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東斯沒有回答馮俊,接着問道:“你在市郊是不是有一個住所?”
“是啊,當時還是你讓我安排的,大哥,你到底怎麼了?”
祁東斯一邊快速地開着車一邊和馮俊通着電話,還不時地注意後座劉辰的情況:“你趕緊到那個住所來,對了,從家裡帶些消毒水、麻醉劑和布料等一些救治物品。”
馮俊一聽就知道這些是取子彈要用到的東西,震驚地問道:“大哥,你中槍了?”
“不是我,是劉辰,你趕緊過來,出城口正在戒嚴,我們進不來,你趕緊出來,我先去那邊等你。”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祁東斯掛了電話,繼續朝着郊外的馮俊住所趕去。那個住所在距離西石村十五公里左右的距離,名叫同賀村,兩地中間隔着一個村,那是當初爲了和歐陽藍一起躲避市局追捕時讓馮俊找到的地方,非常安全和隱蔽。
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刻,祁東斯沒有絲毫的停頓,急速奔馳在道路上,快到同賀村的時候,路變得非常顛簸,這裡是一個非常貧困的村子,道路常年失修,路況非常差。
祁東斯怕震動到劉辰,降低了行駛速度,慢慢地朝着村子裡走去。
同賀村屬於掛在江下市區外面的一個貧困村,江下市幾年前還是屬於一個比較落後的城市,周圍有着很多的貧困村,後來因爲某些政策原因,江下被劃爲了省重點經濟特區,集中力量發展這個具有優越地理位置的城市。
有了政策支持,江下市這幾年飛速發展,且被評爲省最具發展潛力城市,但由於發展的速度太快,周邊的一些村落也因爲某些歷史原因,沒有得到有效的同步發展,所以纔出現了這樣反差巨大的奇觀。
對祁東斯他們來說,城市周邊有着這樣的村落是一個很有利的事情,人煙稀少,屬於被遺忘的地方,當初在這裡找到了幾個隱蔽的據點,躲避了市局的追捕。
行駛在顛簸的小路上,祁東斯的眼前卻浮現出了曾經的一幕幕逝去的回憶。那個時候自己帶着歐陽藍就像是逃難似的,每天過着驚心動魄的日子,如今想來,卻也是那麼的珍貴和難忘,如果還能再經歷一次,那是有多麼的幸福,可惜再也不會有了。
祁東斯注視着前方的路,卻慢慢模糊起來,心就像是被擰起來似的,異常疼痛,歐陽藍的身影充斥着他的腦海,彷彿要把他帶往一個深邃的黑暗之中,他本能地一腳剎車停下車子,大口地喘着氣,前方正是一個十幾米高的陡壁,差點掉下去!
祁東斯甩了甩腦袋,回頭看了眼劉辰,只見劉辰身下的座位已經蔓延出了很大的一片血跡,他馬上重新踩下油門往馮俊的小屋子裡駛去。
沿着一條直直的小道行駛了十幾分鍾,終於到了一棟平房,平房的三面被樹木環繞,背後是一座山,之後是連綿起伏的羣山,且有一個明顯的斜坡,在屋子裡可以看到來到這裡的人和車輛,在特殊時刻也是易守難攻的一個可利用地形,當初就是這麼考慮的,屋後的山路可以順利地通往其他地方。
下車後,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祁東斯面色凝重地站立了幾秒鐘,沒有時間去緬懷曾經的回憶,他馬上返回到後座,小心地將劉辰背了起來,單手開了房門後走進屋子。
熟悉的佈局讓他迅速找到了一張牀,將劉辰輕輕放下,察看劉辰的傷口,鮮血不斷地溢出,之前包紮的布條已經全部被血浸溼了,血液還是黑色的,異常恐怖。
祁東斯打開包紮的布條,打來一盆清水清洗劉辰的傷口,劉辰的身體會隨着疼痛而顫抖,說明還是有知覺,祁東斯稍稍放下了心來。
祁東斯對於處理槍傷很有經驗,但是需要一些必備的工具和藥水,簡單地清理好傷口後,等待着馮俊將東西送來。
等待的時間需要先做一些準備,祁東斯起身去尋找蠟燭,時間已經很久也記不清放哪邊,他從櫃子裡開始翻找,突然在翻找過程中,掉落了一個紅色錦囊,錦囊上還飄散着歐陽藍身上熟悉的香味。
祁東斯蹲下身子撿起錦囊,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個小盒子,打開小盒子,裡面竟然是一張照片!
