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此果然喜笑顏開,忙招呼二人入座,這等了許久飯菜卻也不見涼,看來爲了請這膳食,皇后娘娘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皇后先動了動筷,這二人才也象徵性的舉起了筷子,正欲吃上一口卻見大嬤嬤進了殿,再次躬身稟告皇后外頭一位公公突然造訪,皇后聽了也是一驚,馬上令其進來。
任薄雪放下筷子,看着那位公公站定後似有微喘,提醒着她這位公公該是有急事。
“公公突然前來,可是皇上有事吩咐?”
“回娘娘的話,皇上今日已在乾清宮進膳,今日特做了娘娘最喜歡吃的幾樣,皇上命奴才領了娘娘前去。”
“皇上今日怎的突然要本宮作伴……”
皇后讓公公前去殿外等候,復而對着任薄雪和柳靜淑面露難色,似爲難般的猶豫再三,道:“今日皇上要本宮前去用膳,事出突然,先前也未告知一聲,本宮……許是不能陪公主和母親一同用膳了。”
任薄雪看着皇后的爲難,心中卻漸漸明瞭她究竟想要做什麼,這又是一時忘記母親前來,又是不知皇上邀請的,今日午膳時辰巧事卻是屢見不鮮,巧合這般多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巧到好處的設計。
心中明瞭面上不顯露,任薄雪還甚是善解人意的道:“既然皇上既然已經命公公特地過來這一趟,想必也是想娘娘快些起身,娘娘千萬莫覺得爲難,快去了吧,臣女也是想要快些享用面前這如此多的佳餚呢。”
柳靜淑這時也對着皇后點頭,道:“公主所言極是,娘娘還是快些前去,既然飯菜都已經備好,公主由我來作陪也不算怠慢不是?”
任薄雪馬上道:“夫人哪裡話,臣女與夫人一同用膳自然是榮幸至極。”
皇后見此也像是放下了心,對着二人致歉一番便起身走了。
皇后走了,身旁的大嬤嬤也去了,殿內就只剩下任薄雪和柳靜淑二人。
無心再拾起筷子,對面前的美味也像是失了吃下去的興致,任薄雪只好和柳靜淑尋些話題談一談,總不能讓這莫名其妙的午膳過的過於索然無味。
想此,任薄雪擡了眼剛想要開口卻見身旁夫人忽的垂下了眼簾,眼神飄忽似乎不想見她。
任薄雪疑惑,心道這柳靜淑該是有話對自己講,她女兒也就是皇后娘娘纔會一會兒說自己糊塗,一會藉着皇上的寵愛悄然脫身,留給她和自己獨處的機會纔是……
卻見柳靜淑此時情緒不高,似乎並無與自己講話的心思,任薄雪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想的過於複雜了,難不成皇后今日邀她前來真的只是一時興起?
這二人一人無心用膳,一人無心出聲,也不知正往乾清宮緩緩前進的皇后娘娘該作何感想,本來這一切都是她苦心安排的結果,眼看着時機已是成熟,就差母親那邊的稍加試探便可大功告成。
皇后細細試想的十分完好,腳步不由得放的更是慢,見此適才公公所言的皇上正等着與之一同用膳之事就好似一個笑話一般。
可到底是不是笑話也並非他人可以關心的,皇后到底是依皇上之言前去用膳還是主動前去相伴皇上,這也非他人可以亂加猜測的。
永和宮中,任薄雪依舊對着一大桌的美味佳餚毫無興致,而柳靜淑卻突然轉頭凝視住她,這叫任薄雪是驚了一驚,眨眼再三確認下才知柳靜淑看的確實是自己,而非什麼其他幺蛾子。
也是再三斟酌一番,任薄雪開口道:“不知爲何看着夫人確有一陣熟悉之感。”這話自他人口中說出定是奉承之話,但在任薄雪口中輕輕吐出,進了柳靜淑耳裡卻有了另一番滋味。
而任薄雪究竟是否有那股熟悉之感?自然是沒有的,這只是她跟不知誰人口中學來的話罷了。
話說是見了陌生人之後若是有意與之交好,說上一句覺得你我二人有緣,或者是任薄雪所說的似有熟悉之感,便可以削弱二人初次相見的無措之感,進而達到熟悉之效。
而任薄雪說出此話純粹是爲了讓這午膳時辰不那般難熬,她想的是若是再這般下去只怕飯菜都涼了,二人還是依舊無言。
但也就是任薄雪這句看似無頭無尾的話,卻引得柳靜淑心中頓如波濤洶涌般不定。
她暗自心驚莫不是這位寧國公主認出了自己,但轉瞬一想又覺可能性不大,她自小時候便是鬧騰的性子,也就是如今才變得與妹妹一般內斂起來,在這照祿國中應該是無人察覺的出自己原本的性子,再加上這位公主又是自天朝而來,自己早已遠離故土多年,更是無人認得出自己纔是。
那寧國公主適才所說的熟悉之感到底所謂何意,這讓柳靜淑是想了又想,最後想到了血緣關係的層面上來。
柳靜淑以爲,這位寧國公主必定就是自己孃家那邊的人,這是從今日所見所聽的她的第一眼,第一句話便堅定了的想法,這位公主確實與家中妹妹是極爲相像的,雖不能肯定就是其女,但八成也脫不了血緣關係。
思已至此的柳靜淑心中不禁隱隱作痛,深深凝望寧國公主的面孔,彷彿就是她的妹妹在眼前。
先前一直隱忍不發的情愫在心中似乎暴漲數尺,愈來愈不可控制,最後化作了滾滾熱淚流向憶及往事的眼眶,眼眶卻如再也承受不住般的任由熱淚流出,跌落,一滴復一滴,滴滴在心頭……
柳靜淑暗自苦惱,先前她的故意不去看這張面孔,故意不去回憶過往,又是爲何,既然終究無法逃避這歉疚的苦崖爲何卻……不讓痛苦來的早一些,來得早,聲勢浩大;去的快,一平如洗。
她原本是抱着只是前來探一探這人的心思馬不停蹄的趕了來,卻還是在途中有了變故而耽誤了行程,慌忙趕來見這人還在卻連暗自鬆一口氣的時間都來不及有,就又被二人苦悶的無言中
壓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讓這位已經身心俱疲的夫人如何承受的住?