃而逝的陰狠。
爲了達成目的,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
安慕心在學校待了幾天,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待,她本來想,就算學校這羣人天天八卦她,她也要昂起高貴的頭顱,做一個驕傲的女子。
誰知,她在學校待了幾天,想象中的語言風暴沒遇到,同學的指指點點也沒遇到。
這幾天,不僅沒人來故意找她的茬,相反的,只要她不出門,人家連看都不看她,都當她是個透明的人一樣,連餘光都不會施捨給她。
這讓安慕心更爲鬱悶,本來嘛,她幻想自己是學校風暴的中心,就算是反面的,那也說明她受到關注啊,受關注好歹說明她美啊,那些女生都會嫉妒她的美貌啊!可如今,她遇到這麼悲慘的事情,卻沒有一個人同情她或者議論她,這讓她很不是個滋味。
威爾遜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僅不關注她,等這方霧善公開戀情後,這幫人居然興致勃勃討論教官和學生的愛情,有沒有搞錯?
而且學生談戀愛,本來就是違反校規的,爲什麼學校到現在還不處罰方霧善?
安慕心實在不服氣!於是,她打算給方霧善找點事情做做了。
-
課間跳舞以後,方霧善擦了擦汗,走進教室正準備看書,忽然班主任胡老師走過來。
“方霧善,跟我來一趟。”
方霧善疑惑地走出門。“胡老師?有事嗎?”
胡老師是個年輕的男老師,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他身材修長,長相儒雅,雖然剛畢業不久,但因爲是高材生,有過留學背景,因此被分到了高三做班主任。
像所有找學生談話的班主任一樣,胡老師來了句開場白:
“最近學校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方霧善掀起眼簾,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還行。”
本來讓她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不料,方霧善卻這麼冷靜,沒有班主任經驗的胡老師在她明瞭的眼神下,臉一紅。
“那個,我聽班上同學說你最近有早戀的傾向?”
“哦,是哪個同學說的?”
胡老師一愣,尷尬地搓搓手。“是安慕心同學。”
完蛋了,胡老師說完就一陣懊惱,居然把告狀的同學給供出來了,這可是做班主任工作的大忌啊。
方霧善笑了,溫和地說:“既然是她說的,那就把她給叫來吧,讓我們當面對質。”
安慕心馬上被喊了出來,胡老師覺得自己不能聽一個人的,便問:
“安同學,你說方同學談戀愛了,有證據嗎?”
安慕心柔柔弱弱地說:“胡老師,她真的談戀愛了,而且對象是軍訓時候的霍教官。”
方霧善冷眼看着她,冷聲問:“哦?誰看到了?”
“你敢說霍教官沒來接你?全校人都看到了!”
誰知,邊上的她同學插嘴:“不好意思,我們沒看到,怎麼就你一個看到了?安慕心,你安的什麼心啊?”
“就是,胡老師,你剛來還不知道呢,安慕心和方霧善是同父異母的姐妹,親姐妹,安慕心居然還在你面前告狀,你說,她這人無不無恥?”
胡老師一愣,沒料到這件事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內幕。
“安慕心,她們說沒看到,難道這事就你一個看到了?“
“胡老師!那天霍教官在門口等她,全校人都看到了,我可沒有誣陷她!”安慕心說着說着,眼看淚水就要流了下來。
不知哪個潑辣的說了:“安慕心你這個叛徒!方霧善就算真談戀愛也沒什麼,這點事情你就來告狀,她哪裡比得上你啊,你可是同時跟6個男人羣p呢!哦,不!加沈易可是七個呢,你這麼*,方霧善都沒去告你的狀,你倒好,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不知道的還不以爲你跟方霧善感情多好呢!”
眼看班級事件升級爲家庭鬥爭,胡老師在一羣女生的包圍下,不自在地說:
“好了,我來相信安慕心同學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安同學,你說說看你爲什麼這麼確定?”
安慕心愣了一下,打小報告舉報同學談戀愛而已,在以前的學校,她就經常做這種事情,一般老師聽了都會很生氣,可胡老師居然叫自己拿出證據來?這哪來的證據啊?難不成非得把接吻上chuang的照片交給他,他才相信嗎?
胡老師畢竟在國外受過教育,思想比較先進,其實他倒是覺得早戀沒什麼,反而覺得早戀對孩子情商的養成有好處,他今天並沒打算棒打鴛鴦,只是有人舉報了,這事情自己好歹等做個樣子,處理一下。
“胡老師!方霧善真的在談戀愛,我覺得她這是錯誤的榜樣,會影響同學們學習的!”