照片是祁東斯和歐陽藍的一個合影,合影是在紅港的時候拍的,那個時候兩人笑得非常甜蜜,這張照片的特別之處是兩人中間畫了一個孩子的笑臉,這是歐陽藍畫的,說這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當時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歐陽藍卻一直珍藏着,可是這個合照,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了,不知不覺,祁東斯的雙眼再次被淚花沾滿,滾燙的熱淚順着臉頰順流而下。
這時屋外傳來一個汽車鳴笛的聲音,驚醒了處於悲痛回憶中的祁東斯,他擦了下臉,抹了下眼角,向窗外望去,門口那輛車正是馮俊的車子,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趕緊走到門口去迎接。
“阿俊,來了。”祁東斯向馮俊打着招呼。
“大哥,你說劉辰中槍了?”馮俊從車子上下了車,便向祁東斯詢問道。
祁東斯指了下屋子裡的房間:“是的,就在屋子裡呢。”
“那我們趕緊去幫他處理。”馮俊從車上拿下了一個醫藥箱,跟着祁東斯快步走進了屋子。
劉辰靜靜地趴在牀上,傷口在背後,裸露在那裡,祁東斯已經清理好外面的傷口,等着馮俊的專業工具。
馮俊一看劉辰臉色蒼白,傷口部位靠近心臟,而且看傷口應該很深,他震驚地問道:“大哥,你們到底經歷了什麼?竟然還有人能夠將劉辰打傷。”
祁東斯嚅了嚅嘴,簡略地說道:“兩個原因,一,我們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二,我們疏忽大意了。”
“強大的對手?誰啊?”馮俊一邊詢問着一邊拿出消毒水給劉辰的傷口進行消毒處理。
祁東斯咬了咬牙,冷冽地說道:“阿郎。”
“阿郎?就是之前在東南亞很有名的殺手阿郎???”馮俊驚訝地轉過頭望向祁東斯,阿郎這個名號他曾聽大哥說起過,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時常屬於黑暗之中,被稱爲“暗夜殺手”。
在他們這一行,只要強者才配有綽號,能力越強越可怕,所得到的綽號就會更有威懾力,因爲很多時候,綽號比真實姓名都管用,由此可見阿郎的可怕。
祁東斯點點頭道:“是的,就是他。”
馮俊給劉辰的傷口消毒完,準備起身去拿蠟燭:“你們怎麼會遇到他,他在江下???”
祁東斯目光隨着馮俊的走動而移動,他怕被馮俊誤會自己向他們隱瞞了此事,便解釋道:“這件事情也是劉辰告訴我的,具體我不太清楚,劉辰只是讓我去支援,所以我也沒有告知你和強子。”
馮俊很輕易地找到了擺放在一個密封罐子裡的蠟燭,不經意地感嘆道:“竟然還有人能夠在你們手中逃脫,而且還讓我們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
“這個代價確實很慘痛,不是因爲劉辰的受傷,而是後續帶來的連鎖反應。”
祁東斯對於這次任務的失敗感到異常沮喪,因爲阿郎活着離開,就說明自己這邊已經打草驚蛇了,以後阿郎等人將會隱藏得更深,不會這麼輕易現身了,而且這次阿郎不但自己受了傷,還折損了兩個兄弟,一旦等他恢復過來,必然會在江下製造更加瘋狂的報復,可以預見不久後的江下,天空會變成血色。
點着了蠟燭,消毒水也已經滲透到了劉辰的皮膚之下,接下去就是打麻藥。
祁東斯從醫藥箱裡拿出一支未拆封的針筒和一瓶麻醉劑,熟練地將麻醉藥吸入針筒裡,然後注射至劉辰的體內。
麻醉的時效有一個小時左右,祁東斯在注射完麻藥十分鐘後,開始動手幫着劉辰取子彈。
劉辰的子彈靠近心臟,而且非常深,想要取出子彈而不傷及其他部位器官,是一個非常艱鉅的任務,雖然祁東斯曾取過很多子彈,但是卻很少遇到如此困難的時候,畢竟自己不是專業醫生。
祁東斯不把劉辰帶到醫院或者衛生院,讓專業的醫生去取子彈,最大的原因就是保密,一旦去了醫院,就需要進行各種信息的登記,到時候劉辰的信息將會完全暴露出來,如果哪天市局的人想要查,那將會很容易地獲取劉辰的信息,甚至還有他自己的信息,所以最終決定不帶去醫院進行手術。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避免劉辰中彈的事情曝光,一旦曝光之後,劉辰那些身邊的親人朋友肯定會前來探望,到時候這些人都將會成爲阿郎等人報復的目標,所以秘密地處理這件事是最安全的做法,如果是劉辰,他也一定會同意這麼做的。
至於取子彈的事情,哪怕再困難再驚險,也要嘗試一下,這種代價比其他人面臨的危險要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