周圍的女生聽了,瞬間笑了出來。
“安慕心,你在哪裡學來的老古董思想?我們很多人小時候就定了娃娃親,還有不少人打算一進大學就結婚,戀愛難道不正常嗎?如果威爾遜的學生不戀愛,那跟普通學校有什麼區別?”
安慕心的臉瞬間就被說紅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衆人,有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跟這裡格格不入。
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再一次恢復到以前的小可憐模樣。
方霧善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心疼地說:
“大家別這樣說慕心,雖然一向任性不懂事,但她好歹是我妹妹啊,我回去後一定好好說說她!你們也別再怪她見識少了,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彌補的。”
同學們見了,愈發爲方霧善報不平。
“她這樣對你,你居然還護着她,你真是傻啊!”
“就是,方霧善,你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她這人心是黑的!”
方霧善聽了,卻只是淡淡地微笑,一副寬容的長姐樣子。
“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妹妹年紀小不懂事,我這個當姐姐的應該讓着她纔對!”
安慕心告狀無門,又被方霧善氣了一通,不由大爲惱火。
要知道,方霧善說的這些話,本來都應該是她的臺詞,她都想好了,等胡老師罵她批評她的時候,自己再爲她求情,從而在同學面前贏得好感,誰知方霧善卻比她還能裝。
“妹妹,你看你,姐姐就隨便說你幾句,也沒怎麼你,你就擺出這種委屈模樣,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一樣,你可別再這樣了,要不然,姐姐我都不敢跟你說話了!”方霧善一臉擔心地看着安慕心。
安慕心更氣了,這次告狀不僅沒討到一點便宜,反而給方霧善製造了贏得同學們好感的機會,她想了半天,氣不過,不由捂着臉哭哭啼啼地跑回了教室。
說起來安慕心可要趕上孟姜女了,基本每天一哭,本來她每天哭也礙不着別人的事情,但這苦了她的同桌了。
同桌嫌棄地看着她,噁心的說:“安慕心,麻煩你醒醒好,別哭了行嗎?你看我書上被你哭的,鼻涕眼淚全都有。”
安慕心氣急,她難過地捂着胸口。
她這樣的美女,怎麼可能哭出鼻涕來呢?同桌太無理取鬧了。
想着,安慕心指着她委屈地說:“你憑什麼這樣說我!你這人真的太壞了!”
“你哪隻眼看到我欺負你了?叫你不要哭就是欺負你?那你整天跟哭喪似的,就是在欺負我了?”安慕心的同桌實在忍不住,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你不講理!你怎麼可以這樣?”安慕心哭的更厲害,柔弱的臉上佈滿淚痕。
同學們都在上自習,聽她吵吵鬧鬧的都覺得心煩,不由抱怨:“你們別吵了!要吵出去吵!要哭出去哭!”
“就是啊!天天哭哭啼啼裝可憐到底在*誰呢?”
安慕心聽了這話,滿肚子的委屈一下子又冒了上來,她含着淚宛如一朵病弱的蓮花,哭着說:
“你們都欺負我!”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
她越想越生氣,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透透氣。
誰知,跑了半天,卻沒找到一個可以靜坐的地方,學校裡到處都是人,最終,渾渾噩噩的,不知怎的,就來到了學校樓頂。
樓頂,那是個神奇的地方,是跳樓必備工具,是解決幫派紛爭的必去之地,是學校裡傳說最多的神秘地方。
安慕心來到了這麼一塊風水寶地,自然要擦出一點火花的。
她擦乾了臉倚在欄杆上吹吹風,半天,心裡還覺得鬱悶,又見連一個找自己的人都沒有,當下就有些想不開。
想到電影裡的那些跳樓片段,她鬼使神差地坐到了牆邊上,伸出手,在空氣中感受着秋天的風。
想到近日來發生的一切,她越來越鬱悶,不由想,要是從這裡跳下去,不知道會怎樣。
這時,樓底下一個打掃衛生的學生路過,不經意擡頭看了一眼,在見到樓頂上有個女生正在搖搖晃晃、神志不清地準備跳樓時,他嚇壞了立刻大喊:“有人跳樓啦!快來人啊!”
聽了喊叫,不多時,樓下已經聚滿了人。
胡老師也跑來了,他氣喘吁吁地爬上頂樓,對安慕心說:
“安同學,你是不是對老師的處理方式不滿意?”
校長也來了,以爲是胡老師工作做得不到位,導致學生想不開,不由責怪地看了胡老師一眼,又對安慕心說:
“是啊,小同學,人生的路還很長,你可別想不開,別因爲一點小事就鑽牛角尖。”
安慕心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這才意識到他們誤認爲自己是真的要跳樓。可是,她明明只是想吹吹風而已。
胡老師繼續說:“安同學,你趕緊下來,有事好好說!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安慕心一怔。
是啊!現在大家都以爲她在鬧自殺,都依着她,她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謀取點福利。
想着,她計上心頭,說:“叫方霧善過來!”
沒多久,救援人員到了,在樓上撐起了氣墊。
方霧善也走到了樓下,擡起頭,看着樓頂下飛揚的裙襬,她黑眸裡冷光一閃,一臉的不耐。
雖然她上輩子也是自殺死的,可那也是爲了殺死安慕心,但說起來,她最痛恨的就是想要自殺的人,這種人懦弱自私!卻把痛苦留給了別人。
不過,她深知安慕心那種自私的人,寧願把她殺了也不可能自殺的,不知道又在玩什麼花樣。
方霧善被人叫上了樓頂。
安慕心一見到她就哭着說:“姐姐,我知道你討厭我,但你也不該叫同學們一起排擠我啊!現在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誰知,方霧善冷眼瞅着她,聲音陰冷:“那你就去死吧!”
“什麼?”安慕心瞪大眼睛,連哭都忘記了。
“我說你想死就去死!怎麼?我說的還不夠直白?我叫你去死!而且一刻都不要耽誤,就是現在!現在就跳!”
安慕心被她說的心裡一驚,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方霧善說完話,就拿出手機調到計算器那欄。“不過死之前,咱們先把帳算一算。”
她表情冷靜,噼裡啪啦地在計算器上按着。
“我來算一下,這裡是10樓,等你從這裡跳下去死了,你的身體撞到了地面,自然是摔得血肉模糊,這時候,需要有人爲你清理地面,找人清理血肉可不是清理垃圾那麼簡單的,雖然死後的你跟垃圾也沒什麼兩樣,這樣吧,算4個人來清理,每個3000的紅包吧,也就是12000,你的屍體需要運到醫院去,需要支付救護車的費用和醫院的診斷費,別懷疑,死了也得做做樣子去急救急救!這樣就算6000吧!現場爲了你的私事來了這麼多警力,雖然人家覺得平常,但看到一個女人面目猙獰地死在自己面前,好歹給人家一點壓驚費吧?半夜做噩夢什麼的精神壓力也很大,少不了得去醫院查查身體看有沒有毛病。加上現場的學生在鬼節沒事幫你來這裡燒燒紙什麼的,加起來這兩項就給你打8折,算你20000吧!算起來,你現在可以死,不過先給我38000,省得死後沒人替你收屍,萬一賴賬可就不好了!”
安慕心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臉瞬間變得煞白。
“我……怎麼可能給你錢!”
“怎麼?死了就了不起了,還打算賴賬不成?如果你沒有現金,我可以接受支付寶轉賬,哦,微信紅包也可以哦!”方霧善好心地說。
“不,我沒有錢。”
“哦,沒有人民幣,美金、歐元、韓元、日幣都行,不過我不收盧布!”方霧善聳聳肩。
安慕心徹底要暈倒了,她敢打賭,她還沒跳下去,就能被方霧善給氣暈了。
一旁,校長和胡老師面面相覷,一時間,他們覺得方霧善說的話很有道理,是啊是啊!你死了學校還覺得晦氣呢,憑什麼不給清理費用?以爲學校有錢嗎?但又覺得,咦?這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明明是叫她不要跳樓!
安慕心氣短,在十樓吹了這半個多小時風,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好像有點冷。
“我爲什麼要給你錢?”
方霧善冷笑,大喇喇看着她,一臉不屑。“不是你自己說要跳樓的嗎?不跳了?”
“我跳樓也不需要給你錢!再說了,爸爸有錢,我死了,他肯定會爲我付錢的。”
“爸爸?”方霧善憐憫地看向她。“你都死了,你以爲他還會那麼好心?別傻了,他自己都沒錢,哪來的錢幫你付!我建議你打個欠條給我,這樣等你一死,我就找你媽討錢去。”
安慕心徹底被方霧善激怒了,她一張臉被風吹得通紅,眼神憤怒地盯着方霧善。
“方霧善,別以爲你有錢就了不起!”
“行了,我有錢,你知道就行,非得說出來!煩不煩啊!你都要死了還說這麼多廢話幹嘛?”方霧善不耐煩地盯着她。
說了這麼久,安慕心忽然覺得自己這一步真是走錯了,她本來就沒打算跳樓,可是被方霧善這麼一刺激,在衆人*裸的注視下,好像她不跳樓都有點對不起觀衆了,現在下去說不跳了,會不會一眼就被人家看出來是假跳?會不會被人鄙視?這樣一鬧,以後,自己在學校又是風雲人物了,不過,是負面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別人那種瞧不起的眼神。
要麼,還是跳了吧?反正底下有氣墊,不可能完全摔死吧?
想着,安慕心閉上眼睛,做出要跳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